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136、異變

作者 ︰ 紫汐

該隱的話與其說是對依鏡的懷疑。倒不如說他想讓听到那些話的人懷疑依鏡,原本依鏡擔任魔界皇後的伴娘就依鏡很惹人注目了,在場的賓客都不是普通人,定是有不少人在關注他們的談話,該隱知道莉莉絲不喜歡依鏡,既然莉莉絲先一步挑釁,他自然是站在女伴這一邊。

然而依鏡的表現並不在他們的預料範圍以內,似乎所有人都沒想到依鏡會有那麼伶牙俐齒的時候,她的話很直白,完全沒有那套拐彎抹角的明示暗示,語調也不算客氣,但那雙醞釀著風暴的黑色眼眸看得人心寒,不但是莉莉絲和該隱找了個借口離開,其他的魔女也都不敢再用灼人的目光瞪著依鏡,一接觸到依鏡的視線馬上心虛地低下頭。

她們告誡自己不要害怕一個弱小的人類靈魂,可是依鏡的黑眸和亞斯特洛特公爵太相似,她們陶醉于亞斯特洛特公爵的邪魅之中,卻也恐懼著那高深莫測危險。

依鏡的狀態綮毓也注意到了,她拉過依鏡的手,拜托夜吟告訴維兒她先帶依鏡離開,就匆匆離開會場。臨走之前看向亞斯特洛特的一眼很是復雜,她直覺依鏡的狀態極可能是亞斯特洛特做了手腳,惡魔公爵的心思不是她們這些人能看透的,誰知道他這麼做會不會害依鏡。

綮毓想起維兒堅定地要求讓依鏡做婚禮上的伴娘,而後不顧她反對地把依鏡安排到亞斯特洛特身邊。憑綮毓對好友的了解,她猜測也許維兒知道亞斯特洛特想做什麼,但那個冷血女奸商似乎和惡魔公爵私下做了什麼交易,竟是半點內情也不和她透露。

說什麼沒問題,現在依鏡的情況是沒問題嗎?難道要等依鏡完全變成怨靈才叫有問題?!綮毓這一次覺得維兒真的做錯了,惡魔豈是那麼輕易可以拿捏的,雖然她很喜歡和依鏡斗嘴置氣,但是她一直打心里喜歡依鏡這個朋友!

依鏡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不能再繼續待在會場內,那些強烈的負面情緒讓她幾乎快控制不住自己,而且她也需要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看看普羅米修斯,他似乎傷的不輕。

只有普羅米修斯感覺到依鏡撫模著他的手在微微顫抖,憤怒、恐懼、緊張,還有對他的關懷……這樣就夠了,他要的實在不多,僅此而已。隨即他又察覺到依鏡的不對勁,依鏡的神聖體質他是知道的,然而此刻她的身上竟然在冒魔氣!很純粹,很濃郁,近似大惡魔的強大魔氣!

這是不可能的!就算依鏡把自己轉化成黑暗體質,也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魔氣!普羅米修斯回憶自己一直跟在依鏡身邊,並沒發現有哪個惡魔要陷害依鏡,只有在阿加雷斯侯爵宴會那段時間不曾注意到。但是不可能啊,塔耳塔洛斯的臂環會自動防御黑暗系的攻擊!

不。也許是亞斯特洛特找到了漏洞對依鏡做了什麼,反倒是塔耳塔洛斯臂環的黑暗能量非那惡魔打了掩護,他身為智慧神居然一直沒注意到依鏡的變化,恐怕依鏡自己也沒察覺到,直到今天情緒不穩才爆發出來。

想到這里,普羅米修斯難以自制地對亞斯特洛特起了怒意,那個惡魔到底想做什麼,他的手段非要這麼絕情嗎?

依鏡渾渾噩噩由著綮毓牽著走,路過阿加雷斯侯爵身邊的時候也沒多看拉芬彩兒一眼,以至于遺漏了拉芬彩兒關切而悲傷的目光……

須臾,一輛馬車從魔王城沖出,沿途甩開好幾撥糾纏上來的低等惡魔,從魔界沖往鏡水界。

綮毓等不及下任通報,急切地帶著依鏡闖進美狄亞所住的宮殿,她的祖母是冥月與魔法女神赫卡忒的女祭司,精通法術,一定有辦法幫依鏡解除詛咒。

美狄亞疼愛綮毓,但見綮毓這樣焦躁無禮闖進門,不禁皺眉喝道︰「綮毓,注意你的儀態,毛毛躁躁的成什麼樣!」

綮毓草草地向美狄亞行禮。然後把依鏡推到她面前︰「祖母大人,您幫依鏡看看吧,她好像是中了惡魔的詛咒。」

盡管不滿綮毓的態度,但見她為朋友如此焦急,可知事態嚴重,美狄亞壓下心中的不快打量依鏡,越看越驚奇︰「這……人類身上,怎會有如此濃烈的魔氣?不,只有大惡魔才會有這樣黑暗的氣息,但她確確實實是個人類,難不成是惡魔的後裔?綮毓,你上哪找來這樣的人?」

