阮鈺這才放心,快步跟了上去。沒走幾步卻听見身後傳來陣陣喧嘩,轉身看去,正是方才雜耍之地。幾個凶神惡煞的壯年手拿著棍棒擊打著自己的掌心。有些甚至已經取了雜耍者的若干武器把玩在手中。
「各位壯士,張某初來乍到,不知規矩,還忘各位壯士海涵。」張志說道便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忙打眼色給徒弟,那徒弟便怏怏的拿來了剛才所得錢財大件的悉數奉上。為首的掂了掂,倒進了自己懷里。
「還算有幾分臉色,不過拿這點小紋銀孝敬爺,當打發叫花子呢?」後半句忽然提高了嗓門,那幾個手下頓時 里啪啦砸了幾下。頓時引得驚叫連連。
「剛才所得的那件玉器呢?想白白在這長臨街混,哪那麼好的事。」
張志自知早就被盯上了,如果硬拼,那七八個人即使讓他一時擊敗,可他也算是與著皇都邱澤無緣了,而他這一年多的辛苦轉折又是為了什麼。況且那些道上的混混,耳目眾多,即使他想要離開,怕也是難啊。
可胸中那塊寶玉,要他如此讓了卻實在不舍,那說不定可以抵他們爺倆好幾年的吃穿用度……正糾結之中。
卻听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你們是誰,為何強要他人錢財。」說話的正是阮鈺。
為首的壯漢听了差點沒抽過去,頓時狂笑,回過頭卻看見一個樣貌清秀,身著貴氣的少年正直直的看著他,好像正是那塊和田玉的主人,而他身後兩個青年,一個風度偏偏,一個英氣逼人,和他好像也是一道的。他怕得罪了什麼富貴人家的少爺,先是轉頭問了問手下。「這小子是誰?」
那手下看了看,皺著三角眼直搖頭。「沒見過,怕不是邱澤人吧。」
為首的想了想,也是,這邱澤哪會有他不認識的貴人,怕是來此地游玩的公子哥,哼哼,如此便沒什麼好顧忌了。
「毛頭小子,你錢大爺都不認識,怕是還未斷女乃吧,回去找你娘去,別給你爺爺添亂。」
說完一群壯漢便一同狂笑起來。
誰知那小子倒也有幾分膽識,面色不改的正聲說道︰「你把錢還給他們。」
真是可笑。「臭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錢爺爺打出生起還不知道世上有個「還」字。惹惱了爺爺我,可不會叫你好過!」
說完走了近去便想嚇唬嚇唬他的抖動著手里的皮鞭。
誰知還未走近便被淳于昊一腳踢開,甚是驚人的滾出了好幾米遠,頓時眼冒金星,待被手下扶起來時,直氣的連聲音都變了調「給我上,敢踢我錢大山,給我打斷他的腿!」幾個莽漢眼見的就要拿著武器往上沖,阮鈺自知惹了麻煩,此時卻有些無錯,卻被淳于昊一把拉扯到了身後。
而那個張志也非無義之人,已在瞬間放到了臨近的兩個歹徒。正要放開手較量,誰知忽然來了一行官兵
「誰在這天子腳下鬧事,閑命太長了嗎!」一個酒糟鼻的衛兵叫道。
錢大山忙換了臉色,掏出懷里的銀兩塞給他,「哎呀,兵爺,就幾個初來邱澤的小子,不懂規矩,我就教訓了幾句。」
那酒糟鼻收了銀兩,臉色稍好了點,「這還輪不到你來教訓,少耍嘴皮子。哼,真是沒一日安寧的,哪個不懂規矩,綁回去關了。」
「是是是,可錢某也是怕您勞累了,又一時看不過去。」那錢大山拍馬拍的舌頭都可以打結了。
那幾個小兵上前便要綁人。百姓在周邊頓時憤憤不平「官盜相護,天理何在。」「真是沒王法了。」
淳于昊冷冷笑了笑,看向酒糟鼻問道「你是什麼兵餃?」
酒糟鼻不想會有此一問,卻迫于淳于昊的氣勢,倒也爽快答了︰「我乃邱澤長臨街屯長,怎麼?雖不是什麼大官,治治你卻也足夠。我看你們都是些欠訓的,先隨我去獄中呆幾日吧。」
酒糟鼻見這幾個衣著光鮮,定是些有銀子的主,便也想訛詐一番,即便不成,帶到了獄中,到時還不怕他家人拿錢來贖?
