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161、愛情表現

作者 ︰ 紫汐

魔界多了一個女伯爵,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魔界的惡魔數量不少,然而爵位卻不是輕易能得到的,每一次的晉級意味著經歷大量血腥的洗禮,然而「依鏡」這個魔女一上來就是三等女伯爵,也無怪乎大家對她格外關注。

有些惡魔認出依鏡正是魔王路西法婚禮上的伴娘,後來據說嫁給了睡神修普諾斯,不知怎麼又離婚,跳槽到魔界來了。思及婚禮上那明艷如火的美女,很多惡魔心癢難耐,可是他們也沒忘記那一次見面,依鏡身上雖有塔爾塔羅斯的庇護,但她本身的魔力十分微弱,這樣的弱者真的能出任伯爵的爵位嗎?

五十年的時間,要把實力大幅度提升,從連低等惡魔也比不上的弱者變成魔界的女伯爵,除非有什麼奇遇。不過那顯然太難了,「等價交換」是眾所周知的法則,要得到強大的力量,必然要付出等價甚至超過價值的事物。

因此一部分人將依鏡爵位的來歷歸結于維兒。畢竟維兒是魔界的皇後,只要她跟路西法陛下商量一下,給個爵位做做面子還是可以的,伯爵是有點高了,可是維兒皇後平日連和路西法陛下相聚的時間都少,更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她大概是想替在魔界安家的朋友找一點依靠吧。

再三考慮之後,大惡魔們決定按兵不動。說起來依鏡也只是空有伯爵的爵位,一沒有政權,二沒有軍隊,三沒有人脈,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再者她加爵時路西法陛下雖說有賜下對應的領土給她,選的卻是皇後在魔界私人領地附近的一塊地方,縱然足夠寬大,卻臨近一個低等魔物的誕生地,混亂且貧瘠,有等于沒有,讓人連跟她爭一把的念頭都沒有。

這樣的女伯爵很顯然是靠著維兒皇後的裙帶關系,日後估計也難以掌握實權,何況依鏡本人絕大部分時間停留在鏡水界,也就是說她不打算插手魔界的紛爭,跟各方勢力都不會輕易起沖動,沒有利益糾紛,就更無需理會了。如果她夠識相,看在皇後陛下的面子上,大家不介意跟她友好相處的。

倒是有一些沒有爵位的下級惡魔想要通過殺死一個女伯爵來獲得一點知名度,要知道在風行弱肉強食的魔界,殺死一個位階遠在自己之上的魔女也是獲得晉升的絕佳途徑。

遺憾的是這位女伯爵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據現場目擊者的情報,這位新上任的女伯爵施展攻擊的樣子有幾分像是亞斯特洛特大公爵創造的黑魔法,更有人翻出以前鏡水報的舊事,聲稱依鏡和亞斯特洛特的關系不一般。但這條謠言很快被精明的惡魔們拋之腦後,魔界誰不知道亞斯特洛特是所有惡魔中最殘忍無心的,信他好為人師就是腦子殘了

一些惡魔擦側依鏡多半是跟亞斯特洛特交換過什麼契約,才能得到他傳授的幾個魔法,好在危險四伏的魔界有自保之力。這種情況是常有的,一些魔女通過付出足夠的代價,向高位的惡魔交換特殊的才能,或是技巧,或是知識,或是力量……這是大惡魔們最容易賺的外快。

那日,依鏡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一波比一波激烈,仿佛無止盡的痛苦。然而在一切結束之後,她沒有心思去感受自己的力量提升了多少,她只覺得自己腦子就是一團漿糊,各種亂七八糟似真似假的記憶交雜其中,更別提里面還有亞斯特洛特的記憶片段,如果不是剛醒來的時候維兒叫了她的名字,依鏡估計連自己是誰也弄不清了。

維兒看著依鏡沒有焦距的眼楮,不禁皺眉,好在很快依鏡臉上漸漸恢復神采,沒想到依鏡很快又扶著腦袋,滿臉糾結的樣子,臉上時而浮現怨恨,然後又被疑惑取代。

「小鏡子,你哪里不舒服?」

維兒的聲音雖冷,但依鏡能听得出她的關心,然後更加困惑了。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記憶有很多不協調的地方,一部分記憶里,維兒是她的朋友,可是一些記憶里她又好像應該討厭維兒,伴隨這部分記憶的還有強烈的憎恨和不信任。

至于旁邊的亞斯特洛特就更讓依鏡不解了,可能是因為她有亞斯特洛特記憶片段的緣故,對惡魔公爵,她本能地感到親近和依戀,然而另一方面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眼前的惡魔是她的仇人,非殺了他不可。

