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113、兩手都要抓

作者 ︰ 紫汐

燒紅的鞋子擺在面前。斡德王後承受著來自所有人詛咒的目光,白雪公主冰冷而輕蔑的神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再一次見到了亞斯特洛特一般,那個她為之獻出靈魂,卻對她不屑一顧的惡魔大公爵。

啊啊,依鏡說得沒錯,縱然她從亞斯特洛特的身邊逃離,心卻依然遺留在那位風華絕代的惡魔公爵身上,她做了那麼多,無非是想得到亞斯特洛特的關注!她想把那雙深邃孤傲的黑眸挽留在自己身上!

到頭來,她輸得一敗涂地……

巫婆不會死于普通的手段,連拉芬彩兒也不曉得這一點,白雪公主無憂無慮地生活在王宮中,又不喜歡學習,自然也不會曉得這樣的秘密,白雪公主背後肯定有人在唆使!

第一嫌疑人是依鏡!

仔細回想一下,自從白雪公主表現怪異之後,依鏡就一直在為白雪公主的任性行為開月兌;要說誰最了解巫婆,無疑也是依鏡;拉芬彩兒同樣是為了依鏡而背叛她這個自小疼愛他的母親……

「該死……該死的魔鏡,竟敢背叛我!!」

不!她絕對不要自己的靈魂落到亞斯特洛特的手里!

斡德王後抵死掙扎,只要能逃出這個大廳,她就能恢復魔力。到時候她完全能夠把整個王宮的人都滅口!

要逃!一定要逃走!她要活下去!

可惜沒有魔力的巫婆只是一個丑陋的老太婆,哪比得上年輕力壯的士兵,她終究是被幾名士兵強押著套上了鐵鞋。

鞋子一接觸巫婆的腳,白色的火焰立刻燃燒起來,瞬間把巫婆吞沒,從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只能勉強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不停掙扎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盤旋在城堡上空,仿佛是在昭示著這個國家未來的不幸。

白雪公主听著慘叫聲漸漸變成嘶啞如野獸絕望的嚎叫,聞著焦肉的臭味彌漫在空氣之中,鮮紅的嘴唇勾起冷漠的弧度,水靈的美目中盡顯得意。

哼哼,不過是一個丑陋的巫婆罷了,她就是要當中揭穿巫婆的偽裝,讓所有人都看到巫婆丑惡的真面目!要讓大家都知道,唯有她——白雪公主——才是最美麗的女人!

當斡德王後焦黑的尸體倒下,她的靈魂也飄離失去生命氣息的身體,落入等候已久的亞斯特洛特手中。

「游戲結束。」

真是傻女人,作為他的使徒,斡德實在太驕傲,自視甚高,對其他魔女不屑一顧,竟然不曉得克斯特也是他的使徒,魔鏡制作還是他傳授給克斯特的。哼,背叛了他竟還無知地使用魔鏡,自己跳進他布好的陷阱里來給他消遣。

惡魔公爵面帶勝利的微笑飲下手中的美酒,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著桌子,輕笑著凝視手中的靈魂。紅艷的嘴唇吐出冷酷的話語︰「真是無聊啊,斡德,我費了不少時間將你教成強大的巫婆,你居然不能讓我玩得盡興一點!又要重新培養一個玩具,下一個游戲該找誰來玩呢?」

斡德王後的死亡依鏡同樣感覺到了,束縛在她靈魂上的魔法契約解除,亞斯特洛特侵蝕她的魔力失去牽引,速度也慢了下來,給了依鏡一絲喘息的機會。

人的執念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像依鏡這種憑執念阻止自己變成怨靈的強人。

多年來的生死邊緣掙扎鍛煉出來的第六感再一次拯救了她,忍著紅榴石在身體里攪動的疼痛,她憑著一股頑強到能用「頑固」來形容的執念逆轉情勢,反過來靠自己弱得過分的力量蠶食惡魔大公爵留在她身體里的魔力。

依鏡顧不上以人類的靈魂吞噬惡魔的魔力之後身體會發生什麼樣的轉變,與性命比起來,毀容又算什麼!變成怪物也好,變成什麼都無所謂,她要活下去!活下去復仇!豈能連仇人的面都沒見過,就莫名其妙地徹底敗倒在亞斯特洛特的惡趣味面前!!!

普羅米修斯拿起手帕擦去依鏡額頭的冷汗,撫開散在她臉上的頭發。

他被依鏡咬住的一只手已經沒了知覺,血液的流失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神族的血中蘊涵著強大的力量。失去血液就等于神力被削弱,即便如此,普羅米修斯也不後悔自己把珍貴的神之血給了依鏡。

亞斯特洛特的魔力有多恐怖,和他接觸了上千年的普羅米修斯比誰都清楚,一旦亞斯特洛特認真起來,依鏡生存的幾率太小了!塔耳塔洛斯的臂環縱然可以保護依鏡的魂魄不受傷害,然而被黑暗魔力侵蝕掉理智之後,依鏡必然性情大變,可能成為魔女,可能成為怨靈,卻再也不是堅強而執著的依鏡。

