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出了丁丁這個案子,警察的調查方向重點放在了與唐克有過節的社會關系上,畢竟一個月之前丁丁遭遇歹徒的事情大家都還記憶猶新。但是緊接著F大蔡雅菁的死卻顯然無法與唐克聯系起來。警方的調查漸漸地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不過,本市有一個連環殺手,殺人目標隨機,手段殘忍無比的謠言卻不脛而走,市民人心惶惶。更有好事者,將謝小菲的死也歸在「殺手」的頭上,作為傳聞之中連續兩起命案發生的地點——F大,更是引來不少媒體的蜂擁而至,整日蹲守,似乎現在沒有人命就不算新聞似的,而學校方面則簡直苦不堪言。
比學校還要痛苦的,要數F大的學生了,原本發生命案時他們還有一點點興奮,年輕富于幻想的腦袋里倒是自行為這些事情生出無限聯想來。而現在整天在這樣壓抑的氛圍里生活、學習,他們興奮和獵奇的心理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開始產生不滿。並且學校里學生對于在F大隨處可見的警察也都有了抵觸情緒,質疑警方辦案能力的呼聲越來越高,學生與校內便衣警察的沖突時有發生。學校和警方都有點焦頭爛額。
張河川第一次掛帥坐鎮,遇見的就是這麼棘手的案子,頂著辦案與輿論的雙重壓力,諸事不順,簡直有一肚子倒不出的苦水來。
「這幫小兔崽子,簡直不知好歹。」張河川接過唐克遞來的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三天兩頭找麻煩。」他吞雲吐霧了一番,隨即皺皺眉嘆了口氣,「不過,局里發話了,要是再發生學生和警察的沖突,警隊可能就要撤出F大了。學校方面也好像怕制不住學生似的。」典型的直爽性格和年輕缺少社會鍛煉,讓張河川在這幾天里與F大學校領導的幾次接觸後,對他原本還比較尊敬的知識分子少了幾分好感——那哪是知識分子喲,簡直是一群會打官腔、和氣生財的生意人。他沒什麼好氣,要不是案子非要跟他們接觸,他都不想跟這些不知道臉上有幾層面具的人有來往。
「嗯。」唐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拍了拍張河川的肩膀,安慰他稍安勿躁,而其實,他自己的心里更是萬分焦急。
他還在想著李想南和邵雲亭那天跟他說的話。
鏡子是重點。
張河川懊惱不已︰「這凶手簡直來無影去無蹤似的,現場找不到一點痕跡,目前唯一有點眉目的,就是那個遺留在丁丁被害現場的F大校徽。」他轉頭見唐克緊緊鎖住眉,猛然覺察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喪氣話。
「唐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凶手的。」他說著,堅定的視線落在了客廳高幾上丁丁的遺照上。相框中,小男孩昔日無憂無慮的笑臉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嗯。」唐克這才回過神來,他還在想那天李想南和邵雲亭提出的計劃,不知道他們這樣辦行不行得通。
「到過幼兒園案發現場的那個丟了校徽的學生,很有可能是蔡雅菁?」之前張河川告訴他,他們對蔡雅菁的個人物品進行了檢查,沒有在她的遺物里發現校徽。
不光警察和著急,李想南和邵雲亭也很著急,女鬼的活動範圍似乎越來越大,事態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著,如果不立即找出女鬼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一早醒來,又會得到某人死去的消息。
于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的兩人商量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你確定我們倆這樣沒問題?」雖然說,李想南有很多高檔筆挺的、並且隨時都能穿出去的西服,可以讓她足以應付有錢雇主要她出席的任何場面,但是,這次是給自己辦事,穿成這樣本來就已經很奇怪了。而且……她瞥了一眼鏡子里站在她旁邊的邵雲亭,現在他正跟自己一樣,穿著一身西服,敞著西裝整理襯衫。
這事情簡直奇怪透了。
「邵雲亭,你真的決定了?」她不禁問。雖說這決定是兩人一起做出的,但是她總算是有個李氏傳人的大帽子扣在頭上,這樣做也算匡扶正義,拯救眾生。這只狐狸精干嘛這麼熱心?
邵雲亭正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扣上他領子最上面的紐扣,頭也不抬地問︰「我決定什麼了?」
「決定跟我一起去F大免費為‘為人民服務’的人民警察服務,找出線索?」李想南伸出手去捋了捋邵雲亭額前垂下的頭發,「你把頭發變短點啦,劉海這麼長,真像公子。」
邵雲亭決定還是美型比較重要,算了,扣子不扣了。最近好像在網上一個大學論壇有看到「白襯衫鎖骨控」這個詞,這樣的打扮應該在大學里還蠻有親和力的吧。
他懶洋洋地回答︰「我不缺錢,我只是擔心你會捅出什麼簍子來。劉海一會兒噴點喱打理一下就好。」他抬起五指修長的右手,做了個很王子的挑劉海的動作,李想南簡直無語——他什麼時候能改掉他屎殼郎戴花——臭美的習慣。
「死狐狸,你沒救了。」她不禁嘀咕。
邵雲亭充耳不聞地看向鏡子︰「嘖嘖,你看。」
「看什麼?」李想南看向鏡子里,只覺得頭頂上有一群烏鴉歡快地一邊嘎嘎叫著一邊成排飛過。雖然鏡子里的兩人除了長相有點太過顯眼,其余一切都還OK蠻正常的,可是她就是覺得該死的奇怪。
「你不覺得,我們倆站在一起很養眼嗎?」。邵雲亭笑得很自戀,雖然這笑容在李想南看來很像白痴。
「沒覺得。」她死氣沉沉地回答,「還有,你不用貼我這麼緊吧?」鏡子又不是小到不站這麼近就會有一個人照不到。
邵雲亭干笑著站離她一步︰「我不習慣照鏡子的時候不站在鏡子前的正中央。」
靠,這是什麼鬼習慣?!
習慣你個大頭鬼,李想南白了他一眼︰「你徹徹底底沒救了。」
邵雲亭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心里卻松了口氣,還好李想南又變回這副牙尖嘴利的樣子了,之前那天從唐克家回來,她的臉色陰沉一聲不吭的樣子實在是比她一貫拜金的笑容礙眼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