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夏滿心以為自己能跟英慕華在同一處學習。可實際上,以她的程度,是無資格跟英慕華同席而坐的。
經過考核,在夫子鄙視的目光中,她灰溜溜的去了算是啟蒙班,望著一個個連祖國的花骨朵都不算的花苗子,她窘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她是大學生啊,她為毛要坐在這里?
休息時,她更是從英慕華那里得知一個讓她無比無地自容的消息,那個小東竟然比她混的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她的師哥。
這……還有天理嗎?
「慕華,這里有跳級一說嗎?」。嚴小夏極其認真的問。
「跳級?」
「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很努力,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趕上你,是不是就可以跟你一起了?」
英慕華很想告訴嚴小夏,她這是妄想,可是看著她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模樣,又不好打擊他,便馬馬虎虎的點了頭,隨口應了聲︰「大概可以吧。我等著你。」
一句「我等著你」,給了嚴小夏莫大的勇氣,她拿出了當年拼搏考大學的勁頭,捧著晦澀的古文認真攻讀,就差沒懸梁刺股了。
「娘子,你用得著這麼認真嗎?」。夜深了,看著勤奮的嚴小夏,英慕華十分無語,她的目的不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嗎?可看這架勢,怎麼跟要當女狀元似的?
「當然用的著!」嚴小夏嚴肅的點頭,「相公先睡吧,我再看一會兒。」
將英慕華趕去睡覺,嚴小夏伸伸胳膊伸伸腿,振奮了下精神,握拳喃喃道︰「此事攸關我們穿越人士的自尊,嚴小夏你要加油!怎麼也不能輸給小東那個小屁孩!」
只是——只是——
號稱要認真攻讀的嚴小夏,實際上大多數時間在捧著書本淚流滿面。
「白話文,我想念你!」這是她無比真摯的心聲。
被白話文固化的腦袋雖然學的痛苦,可是一個成年並有文化底的人,學這些啟蒙類文學還是很容易的,勤奮的嚴小夏在短時間內實現了她的第一夢想——超越小東。
是的,她做到了,除了毛筆字寫的還不是很好,對于誦讀和舉一反三的能力,學院的夫子也為她驕傲。
「你現在在書院里算是一個風雲人物了哦。」某一天,英慕華含笑對嚴小夏這麼說。
「是嗎?還好吧。」嚴小夏奸笑著看著一旁的小東。
小東卻抬著頭望著英慕華問道︰「先生不是常說,女人無才便是德?為什麼要讓師娘這樣呢?」
英慕華笑著揉了揉小東的頭發道︰「小東還是個孩子。這些事不需要懂的。」
英慕華的意思是不想與小東多談此事,可是嚴小夏卻是孩子心氣的將小東拎到一邊教育道︰「小東,你雖然現在是個孩子,可是有些事也是需要學習的。不要听你先生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你長大以後是一定要找娘子過一輩子的是吧?那你想想,若是你找了個什麼都不懂的人,跟你說話亦不投機,你覺得日子會過得開心嗎?若是她能與你心有靈犀、志同道合,這樣攜手一輩子豈不是妙哉?實際上,你不覺得現在的師娘我跟你最愛的先生更加相配了嗎?」。
嚴小夏說的趾高氣揚、語重心長,英慕華一旁听了只是笑而不語,小東卻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茫然的點點頭,嚴小夏這才心滿意足的拉著英慕華離開。
看著倆人離開的背影,小東小小的腦袋瓜子里滿是問號︰他以後要娶娘子嗎?會娶什麼樣的?姐姐那樣的?或是師娘這樣的?想著,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想把嚴小夏摒棄在外,可是,心底卻有隱隱的感覺,或許師娘說的話也對?
