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良夫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病中

作者 ︰ 令狐狐

曾天祺突然咳嗽起來,芙兒立刻拿出帕子上前伺候。嚴小夏微微抬眼朝他看去,只見他臉色慘白,咳嗽不止,眼神卻直盯著她,仿佛有著多少說不盡的話一樣。

他的手臂附在芙兒的肩膀上,身體半側,像是要咳出肺來一般,終于他止住咳聲,將芙兒手中帕子拿過來擦了擦,才虛弱地開口︰「玉容齋玉容齋豈是你能夠進來的?」

他口氣雖重,聲音卻沒大到哪里去,還是削弱了氣勢。

嚴小夏愣了一愣,朝芙兒看去,這不是她說讓來的麼?現在曾天祺的話是什麼意思?

卻未料芙兒也厲聲道︰「小夏姑娘,你進府不過數日,就如此不守規矩哪里能進哪里不能進我不是未與你說過,可你卻不斷亂闖,真是敗壞了秋娘的名聲。」

「我……」嚴小夏欲待解釋,她卻就立刻打斷︰「給我封了她的嘴,不過是會唱幾首域外的曲子,便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那幾個大漢立刻上前握住嚴小夏的手腳,將她的嘴用布條纏住,盡管她不斷掙扎,卻是沒有任何用處。一個女孩子哪抵得上幾個成年大漢的力量。

她被人制住,一雙眼楮憤恨地盯著芙兒,雖然她還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可是看情況也明白一些,全都是芙兒一個人使的計。她讓自己來這禁地,難道還是無意?

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卻如此奸猾。

曾天祺又輕咳一聲,將芙兒招至身邊︰「將她拖出去吧」

芙兒點點頭,正待吩咐,他們身後屏風處卻突然被推開,一個嚴小夏剛剛才听過的聲音傳了出來。

待她人出來,還正是剛才扇了嚴小夏一巴掌的榮玉。緊跟她其後的,仍是那個男子。

嚴小夏這才從被推開的屏風縫隙中看出來,這什麼玉容齋,分明就是和陶然居緊密相連的暗室。她從這邊都能看到對面那扇屏風後洞開的牆,牆面之後,正是陶然居里曾天祺平時躺著的小榻。

再看一眼仍在那邊站著動也不動的丫鬟,嚴小夏才明白過來。一定是曾天祺在陶然居里听到了這里的動靜,才讓幾人將他搬到這里來,看看是何人敢于作怪。

卻沒想到正好是她嚴小夏這個冤大頭進到這里,引得他大怒。

再說這時,榮玉進來後,直接朝曾天祺身邊坐去︰「天祺哥哥,有沒有想我?」

曾天祺沒有回答她,倒是看了看她身後跟著的男子,才打趣道︰「怎麼?現在連出門都帶著煜景兄,你這個小丫頭也是太不害臊了。」

他的臉色仍是白的嚇人,卻又明顯比一開始好了一些,嚴小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咳嗽的關系,但是好像能看出一點紅暈。她看向一邊的榮玉,心里自然不指望她能幫自己說上什麼話。眼神再觸及那個男子,卻見他的目光只是從自己身上輕輕帶過,雖然充滿抱歉,可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榮玉倒是順著他這一瞥看見她,冷哼一聲道︰「怎麼?方才不是很神氣嗎?」。

曾天祺听她話里的意思,倒像是兩人相識,于是對她問道︰「玉兒,你們見過?」

「當然見過。方才才見到的。不把人看在眼里的樣子。不過是仗著天祺哥哥你喜歡她唱的曲子而已,有什麼了不起。曲子嘛,我也會唱了。」她轉臉對著曾天祺,收起臉上蔑視,嬉笑著問他︰「天祺哥哥,要不要我唱給你听?」

「你又不是歌女,莫要做這些事情。」曾天祺淡淡打掉她的興致勃勃,只略微對拉住嚴小夏大漢揮揮手︰「先帶到禁室。」

芙兒听到此言,臉色卻立刻一變,她有些猶豫地問道︰「老爺,這樣的人,不趕出去嗎?」。

「她若只是擅闖玉容齋,也就罷了。我自然只是將她趕出去算數。現在,她還是敢隨便沖撞府里的客人的人,這樣的歌女,想必是秋娘教的不夠。我們曾府,還是需要幫她教教的。」曾天祺冷冰冰地說完,看著嚴小夏面無表情。

她只能在身後大漢的拉扯下掙扎,眼神不斷發出強烈的求救訊號。可是一屋子幾個人里,卻是沒有一個會伸手相助的。

雖然不知道禁室是哪里,但是听這個名字,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吧?雖然無奈,但是嚴小夏還是被帶了出去。

不過還好,禁室倒並不如她想象那般不堪,只是雜亂和黑暗而已,不至于嚇人的虐待。她被扔進這間獨立在下人院子旁邊的屋子里,連窗戶都沒有,只得看著盯著屋頂上面瓦片的縫隙,默默祈禱。

如果英慕華現在所待著的處境有她這樣好,那也就不至于讓她太擔心,可是,想治他的是朱家的二公子。嚴小夏絕不相信他是有那麼好心的人。

就算在以前,路上有人沖撞了朱康文,他也是要狠狠踹上一腳的。學院里有人在背後討論,他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但在那學生從學院畢業後,也是要狠狠整治他一番。

現在的他,既然都已經對英慕華出手了,又怎麼會手下留情?

一方面嚴小夏不知如何幫他,另一方面,她也為自己留在這困境里不能自救感到無奈。于是在這禁室里待了不過一夜,她便發起了高燒。

有人說過,生病這種事,是留給無聊的有錢人做的。譬如曾府主人曾天祺,和那個真正的私鹽商穆南。就說善惡有報好了,為什麼還要報在她嚴小夏的頭上?難道她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自己不知道?

