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128、睡美人

作者 ︰ 紫汐

目送依鏡離開,亞斯特洛特悠然一笑。手指輕輕勾動,一瞬間鮮血灑滿整個房間,所有看到他也依鏡親密相處的僕人無一例外地被碎尸萬段,並且魂飛魄散不留痕跡,他不允許任何威脅的存在,不論是對他,還是對依鏡。

亞斯特洛特毫不在意地踩著鮮血走出房間︰「來人,傳卡拉包絲來見。」

走廊外的僕人對亞斯特洛特身後的血腥視若無睹,身為魔界之人,對這樣的畫面早就習以為常了,追隨強者幾乎是中等魔族的本能,他們恐懼死亡,崇拜者亞斯特洛特打公爵的強大,在主人面前他們甚至沒有選擇生或死的權利,更不要說去關心別人的生死。惡魔身上沒有善良這一品德的存在。

須臾,一名姿態妖冶的魔女被帶到亞斯特洛特的面前。

卡拉包絲是亞斯特洛特的信徒之一,她的容貌與實力都不差,可惜之前一直被斡德壓一頭,在自從斡德夫人背叛之後,她馬上把握機會站到亞斯特洛特公爵的面前,打敗其他競爭的魔女。成功取代昔日斡德的地位,成為亞斯特洛特公爵的得力助手。

對斡德,卡拉包絲既痛恨又鄙視,那個女人空有強大的力量和美貌,內里根本是個看不清局勢的傻瓜,居然痴心妄想獲得公爵大人的愛情!呵呵呵,愛上亞斯特洛特公爵的魔女何其多,但大家心里清楚亞斯特洛特公爵是不能招惹的對象,用心為公爵大人辦事,能在公爵大人面前得到個好印象已經是極限,偏偏斡德貪心不足,下場便是灰飛煙滅!

死了才好,那個女人早該死了!卡拉包絲不會忘記,斡德憑借自己的美貌和實力吧其他魔女們踩在腳下,她們別說接近公爵大人,連在公爵大人跟前露個臉的機會也沒有!

哼,魔界的規則從來都是踩著別人往上爬的,但也不排除幾個頭腦精明的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結為聯盟,斡德對亞斯特洛特公爵的獨佔欲太強,不懂拉攏盟友,只會一個勁打壓別人,從不掩飾自己對其他魔女的欺壓,連面子工程都不會做的傻瓜,就算她當初沒自己犯錯,也有不少魔女準備挖坑給她跳了!

「公爵大人,您召卡拉包絲來,可是有何指示?」卡拉包絲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戀。但舉止言辭仍舊小心翼翼,她不敢妄自猜測惡魔大公爵的心思,斡德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亞斯特洛特嫵媚的笑容魔魅中帶著難掩的危險,說︰「弗莫爾王國的詛咒,你可還有印象?」

「弗莫爾王國……是的,他們的皇室冒犯了我,我對他們的公主下了詛咒,後來由于凱蜜薇的干擾,導致詛咒的性質發生了改變。」不知道亞斯特洛特公爵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卡拉包絲還是把自己知道的內容說出來。

那一年,弗莫爾王國的國王和王後結婚很久,但一直沒有孩子,國王為了子嗣沒少在外面找女人,可惜事實證明是國王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宮廷的醫師自然是知道真相的,可他們不敢說啊,這是皇室的秘聞,要是國王惱羞成怒,他們就死定了!

事情就這麼拖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國王對王後越發冷淡。

王後是個很美的女人。她的美貌與年輕吸引了國王,所以她坐上了這個位置。可如今,盡管她非常用心保養,然而歲月無情,每當看著鏡中不再年輕的容顏,越顯松弛的皮膚,還有眼角的細紋,她都深深感到恐懼。

國王的那些情人們,每個都是正處于生命力最旺盛時期的少女,她們的姿容不及王後,可是她們有王後所沒有的青春!王後不能不擔心,她請人檢查過,自己的身體非常健康,再看看國王的情況,稍微懂點腦子就知道國王不行。

這樣下去不妙,沒有人敢冒犯國王,國人和大臣只會怪罪王後不能生,王後甚至可以預見自己被廢之後的淒慘,然後她那無情的丈夫會另外娶回一個年輕、美麗的心王後,住進她住過的華美宮殿,享受她現在擁有的一切權利,可她卻要背負別人的冷嘲熱諷,那些譏誚、輕蔑的目光會壓碎她所有的尊嚴!