依鏡覺得自己好像會人格分裂,下意識對周圍的人都防備起來。亞斯特洛特給她看到的只是一點記憶片段,可他畢竟是不知活了多少萬年的大惡魔,即便是一點點的記憶,塞到依鏡腦子里也足夠讓她暈頭轉向了,更何況她現在精神混亂,連自己的記憶都拼接不上,亞斯特洛特的記憶加進來就更加難以分辨。

不過惡魔大公爵並不在意,似乎是感覺到依鏡針對他的殺意,亞斯特洛特這次自覺站到遠一點的位置,沒有故意戲弄她,依鏡才剛剛完成體制轉化,精神各方面都還沒有適應過來,經不得刺激。

「順應你的直覺,既然分不清真假,干脆把所有記憶都拋開。」亞斯特洛特口氣淡淡的,認真教導依鏡從迷茫中走出來。他是惡魔,最清楚困擾住依鏡的是什麼,體制轉換之後很多人就是栽在記憶錯亂這一步上,把假的當成真的,至親朋友在他們眼里反而成了敵人。

人都是有私心的,當兩份記憶同時存在于腦子里,一份是朋友,一份是敵人,自己無法靠理智分辨真假時,潛意識里會認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認定是敵人之後,理所當然接受對那個人的仇恨和戒備,這樣的記憶多了,心態就變了。

「放輕松點,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越是在意,越容易被迷惑,何況……你真的能分清楚哪些是你自己的記憶嗎?」。

依鏡被他噎了一下,狠狠地抬起頭。盡管直覺不應該招惹他,但是剛剛經歷體制轉化的她精神太混亂了,以至于忽略了直覺的警報︰「起碼我知道我想殺了你惡魔」

「很好的理想,那麼你有多想殺我呢?是不是非要親自手刃我?」

記憶中再次閃過胸口被利刃刺穿的畫面,依鏡不知怎麼的心頭一疼,莫名有了幾分膽怯,但很快就被亞斯特洛特激起的怒火掩蓋。

「該死的惡魔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

亞斯特洛特笑得無比妖嬈,低沉的嗓音讓人的心髒也隨著砰然跳動,連險些被怒火蒙蔽理智的依鏡也不由地恍惚了一下,只听他說︰「體質轉換可以改變你的記憶和感情,不過有一些是不能改變的,那就是原有的感情深度。你現在有多恨我,就代表著你曾經有多愛我,即便你遺忘了我,可你的身體依然保留了對我的反應呢。我可愛的小貓,我就知道你必然是屬于我的。」

他的話讓依鏡一愣,耐心查找了亞斯特洛特那部分的記憶片段,發現事情好像真的跟他說的一樣,難道她真的曾經愛過這個惡魔?可是不管她怎麼照,也找不出有跟他相戀的記憶,起碼對維兒和綮毓等人,她還能有兩種極端的記憶挑選。

她可以相信自己和維兒是朋友,但她絕對不相信亞斯特洛特說的一個字不僅是沒有記憶的緣故,還有直覺也在警示著他非常危險,她一點也不想靠近亞斯特洛特,哪怕感情上她有多期望能殺掉這個惡魔,身體的反應卻是想要遠離他。那一絲絲的心痛和不舍,一定是她的錯覺

看到依鏡越來越戒備的表情,亞斯特洛特邪魅一笑。幸好,他的推斷沒有錯,他的小貓還是保留住了那雙明澈的眼楮。可惜現在依鏡還太弱,不如讓她繼續恨下去,這樣依鏡就會跟他保持距離,他的對手才不會找上她。

「皇後陛下,我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請容許我先行告退。」

維兒深深看了他一眼,揮揮手,說︰「既然亞斯特洛特公爵另有要事,就先去忙吧。」

「是。」

亞斯特洛特轉身離開,沒有再看依鏡一眼。現在還不行,他會想辦法讓他的小貓變得更強,為了讓依鏡來到他的身邊。

既然簽訂了血之契約,他自然不會再讓依鏡出事。惡魔一生都在為權利爭斗,孤單一人時,身邊只余下無盡的寂寞,所以惡魔才執著于戲弄其他人,不過是為了排遣孤獨罷了,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讓他感到滿足的人,怎麼可以放棄呢?

維兒在心里搖頭嘆息,亞斯特洛特真會找麻煩,如果她沒有看錯,亞斯特洛特把大量的魔力注入依鏡身體里,為她重塑了一顆強大的魔族心髒,他現在應該很疲憊才對,面上卻裝得跟個沒事的人一樣,故意用他的記憶令依鏡的精神更加混亂,又激怒依鏡,將她的負面情緒集中到他身上,由此使得依鏡暫時放棄自己的記憶,從而保持了那份單純不受污染。

說實話,她完全不明白亞斯特洛特這番大費周折到底是為了什麼,惡魔的演技太好,如果不是她對惡魔有所了解,甚至要懷疑亞斯特洛特對依鏡的感情是做戲難道惡魔的愛情非要將保護表現成傷害對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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