一面頭疼地申吟著,她一面回想著自己這兩世到底有沒有做過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至于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嚴小夏覺得自己的體溫已經燙到可以煎熟荷包蛋的地步了,她怕至到牆邊,使勁地捶著牆壁,還努力發出最大的聲音喊著救命。

雖然在她自己的感覺里,力氣和聲音都很大,可是實際上,她不過是模了模牆壁,再發出點蚊蠅般的耳語罷了。

即使如此,當有人打開門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腦子里不甚清醒,她的手想抓住來人手臂,卻又徒然垂了下來。那人輕嘆一聲,蹲子,用手隔著衣袖探了探她的額頭。

「相公」嚴小夏一使勁,便覆上了他的手,迷迷糊糊看過去,正是英慕華的臉。她像是沉在夢境中,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有何不妥,就只感覺委屈,痴痴地喊了兩聲,好似終于放松了。便閉上眼楮睡去。

那來人听見她的喊聲時已然愣住,手腳無處放的感覺。又不敢反駁,只能低低道了一聲︰「小夏姑娘,你認錯人了。」卻看見嚴小夏已經昏睡過去。

她的臉因為發燒而變得灼紅,頭發浸著汗水貼在她的額頭上和臉側,脖子。男子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才像門外吩咐道︰「去把府里陳大夫請來。」

嚴小夏雖然睡了過去,還是在最後听到他的這兩句話。她心里有些疑問,卻又睜不開眼,說不出話,有些著急,但還是緩緩的昏沉過去。

待她再次醒來,已不在禁室之中。她想起之前看見的人,不由有些心慌起來。那不是英慕華是誰?她明明看見的是英慕華,怎會是別人呢?

她拖著仍是發軟的身子下床,走到桌邊先給自己倒了杯涼茶,還未入口就被人喊住。

「小夏姑娘,那茶已涼。我給姑娘換杯熱的吧?」听上去就是熱心的聲音,嚴小夏扭頭,才發現原來是榮玉身後跟著的那個夫子。

男子手中端著茶水,過來換完才發現嚴小夏一身褻衣,連忙轉頭表示非禮勿視。他背對著嚴小夏道︰「小夏姑娘還是快躺回去,莫要再吹了風。」

嚴小夏有些好笑,沒想到他長相氣質同英慕華相似,連言語行為都也是很像。她不欲多為難他,便只是將新茶倒了一杯喝下才方躺回去。

「小夏姑娘,你可還有哪里感到不適?」他仍是背對著嚴小夏,一副坦蕩君子不欲為下流之事的樣子。

嚴小夏差點失笑出聲,她看了看自己周身,裹得嚴嚴實實,也未有哪里不妥。

但看他模樣,也只是中規中矩答道︰「已大好。還未請教先生姓名,好以致謝。」

「連,煜景。」他簡潔回答,隨後又有些踟躕地問道︰「小夏姑娘,可是已婚配?」

嚴小夏想起自己昏前將他認作英慕華的事情,不由臉紅了大半,只是點點頭,又想起他正背對,看不見自己,連忙應了聲︰「是。」

「可是……」他雖說已經預料到,但嚴小夏自己承認又是一回事。驚訝之情不在話下,一時,竟不知再接什麼話好。

嚴小夏以為他指自己發飾之類,只佯笑道︰「雖已嫁做人婦,可心確有不甘,是以每日仍做未婚打扮。惹先生誤會,真是抱歉。」

連煜景听她說出心有不甘這樣的話來,更是驚訝,直接扭轉頭看向她,見她笑意岑岑,才明白過來她只是玩笑話。連忙紅著臉又轉過頭去,直怪責自己今日竟听不懂言語中意。

他低聲道︰「小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秋娘從未送過已婚配女子入府,也未听過歌女還有……」

他未完之話不言自明,原來在這里歌女都是未婚女子麼?嚴小夏一邊覺得這教條古怪,但又不得不開口解釋︰「我看連先生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不會如同街上那些識了幾個字,便自稱讀書人的那些一樣迂腐吧?若是有才,又怎會拘于年齡,身份?難道要空嘆世上才俊之人甚少,也要為了這些不成文的規定而低頭?」

這番話,自然是基于嚴小夏她是個有才之人才說出來的。有些大言不慚沒錯,她也覺得自己臉皮越來越厚,可是說些不痛不癢的話總比現在不知道下一步會遭遇到什麼好吧?

連煜景愣了一愣,然後忙點頭稱是。他知曉市井上也有些隱瞞自己年歲而去找活計的人,只是沒想到他踫到了一個,還是能說出這大篇道理義正言辭的人。

兩人沉默下來,嚴小夏見他仍站在那里,便略覺得有些尷尬。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仿佛找到救星一般地開口︰「連先生,我那日在曾府里……?」

在曾府,被拘禁的她,現在卻身著綢羅,于這豪華內室中。

連煜景也仿似終于找到解月兌,忙回答道︰「小夏姑娘想是天分甚好,必是因為如此,曾公子才不舍將姑娘囚禁,只吩咐我將姑娘帶到別院來,好生照料。」

嚴小夏心里微微一凜。好生照料?這話中到底有幾層意思?曾天祺肯定不會因為什麼唱歌才氣的,就決定原諒一個人,他能跟那個叫做穆南的一起統治私鹽市場,難道還會是什麼慈善角色?

像他們這些人,一抬手間,生殺蕭瑟。應該不會是太難的事情。她模不準曾天祺怎麼想的,又不知芙兒會在他耳邊吹什麼風,心里不安起來,連煜景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听見。

直到她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已經站在身前,一張臉不知為什麼就突然漲紅起來。她局促地坐直身子,正要開口,就被門外的一聲驚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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