愛一個人,不是為了她的外表,而是被她不認命的性格吸引。

說實話,依鏡的相貌在美人雲集的鏡水界里顯得樸素,她貪財、弱小、天真、暴力、不夠細心、有點花痴,並且還有濃烈的怨氣環繞在靈魂上……這樣的靈魂能成為鏡水界的居民簡直不可思議。

和依鏡締結契約之後,她心底壓抑的強烈的感情普羅米修斯也能感同身受,她的內心不像多數女性那樣細膩柔和,她的人生被不幸的記憶消磨了太多,只剩下不屈服的堅毅使她堅持了下來。

一心想要復仇的依鏡既可悲又可憐,普羅米修斯從她身上仿佛看見了過去的自己,可是依鏡比他更加悲哀,因為人類的魂魄永遠無法自死亡的痛苦中解月兌出來,她的心會盛著自己臨死前一刻的怨恨,直到獲得忘川之水的洗禮。

不過,一旦接受忘川的洗禮,靈魂也會變成虛無的空白,那不是依鏡,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等待著轉世的魂魄罷了。

普羅米修斯知道,他不可能去找宙斯復仇,所以他放棄了怨恨,終究是有一絲不甘和遺憾。依鏡和他相反,即便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弱小,她也毅然選擇報仇,哪怕賭上僅剩的靈魂,也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為了變強而拼命鍛煉的她是那麼耀眼,普羅米修斯不願看見這樣的依鏡被亞斯特洛特的魔咒所毀,反正宙斯不會撤消對他的追捕,除非宙斯被推翻,否則他的一生只有兩個下場,要麼隱姓埋名躲藏一輩子,要麼被宙斯捉住。

比起默默沒有自我地過下去,他寧可把自己的神力給依鏡,幫助依鏡達成她的願望,也算給自己了卻曾經的遺憾。

以凡人的姿態弒神,是一個基本不可能達成的夢想,盡管普羅米修斯並不希望依鏡被仇恨蒙蔽而去做傻事,但他也想看看人類的努力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依鏡,你不想屈服于命運的話,就保持住自己的理智啊!」

「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屈服……」

隨著亞斯特洛特的魔力被依鏡反過來蠶食殆盡,塔耳塔洛斯的臂環恢復成原樣。依鏡連忙松開普羅米修斯的手,傷口附近已呈現出失血的蒼白。

普羅米修斯拍了拍依鏡的頭,說︰「別擔心我,我是神,這點傷口很快就能痊愈,先給你手上的傷治療一下比較好。」

確實,被六顆紅榴石的墜子扎進身體里,依鏡的傷口撕裂得很嚴重,整片手臂都是血肉模糊,形狀淒慘極了,而且因為臂環是塔耳塔洛斯所贈的神器。傷口上有神力殘留,甚至不能采用魔藥治療,要等它自然痊愈,也是要耗上不少時間。

普羅米修斯找來藥箱,幫依鏡把傷口包扎起來︰「短時間內別用左手,免得撕裂傷口,青那邊你也要去解釋一下才行,不然繼續訓練下去,你的手臂會毀掉,趁你現在有了魔力,讓青教你魔法吧。」

說到魔法,依鏡就頭疼︰「我不是不想學魔法,可是,普羅米修斯你也知道,魔法的文字對我來說太難記了,我沒有學魔法的天賦。」

「沒那回事,你只是平日缺乏運用,才容易把魔法忘掉,聖光淨化術的咒語也不短,你不也照樣用得很好嗎?只要多把魔法運用到生活中,你肯定能夠掌握,一旦習慣,魔法的語言也像說話一樣輕松。」普羅米修斯耐心地安撫依鏡,「你有我,要是你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私下我也可以幫你補習。」

听他這麼說,依鏡開始猶豫,她也知道魔法很方便,要是用得熟,人完全可以變米蟲。

見她動搖,普羅米修斯趕緊補充道︰「若要變強,只靠鍛煉身體是不行的,身體的提升畢竟有限,而且鍛煉起來困難重重,魔法就不一樣,只要你記得熟咒語,提供足夠的魔力。就能調動外界的魔法元素,攻擊範圍廣,殺傷力也強,基礎魔法還能用于日常生活,例如夏天不用跑去維兒公主身邊吹風被找機會收費,在你被追殺的時候能用瞬移逃跑……」

「我學!」

天知道,維兒無時無刻不找機會壓榨人錢財對依鏡而言是多麼沉重的負擔,亞斯特洛特那群危險的崇拜者也讓依鏡頗為頭疼,生命十分沒保障!

仔細想想,靠武力戰斗的神是少數中的少數,法術那麼好用,誰還讓自己累死累活地用武力戰斗?

不過,也不是說完全放棄武術,看看斡德巫婆,遠程攻擊她是強者,一遭人近身就被痛毆得變豬頭,缺乏鍛煉的身體虛弱,容易生病,十分不好。

依鏡經過深思,覺得像精靈那樣的強者是最好的,武藝和魔法她都要學,兩手一起抓,並且兩手都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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