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說錯話。嚴小夏扯了扯嘴角,干笑兩聲,突然想起來剛才過來的時候在進城的路上有見到一個賣柴火的人,她猛一擊掌道︰「盛子,跟我一起去買點柴火回來,這地方冷的,晚上總得生堆火吧。」
盛子沒動,忙著吃的妮子抬起頭說︰「不用買,去那邊樹林里隨便撿點就行了。」
「對啊。」盛子附和道,「窮人家哪有買柴火的,都是自己去撿點或者砍點。」
「啊……是哦,是哦。」嚴小夏又干笑兩聲,看了看那不遠不近的樹林,她扔下句:「那你們在這里先吃著,我去那邊看看……」就跑了。
見柴火這種事,對嚴小夏來說輕而易舉,反正滿地都有斷裂的樹枝什麼的,不一會兒,她就抱著一小捆回來了,大老遠的就吆喝道︰「盛子,盛子快來幫忙!」
盛子急忙去幫了把手。兩個人一起回到破廟間。
「先生上火暖和暖和吧,我再去撿點來。」嚴小夏熱情的道。
盛子答應了一聲,小妮也站了起來︰「我來吧,你們……你們別弄髒身上了……」說著,她蹲到那一小捆樹枝前,小手扒拉扒拉的,片刻工夫就堆成兩堆。
「這些不能用。」她說。
「不能用?」嚴小夏愣了,「怎麼了?這不是樹枝麼?」
「是啊,可是這種不是很好著呢,所以我們平時都不用的。」小妮解釋道。
嚴小夏可不相信有木頭不容易著火,待小妮和盛子將火升起來,她不死心的拿來一根被小妮棄用的樹枝放進火堆,本以為那樹枝會像其他燃燒的 里啪啦作響的樹枝一樣,可結果卻真像小妮說的那樣,這樹枝沒一點兒動靜,只不過外表些許的燻黑了些,看來要是放到火堆里時間長了也能燒起來,適合晚上沒人看護火堆的時候放進去,火堆的壽命能久一些。
嚴小夏抽回樹枝,在地上無聊的畫圈圈︰「還真是不容易點燃呢……這是什麼樹啊,好奇怪。」
「不知道呢,砍柴的人都不愛踫這樣的樹,所以山里面這種樹更多。」小妮在火堆旁小聲回道。
這時,已經吃飽了的弟弟走過來,挨著小妮坐下,大約肚子吃飽了,身上也穿暖了。再加上有暖洋洋的火光,他打了個哈欠,靠在小妮腿上打起了盹。
「對不起……」小妮不好意思的沖嚴小夏笑了笑,低聲道︰「我弟弟他這幾天又餓又冷,乏的厲害了……」
嚴小夏剛想說不要緊,盛子忽然跳了起來︰「壞了壞了,這天都黑了,老爺在家肯定著急了,我們快回去吧。」看到小妮的弟弟睡了,他才猛然發現天色已晚,不由得緊張起來,生怕回去後英慕華會生氣。
「臭妮子,我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他沖小妮喊了一聲,然後連拖帶拽的拉著嚴小夏離開破廟,「夫人,快走!快走!」
嚴小夏被推的哭笑不得,連句道別的話都來不及說,只能板起臉故作生氣︰「急什麼!有什麼好急的?!反正已經晚了,還差在那一時半刻的嗎?」。
說是這麼說,嚴小夏倒也沒再繼續逗留。順勢就回到驢車上,盛子連聲催促車把式加速朝回趕。這入了冬的天黑的忒快,這里又太過偏僻,雖然沒人會對兩個又臭又髒的小叫花子起歹意,可難不保會遇到對他們家年輕的夫人起歹意的壞人啊?萬一有壞人,他打也打不過,那該怎麼跟老爺交代呢?
這麼想著,盛子催促的聲音更急了。
此時車廂內的嚴小夏也是滿肚子心事,她豈是不知天色已晚,只是她挪不動腳,邁不開步,心里面糾結而斗爭著︰帶不帶這兩個小叫花回家呢?說實話,她看不得兩個半大孩子就生活在那所謂的破廟里,特別是里面又有小妮這個女娃,可是若是突然帶這麼兩個人回去,家里就又多了兩張吃飯的嘴,她又怕英慕華因此不高興,不管怎麼說,人家總是一家之主,身為一個典型的已夫為天的古代女性(這是嚴小夏自己說的,不是作者說的,惡寒……),她還是報備一聲比較好吧。
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英慕華同意收下小妮姐弟二人的嚴小夏,一路上想好了如何開口,想好了理由,可當她一踏進家門,看到一臉不悅英慕華和桌上涼透的飯菜時,所有的話都變成一股涼氣壓到了月復中,一定不要在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提出要求。這是她的經驗。
「老爺……」盛子急忙上前問好。
看到盛子這麼瘦,英慕華也略略的訝異了一下,但是他立刻就恢復正常,點了點頭︰「來了,吃過飯沒有?」
「還……」
「還沒呢!」不等盛子回答,嚴小夏先替他答了,「我們都還沒吃晚飯呢,相公也還沒吃嗎?看這飯菜都涼了,我拿去廚房叫小香熱熱。」
說完,她麻利的端了兩盤菜跑去了廚房。
小香正在廚房繞圈圈呢,看到嚴小夏過來急忙苦著笑臉迎向前︰「夫人,你們怎麼才回來!老爺一直等你回來呢,連飯都不吃了。」
「那不是有事麼。趕緊熱熱飯菜吃飯。」嚴小夏吐了吐舌頭。
一陣忙碌後,四個人才算吃過了晚飯,英慕華表現正常,不時的關心下盛子的日常生活和學習,嚴小夏松了口氣,肚子里又開始糾結如何開口。