英慕華和嚴小夏並肩而行的時候,看著嚴小夏開心的小臉。他忍不住調侃道︰「娘子這次真的是也讓為夫刮目相看呢。如何?滿意了嗎?為夫還要等你嗎?」。
「滿意!當然滿意!相公,我厲害吧?告訴你哦,我讀書也是很厲害的呢!我當年那也是——呃——我也是有底子的人呢!」
見嚴小夏一臉的驕傲,英慕華便故意微微拉了臉道︰「咳咳,聖人言︰女子無才便是德。」
嚴小夏卻一臉茫然的四處張望,然後無辜的道︰「女人?這里有女人嗎?這里貌似只有英公子和嚴公子兩位翩翩濁世佳公子而已哦。」
「哦?那壞了,那我家娘子丟了可怎麼辦?」英慕華隨之演到。
嚴小夏頭一歪,嘴角俏皮的翹起︰「你家無才有德的娘子自然是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啦。」
風掠過,嚴小夏的發絲微微飄揚,微微翹起的下巴,月牙兒般彎彎的眼楮笑意盈盈,這樣的嚴小夏讓英慕華看得痴了。
她變了好多好多,記得初初見她,明明眼里有慌張和不確定,卻硬撐著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正常;明明是怯怯的努力適應著環境,卻硬撐著想為他出頭;明明是個聰慧的女子,卻偏偏混沌度日,彷佛不知道未來的方向……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有多迷人,她可以自信的站在他的身側,與他高談闊論。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她吧?只要給她一個堅強的後盾,讓她肆無忌憚的綻放……
「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沒什麼,我只是在看玉樹臨風的嚴公子。」
快到家的時候,英慕華拉住了嚴小夏的手。嚴小夏先是一愣,然後抬頭微笑。
家在前方,愛在身側,攜手與共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她慶幸自己從那所房子走出來,不再窩在里面對著別的女人糾結狂亂。那不是她要的生活。
「我們回來了!」
一進門,嚴小夏就大呼小叫著,院子中正做活的茹佳被吵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後依舊是一句︰「成何體統。」
小東隨後進來,靠近姐姐身邊,倆姐弟低頭竊竊私語去了。
嚴小夏現在才懶得管他們說些什麼呢,她招呼了二丫一聲,興沖沖的回房換回女裝,簡單的梳妝打扮後,二丫卻突然對著嚴小夏發起呆來,嘴巴里還嘖嘖有聲︰「夫人好像變得漂亮了呢。」
「耶?真的嗎?哪里?哪里?這里嗎?那里?」嚴小夏連聲追問,一下指指自己的臉,一下又指指自己的胸脯。
二丫卻是困惑的抓了抓頭發,搖頭道︰「不知道呢,就是好像是漂亮了,說不清楚是哪里。」
「笨二丫!」
「唉,要是小芳姐在就好了,她肯定知道。」許久沒提過小芳的二丫,不知為何突然提起了小芳這個人。
嚴小夏怔了怔,沒說什麼,二丫她有想念她所想的人的權利,她雖然不喜那個小芳了,可是並不能為此強求二丫。
「怎麼提起她來了?想她了?上次小桂來的時候不是說她現在過的很好嘛。好像是被調去照顧大少爺了吧?也算是隨了她的心願。你不要為她擔心了。」
「可是那個大少爺不是傷害過小香嗎?想來不是個好人哦,還說是什麼當官的呢,我看啊,肯定也不是什麼好官。我好怕小芳姐跟著他會吃虧呢。」二丫一臉的憂心忡忡。
只怕她盼著吃點什麼「虧」呢,嚴小夏在心中這麼想,不過她還是拍了拍二丫,示意她放心︰「小香那只是朱家大少爺酒後糊涂,他從那以後不是說也少喝酒了嗎?好歹是個官,總要顧點名聲的。」
「我媽說,當官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好官難尋呢。」二丫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才退了下去。
嚴小夏卻呆在房中出起神來。連英慕華進來都不知道。
英慕華見她雙眉緊鎖,知道她有心事,便上前問道︰「娘子在想什麼呢?」
嚴小夏看著英慕華,在心里糾結了半天,才開口問道︰「相公,之前我是不知道你開了店,才隨口說讓你去考功名,沒想到你真的去準備了,你真的要去考嗎?我好想沒問過你,你想當官嗎?」。
「當官?為什麼問這個?」
「也沒什麼啦,就是隨口問問。」嚴小夏干笑兩聲,忍不住湊到英慕華面前道,「相公,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上一句,是男子又德便是才對吧?」
「對,怎麼了?」
「其實雖然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我不是很贊同,但是對上一句話我確實十分推崇的。人都說要德才兼備,所以我認為‘德’是重于‘才’的,‘德’才是做人的基本對吧?」
听了嚴小夏的話,英慕華的雙眉跳了跳,他倒沒想到,他的小夏娘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她的學識真的是突飛猛進了。
「娘子到底要說什麼?」
「唉!其實我只是想說,什麼官不官、才不才的其實在我看來都無所謂的。相公,我只是想你記得這句話而已。」猶豫了半天,嚴小夏還是說出來了,若是英慕華不考功名便罷,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做了官,她好不希望看到一個被老百姓唾棄的英慕華呢。
英慕華很迅速的就了解了嚴小夏說話的意思,看著她一臉的慎重和擔憂,英慕華想笑,想揶揄她上學幾日就變得這麼憂國憂民,可是他沒笑,也沒說,只是伸手拉起了嚴小夏的手,將她的手攤平,手心向上。
嚴小夏正莫名著。英慕華抬眼問她︰「娘子,我幫你看看手相吧。」
「耶?手相?相公還會看手相?」
「能簡單看看吧。譬如說手上雜紋多的人,一般來說就是個會事事操心的勞碌命。」
嚴小夏點點頭︰「是哦,很多人這麼說。」說完,她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後大嘆一口氣,「啊,我的手紋好像很雜亂呀,我是個操心的命哪!」
英慕華重重點頭,一臉平靜的回答道︰「沒錯,就是個瞎操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