不!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後的心里有一個罪惡的計劃悄悄成型了,她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能夠有孩子,那個孩子將成為她未來的保障,反正沒有人會告訴國王他的身體有問題……

這個計劃需要人配合,王後身後的家族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害怕事情有一天會被揭穿,可他們更怕王後提到的可能。家族里要是出了個因為不能生育而被廢的王後,對家族的顏面是巨大的打擊。

終于他們決定鋌而走險,幫助王後執行她的計劃,四處尋找出身良好,容貌好國王有幾分相似的男子,。

等事情辦成之後,王後悄悄潛出城堡,回到自己的家中。剛開始她確實緊張得要命,可是想起國王對她冷漠地表情,王後心里升起一股怨氣,明明不是她的錯,她卻要忍受世人的嘲諷,罪魁禍首的丈夫新婚時對她甜言蜜語信誓旦旦,如今想起來全成了她痛苦的恥辱!

既然國王能夠在外面找女人,她在外面找男人又算得了什麼?那些尊貴人家里的夫人,很多不都在外面偷偷養了年輕體壯情人!

這麼想著,王後不再拘謹著自己了,她放縱自己和丈夫以外的男人縱情歡樂,她太渴望有一個孩子了,哪怕這個孩子是她的罪!

不出兩個月,王後被診斷出了身孕。當時醫師們的表情怪異極了,一個個欲言又止,開始如王後所料。沒有人對國王說出真相,他們都很愛惜自己的性命呢。

王後背著國王給了他們許多賞賜,也是給他們的封口費,醫師們沒有推辭,能在宮廷里混的都是人精,他們知道自己拆穿王後不能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有性命危險,何不賣王後一個面子,沒準王後肚子里的肉塊會是王位繼承人呢。

可惜,王後這一胎生的是個女嬰,即便如此。國王和百姓依然為這個孩子的誕生而歡欣,尤其是國王,這是他盼了多年才盼來的第一個孩子,他抱著公主笑得合不攏嘴,對王後的態度也好了許多,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新婚時的親熱,黏糊得像蜜里調油似地。

雖然女孩不能成為王位繼承人,但大臣們和王後說及子嗣問題時語氣也不再尖銳,既然能生一個,以後就能再生第二個,再看國王年輕的情人肚子都沒反應,王後的地位便更加穩妥了。

公主的洗禮在城堡內舉行,規模十分隆重,可見國王的寵愛之盛,受邀的不但有王室貴族、教廷使者、大臣和外賓,還有國內的女魔法師,國王希望他的寶貝公主可以得到女魔法師們的魔法祝福。

強大的魔法師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有超然的地位,國王也必須對他們以禮相待,享受上賓的照顧,當時弗莫爾王國內一共有十三位女魔法師,偏偏黃金餐具少了一副,要趕制的話時間也來不及了。

國王決定只邀請十二名女魔法師,而沒有被邀請到的那位,正好是卡拉包絲。卡拉包絲是魔女,去人間是因為有事情要辦,才弄了個魔法師的名頭,省得教廷的牧師沒事去騷擾她。然而魔女的本質是無情殘忍的,和她相處過的人對她的印象都不太好,這也是國王不邀請她的原因。

卡拉包絲本不喜歡熱鬧,可她的尊嚴怎麼能容忍這樣被忽視,受邀的十二名女魔法師統統比她弱,憑什麼她們就獲得上賓的待遇?該死的人類,居然如此無視她的存在,這件事被其他魔女知道的話,指不定會怎麼嘲笑她,竟敢讓她收到這樣的恥辱,此仇不報非魔女!

怒火沸騰的卡拉包絲在公主洗禮的當天也去了城堡里。她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女魔法師們紛紛給予公主祝福,美貌、美德、優雅、舞蹈、歌聲……魔法的祝福一個個加在公主身上,听得國王和王後歡喜異常,他們的女兒果然是最優秀的淑女啊!

這個時候,卡拉包絲忍無可忍地站了出來,她先向國王和王後行禮,態度傲慢得很,憤怒布滿她的面容,她惡毒地盯著國王抱在懷中宛如珍寶的公主,高聲宣布︰「芙蘭茜絲公主十五歲的時候將被紡錘刺傷,然後死去!」

說完,卡拉包絲就離開了,她知道在場的叫停使者必然從她詛咒的魔力中察覺到她的身份了,她倒不是怕了他們,只是覺得沒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之所以沒有立刻殺死公主,一是在場的魔法師多,不方便下手,再者卡拉包絲喜歡讓人在等待中品嘗絕望,用十五年折磨國王和王後,然後讓優秀地公主殿下在花一般的年華里死去,必然會很有趣。

這就是得罪魔女的代價,區區幾個普通人也敢讓她卡拉包絲受到那樣的羞辱,不可原諒!