晚飯過後,英慕華依舊按習慣燈下讀書,嚴小夏早就因為怕冷爬到了床上,看著英慕華的側影,裹著被子扭啊扭的半天才開口︰「相公,養生齋的生意最近還行吧?」
「嗯。」燈下的英慕華應了一聲。頭也不抬。
那這話題該怎麼繼續下去呢?嚴小夏又開始扭啊扭了。
終于,英慕華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轉過身來道︰「說吧,什麼事?」
嚴小夏一下子精神了,也不扭了,背也挺的筆直了︰「相公,今天我回來晚了,你生氣了哦?」
「就這事?」英慕華挑了挑眉,他才不相信嚴小夏打算為了晚歸而道歉,其實。當時他雖然有點兒不高興,其實更多的感覺是冷——空蕩蕩的屋子,冷冷的空氣,沒有嚴小夏的家,這些讓他沒有胃口吃飯,只想等嚴小夏回來。她回來了,家里就感覺滿了,心里也安利,那點兒火氣,其實早就散了。
嚴小夏眨了眨眼︰「我問問啦,不是怕你生氣麼……相公,其實我今天回來晚都是有原因的……」
「嗯。」依舊是一個單音節。
嚴小夏有些苦惱,他怎麼就不追問呢?怎麼就不追問呢?瞅瞅英慕華的神情,嚴小夏干脆把心一橫,直接問出關鍵所在︰「相公,養生齋的生意還不錯的話……咱家里多養兩個人沒問題吧?!」
英慕華沒有訝異,仿佛早就知道她要這麼說,他輕輕嘆了口氣︰「娘子,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你總不能都養下來吧?」
「我又不是開慈善堂的……」嚴小夏嘀咕道,然後露出小狗般的笑容︰「小香都告訴你了吧?他們是英盛的朋友啊,你看英盛寧可自己瘦成那樣也要接濟他們,如果我們不管,他哪里有心思去念書呢?」
「那你接他們來能做什麼呢?你讓盛子去讀書了,那他的這兩個朋友要不要也去讀書呢?那我們供了他們吃喝再供他們念書,需要多少銀兩呢?」
嚴小夏哪里有想這麼遠過,愣了愣,沒出聲。
英慕華又繼續道︰「娘子,自從你離開書院之後,那朱家兄弟一直想找你,朱康耀知道我們家的地址,只怕再有些日子就攔不住了,所以這幾天我在書院不遠處看中了個房子,雖然不大,我們一家搬過去還是可以的,我找了人正在收拾,這幾天就可以搬了。可若是突然多了這麼兩個孩子,只怕是……」
「搬家?」嚴小夏有些驚訝,怎麼之前沒見他提過?
英慕華笑了笑︰「本想給你個驚喜的……」
驚喜啊……可真是驚喜!看來這陣子賺了不少錢?嚴小夏心里的小算盤 里啪啦做響,愈加堅定了要接小妮回來的決心,可是看英慕華的意思是有些為難,她也了解,誰家買房子裝修的時候都是最缺錢的,那就,別逼的太緊了吧……
想著,嚴小夏換上一副驚喜的笑容︰「搬家?那地方什麼樣?明天要帶我去看看!!」
「可是,還沒收拾好……」英慕華有些尷尬,其實那地方挺簡陋,他只是為了躲開朱家兄弟而已。
「我去收拾啊,免得我在家閑得發霉。就這麼說定了哦!」嚴小夏根本不容英慕華拒絕,「明天就去!我要親自收拾我們的新家!」
這樣也好,免得她東想西想,英慕華這麼想著,便也沒有再拒絕。
嚴小夏躺在床上,開始想像起自己的新房子,開始想象自己該怎麼裝修收拾,如果能在里面裝上暖氣多好啊,冬天就不用發愁了,她幻想著……暖暖的房子里,一家人圍著火鍋吃的滿頭大汗,那真是冬日的享受啊!
想著想著,思緒就從房子轉移到了吃食上,嘴巴里的液體突然分泌旺盛起來,嚴小夏不自覺的問出聲︰「這時候店里有火鍋吃了吧?我想吃海鮮的,嗯……羊肉也不錯……羔羊肉的……」這一邊說,一邊就直咽唾液了。
「想吃的話明天再家里吃吧。」英慕華看著嚴小夏的饞樣忍不住笑了。
嚴小夏一骨碌爬起來,一臉的急不可耐︰「真的?好呀好呀。那明天得早早準備了。嗯,得去藥店買點材料,啊對了!一早先炖上雞湯……呀呀,好多事要忙呢……」
「火鍋這麼簡單的東西怎麼到你那兒就變得這麼復雜?藥店跟火鍋有什麼關系?」英慕華不明白。
嚴小夏立刻斜眼瞅著英慕華,擺出一副夫子臉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火鍋是很簡單的東西沒錯,可是一般的火鍋吃了只是滿足個嘴巴,吃多了還傷身,所以啊大家都要吃滋補的藥膳火鍋才對,用當歸、枸杞啊什麼的中藥材料,配上熬煮好的高湯,這樣吃起來才不上火、不傷身呢。」
藥膳火鍋?這可真沒听說過,英慕華一下來了興趣︰「娘子,你說說都用什麼材料,我記下,明天幫你帶回來。」
「這個……」嚴小夏抓了抓頭,「我記得有紅棗、當歸、枸杞子、黃 、黨參、甘草、玉竹……什麼的吧,還有一些佐料,對了,還得有醪糟汁。」
「這麼多中藥材放在一起,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損傷啊?」英慕華看著手里的單子懷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