綮毓把依鏡的來歷說了一遍,又提到依鏡剛剛去了魔界一趟,當了魔界皇後的伴娘,招來不少魔女的妒忌。

美狄亞模著下巴想了一會,搖頭︰「不對,我記得先頭我在鏡殿接引的人類相貌很普通,但有非常純淨的神聖體質,這個女人身上沒有變形魔法的感應,和你說的人對不上!」那副美貌都趕上女神了,而且身上的黑暗氣息那麼濃,完全沒有相似之處嘛,準是認錯人了。

「祖母,她真的是依鏡!就是我和您說過的小鏡子,她現在的模樣全是為了參加維兒的婚禮化出來的妝,現在沒工夫洗她的妝了,您先幫她看看詛咒吧。」綮毓現在只能盼著美狄亞施以援手,雖然她也學過魔法,但更傾向于攻擊和防御。對詛咒一類的學藝未精啊!

美狄亞實在被綮毓鬧得沒辦法,只好先幫依鏡看起來,誰知才模到依鏡的手,肌膚接觸的地方就響起輕微的滋滋聲,美狄亞頓時感到手掌一陣刺痛,黑色的魔氣實質化纏繞到她的手臂上,一點一點腐蝕開白女敕的肌膚,她的魔力則完全不受控制地迅速流入依鏡身體里。

當即美狄亞忍痛扯斷自己的手,從儲物空間取出止血生肌的魔藥吞下去,很快一條全新的手臂又長了回去,美狄亞的臉色卻蒼白如紙,看向依鏡的目光也流露出一絲恐懼和好奇。

又朝面色如舊的依鏡打量半晌,美狄亞對綮毓嘆道︰「不行,這回恐怕我也無能為力,在她身上我察覺不到任何詛咒的氣息,那些強大的魔氣完全是從她體內釋放出來的,而且會不斷吞噬周遭的力量,這股魔氣對她的精神影響很大,如今她是靠著自己的神聖體質才沒有被那股魔氣吞噬掉,但想必也差不多了,這些魔氣比她那點力量要強大得多。」

「可是,剛剛我一路牽著她也沒事啊。」綮毓不確定地用一根手指試探地戳了依鏡一下,並沒有出現和美狄亞相似的情況。「還是沒事。」

「可能……那些魔氣會選擇吞噬的對象……」美狄亞不確定了,但也不敢再試一次,剛才那一小會她的魔力就被抽了大半,再來一次非連命也一並抽走不可!

綮毓看了眼依鏡,又看了看無計可施的美狄亞,心下一發狠,拉著依鏡往外走去。

「綮毓,你要帶她去哪里?」

「去找波塞冬!」綮毓快步帶走依鏡,頭也不回。

背後,依鏡的叫悄然上翹,黑眸越發深邃冰冷。

沒用多久。魔法馬車駕臨海底神殿,綮毓憑借波塞冬女友的身份很容易帶著依鏡來到海皇的面前。

其實綮毓沒有一開始就找上波塞冬也是有理由的,眾所周知波塞冬是個風流倜儻的海神,喜歡的類型不是美艷妖冶,就是心地純潔,當然後者也一定要有好相貌。很不巧亞斯特洛特的化妝技巧趕上大師級,依鏡如今的模樣正好兩樣都趕上,那明媚如火的艷麗讓盛裝打扮的綮毓也自愧不如,哪里能放心將她帶到波塞冬的面前呢?

綮毓擔心依鏡的情況,可來到海底神殿之後她一邊介紹依鏡,一邊忐忑不安地觀察波塞冬的反應,生怕波塞冬撿了心的美人又移情別戀。

且不論波塞冬有何感想,一來到海皇的面前,依鏡倒是一下子恢復清明,她記得整個過程,卻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那麼大的變化,總覺得那不是自己。再看向面前的海皇,腦子里驀然想起維兒對他的評價——風姿俊朗,擁有海洋一樣的溫柔和殘酷。

不得不說,波塞冬確實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頭戴金冠,微微抿起的薄唇宛若薄情,面部線條稍顯陰柔,魅人的溫情中偏又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威嚴和莊重,希臘式單肩白衣仿佛也掩藏不住他完美的軀體,海藍色的頭發翻卷出秀美的波浪,柔順垂在肩膀和後背,折射出粼粼天空般淺藍的反光,波塞冬身上並沒有太多拖沓的裝飾,只在腰上束有一條鏤空花紋瓖嵌圓潤珍珠的黃金腰帶。

最為迷人的是波塞冬那雙深藍的眼楮,猶如寶石一樣明亮的眼眸似深情又似無情,仿佛倒影其中的身影都能感受到如水的溫柔,長長的睫毛為他的眼楮籠罩上一層深邃而幽靜的迷霧,使得眼中的身影越發撲朔迷離,令人無法透過他的眼楮看清誰才是他心中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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