偏偏卡拉包絲沒注意到在場的女魔法師中還有一名沒有給出祝福,凱蜜薇自知實力不如卡拉包絲,就悄悄躲在一邊,等卡拉包絲走後才站出來,對大驚失色的國王和王後說︰「雖然憑我的力量沒辦法消除剛才的預言,但請國王皇後不必擔心,盡管這個凶險的詛咒會應驗,但芙蘭茜絲公主絕不會因此而死亡,她只會沈睡一百年,一百年後,有一位王子會讓公主蘇醒過來。」

國王畏懼詛咒,于是下令毀去全國的紡車,不許任何與紡錘相似的東西出現在公主的面前,滿以為可以就此杜絕了詛咒。而女魔法師們的詛咒也一一在公主身上應驗,聰明美麗,善良優雅,國王和王後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

卡拉包絲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沒有機會,她就制造機會,這可是魔女的拿手好戲。

公主十五歲那天,國王和王後都比卡拉包絲引出了城堡,又用魔法調走公主身邊的侍女,讓公主單獨在城堡中走動。

十五歲正是好動的年紀,少了長者在旁邊盯著嘮叨,優雅嫻靜的公主也露出其活潑的一面,她好奇地逛遍了城堡中的每一個房間,最後來到一座古老的宮樓前。單純的小女孩被父母保護得太好,竟然沒有察覺到她逛了近一天,卻沒有踫上一個人,還在暗自高興沒人在身邊嘮叨。

宮樓的地方偏僻,公主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心里充滿探險的刺激,滿心興奮地走進宮樓里。

宮樓里面有一座很狹窄的樓梯,樓梯盡頭有一扇門,門上插著一把金鑰匙。當她轉動金鑰匙時,門一下子就彈開了,一個老太婆坐在里面在忙著紡紗,如果有參加過公主洗禮的人在場,一定會認出這名老太婆的面容和卡拉包絲何其相似。

公主不是從小記事,自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正是給她詛咒的魔女,反而驚奇地靠近紡車,問︰「喂!老媽媽,您好!您這是在干什麼呀?」

「紡紗。」老太婆回答說。

「這小東西轉起來真有意思!」說著,公主上前也想拿起紡錘紡紗,但她伸出的手卻踫到紡錘前的尖刺,尖刺上涂有卡拉包絲特制的毒藥,公主立即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卡拉包絲得意地退去偽裝,確定公主沒有呼吸之後,放心地離開了宮樓,她才不會讓凱蜜薇輕輕松松做好人,即便是強大的魔法師也不能隨便讓死人復活。

可惜卡拉包絲的算盤又要落空了,在她離開後不久,宮女找到了失去知覺的公主。

國王和王後趕回來時看見失去知覺的公主,頓時覺得天昏地暗,王後更是傷心欲絕,這個時候凱蜜薇再次出現,說︰「公主只是昏死,她沉睡一百年後毒素會漸漸失效,公主將再次蘇醒。」

凱蜜薇又讓國王和王後做好準備,然後施展魔法,讓國家里的一切陷入沉睡。國王和王後端正地坐在寶座上閉起眼楮,馬廄里的馬,院子里的狗,屋頂上的鴿子,牆上的蒼蠅,也都跟著睡著了;甚至連火爐里的火也停止燃燒入睡了;燒烤的肉不炸響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動了,全都沉沉地睡去。

昨晚這些,凱蜜薇又揮動她的魔棒,讓帶刺的荊棘迅速生長,覆蓋整個國家,保護大家在昏睡期間不會被別國的人侵犯了國土。

這些事情是卡拉包絲後來才知道的,她氣惱凱蜜薇的多管閑事,不過那時候正好出了斡德背叛亞斯特洛特公爵的事,卡拉包絲忙著拉攏盟友對付其他魔女,沒空去管這件小事,久而久之便丟到角落去了,直到現在被亞斯特洛特提出來。

卡拉包絲心里對凱蜜薇其實是有怨恨的。奈何凱蜜薇的法術還結合教廷的神聖魔力,讓卡拉包絲對著一堆荊棘無可奈何,她想起凱蜜薇祝福里提到過王子,既然公主需要王子拯救,那只要王子不出現,公主照樣會繼續昏睡!

「卡拉包絲,我這里有一件事需要借用你的詛咒,有位王子需要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你覺得呢?」

難道要她這樣放過那些該死的人類?!

比起自己的不滿,公爵大人的意願才是信徒更需要在乎的,卡拉包絲咬咬牙︰「卡拉包絲听從公爵大人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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