卻不知這句話真叫淳于昊大笑出聲。
一行衛兵見他這般目中無人都有些惱了,兩個小兵耐不住準備向前時,淳于卻拿出了一塊金牌,上面寫的大大的一個「令」字。
「認得大逕令牌吧?」
酒糟鼻抬眼一看,頓時腳下一軟,跪了下去,那正是大逕車騎將軍以上,或是正三品以上文官才能拿到的令牌啊……一應官兵也齊刷刷的跪了下去。錢大山此時才知道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早就恨不得趴在地上。
「張志,你今日便去靜王府一趟,有什麼要求與世子說便是,或留或走,只要說是日天兄叫你去投靠他的,世子自然會給你安排。」
「張志多謝大人抬愛,此恩此義沒齒難忘。」張志跪說道。
淳于昊倒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是送佛送到西,點了點頭便與跪了一地的人說道,「本官今日無閑與爾輩糾纏,你們跪到宵禁之時便自行散了吧,但若哪個敢私自起身,傳入本官耳中,我到時定會花些精力好好整治一番。」
說完便揚袖而去,阮鈺最後沖張志點了點頭也跟上了,待走到遠處,淳于昊才放慢了腳步。阮鈺跟上,輕聲說道︰「阮鈺給二位添亂了。」
「你知道便好,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害。」
阮鈺聞言更覺羞愧。
淳于謙卻說,「我一直以為邱澤的管制是最為嚴謹的,沒想到今日竟會看到這一出。」說完嘆了口氣。
淳于昊憤憤道︰「回宮後定要惡懲這幫官匪。」
阮鈺問道︰「我們現在就回去嗎?」。他自知出了這事,難免是掃興的。
淳于謙卻說︰「急什麼。難得出來一趟,民間的美食你不想吃嗎?我可知曉有一家館子的手藝比皇宮的御廚還好上幾分。」
阮鈺不答,看向淳于昊。
淳于昊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你當此番出宮是陪你看小貨的?你即便是不想吃也得看著我們吃。」
淳于謙被這話逗樂了,卻心知他亦是希望阮鈺去的,便推著阮鈺向前走去。
到了那家酒樓門前,阮鈺抬首望去,佇立在眼前三層高的望岳樓,好是氣派。
隨那兩人進去時,才驚奇的發現碩大的酒樓竟是座無虛坐。而那牆上各類精美的壁畫,及屏風隔斷透過紗簾映著遠處山水湖光,美輪美奐。他本以為要等候一番才能入坐,卻早已有人過來接應,「三位公子里面請,雅座早為幾位爺留好了。今日的幾道特色菜,畢某亦自作主張的給幾位爺定了。」
淳于昊恩了聲便走了進去,一直到三樓的包廂,那管事為他們打開門,淳于昊隨便賞了些銀兩,那人自是喜不勝收。忙謝著告退。
待三人坐下不久,那一道道精美味香的菜色便輪個上來。幾人便在女待服侍下品嘗起來,味道自是精妙無比,但這兩個皇子倒依舊如常,不急不緩的吃著。
兩人閑說了幾句便看向一直沒有聲響的阮鈺,見他正低頭一勺一勺的吃著一盞甜品,臉上出了些細汗卻顯得分外的認真,不禁有些失笑。
「難道大逕餓著你不成?怎麼吃的臉也不抬。」
阮鈺抬起頭笑笑「阮鈺失禮了,不過這甜品確實美味,唇齒留香。」一旁女待听聞笑著接過,替他又盛了滿滿一碗。
「還真是個小孩子,竟這般愛吃甜食。」淳于昊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吃他碗里的魚茸。
「喜歡吃什麼點心,待會讓掌廚做些帶回去慢慢吃,我看你此番已經過了往日的食量,再多吃甜膩怕是會吃漲了。」淳于謙說道。
阮鈺此時倒還是有些意猶未盡,但听淳于謙此話,倒也點頭不再吃甜食。
吃完晚飯時已是天色昏暗,遠星淺露,走下望岳樓,早有馬車在外等候,三人便徑直回宮,阮鈺掀起簾子看向外頭依然熱鬧的夜市,連綿不斷的街燈,滿心歡喜。
「一次怕是看不夠了,往後出宮,再帶上你如何?」淳于謙笑說道。
阮鈺忙點頭,一臉欣喜。惹得兩位皇子暗笑不止,阮鈺啊阮鈺,你平日里那般青蘭雅質,心里卻依舊是個稚氣未月兌的孩童。若要是踫上惡人,定是被賣了還替人數錢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