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的後台看起來也頗具規模,配這座堪比一流劇院的大禮堂毫不遜色。它的佔地面積雖然大,此時卻只有幾盞燈開著,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正在卸妝的學生。也許是學校不想學生浪費資源,所以排演時的供電只限使用中的幾個化妝台吧。不過,由于燈光不是很明亮,後台又沒有什麼窗戶,這里顯得有些陰森。這會兒人多還不覺得,若是只一個人待在這里,隨便胡思亂想一下都可以被自己嚇壞吧。
邵雲亭皺了皺眉,低頭對走在自己前面的李想南耳邊說道︰「鏡子。」
李想南一抬頭,的確,這後台很多很多鏡子。加上後台不算多明亮的燈光,恍惚一眼看去,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這一面面鏡子的背後,隱藏了無數雙眼楮,冷冷的窺視鏡子外面的世界,就好像只要鏡子前的人一轉身,就會緩緩地從鏡子伸出一只慘白的手臂來……
李想南感嘆了一下自己的聯想力真豐富,果然妖魔鬼怪見多了,想象起來的場景都特別有真實感。
她正自嘲地想著,忽然又覺得不知道哪里冒出一只背後靈似的,有雙眼楮冷冷地直戳自己的後脊梁骨。她一回頭,原來是丁曼坐在後面卸妝。黃文君到底怎麼會得罪這個丁曼的?她最好燒香拜佛祈求丁曼不要死在她前面,不然這百年老校的陰氣肯定又會重上不少……
哎,不知道這兩個女生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至于看人的眼神能凍死北極熊嗎?她看了一眼黃文君,後者正跟從外面走進來的謝文倩打招呼。
「我台詞背好了,不過,之前我也沒跟大家排練過,別拖了後腿才好。」謝文倩看了一眼周圍,隨即對黃文君一邊說著,一邊笑著,語氣里顯然很興奮很高興。雖說,之前也為好友的死難過著,但是好友的命畢竟不是自己的命,再難過也就那麼一段時間,其實當初听說蔡雅菁出演勞倫斯神父時,她好一陣羨慕,不過,可惜她不是外語社的成員了,再怎麼羨慕都沒用。
「社長,找一個不是我們社的人來演代表校慶活動的節目,好嗎?」。一旁有個女生問道,顯然不是很服氣的樣子。
得,看來這勞倫斯神父的角色貌似也挺吃香的。李想南不吱聲地站在一旁看熱鬧。
飾演羅密歐的男生聳了聳肩︰「文倩原來也是我們外語社的社員,無所謂啦。」
那個發問的女生瞪了一眼「羅密歐」,顯然不滿他嗆住了自己的話。
邵雲亭和李想南倒是頗為驚訝,想不到謝文倩原來也是外語社的社員,他們之前並沒有听任何人提起過,李想南記得謝小菲之前說過,外語社今年很反常地沒有招新,老社員退社了,卻不招新,等著最後來個「團滅」嗎?
「社長沒意見,你有什麼意見嗎?」。丁曼慢悠悠的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來,她臉上的妝卸得差不多了,臉色卻沒有因為擦去粉底而顯得多分血色,看起來跟極度營養不良似的。
「我……」那女生哼了一聲,拿起自己的包包等東西,也不跟眾人打招呼就往外走。
「切,自己都不是社長了,演個朱麗葉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了,拽什麼拽。」這女生經過李想南身邊時,這句憤憤的嘀咕一字不落地進入了她的耳朵。
丁曼以前是外語社的社長?
邵雲亭和李想南對看一眼。顯然彼此都是第一次得知這個消息。
黃文君正在忙著安撫臉色有些變了的謝文倩︰「沒什麼的,大家可能不適應新演員而已,你也別多往心里去。」
謝文倩勉強笑了笑︰「嗯,那我今天先回去吧,改天你們排練前,你通知我一下,我再來。」
跟李想南和邵雲亭道別後,她便離開了這里。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里的人便走得七七八八的了。
丁曼倒是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著。
這麼個小小的外語社團,居然也里外紛爭這麼多。李想南嘆了口氣,看來大學果然是個微型的社會舞台。
「丁曼,你還有什麼事情嗎?」。黃文君見她還沒走,倒也不計較她冷淡的態度,上前問道。
「沒事。」丁曼瞪了她一眼,卻站了起來,轉身拎著包往門外走去。
難道她就是為了來瞪黃文君一眼而特地等到這會兒嗎?李想南很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天哪,她決定來這個學校「臥底」偵查線索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
黃文君見她走了,似乎也松了口氣。李想南不禁搖了搖頭,做個修養好的人真的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啊。有些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惹不起卻也躲不起,此時真的就很挑戰個人涵養了……
誰知,丁曼走到後台出口前,卻又轉身看向這邊。
「我的鏡子怎麼辦?」她口氣不是很和善地問黃文君,仿佛後者是個小社員,她才是社長、才是號令一切的女王似的——雖然像女鬼的女王比較少見。
鏡子?听到這個已經被李想南列為女鬼殺人事件一號關鍵詞的詞語時,她立刻萬分關注。
「你的鏡子怎麼了?」她的問題隨即月兌口而出。
丁曼倒是沒料到黃文君還沒有說話,李想南卻開了口,雖然態度依舊算不上多好,至少還是回答了一下︰「壞了。」雖然這回答有點言簡意賅到過分……
「怎麼壞了?」李想南這樣的問題還沒問出來,黃文君已經朝丁曼笑了笑︰「大禮堂撥給我們用的一共就這麼幾個化妝台,你那面鏡子壞了的事情大禮堂的管理老師還沒給答復,其實,我覺得你就這樣順著感覺卸妝卸得也蠻干淨爽利的……」
她話還沒說完,只听丁曼哼了一聲︰「你的意思就是沒辦法了?」
黃文君笑了笑︰「你將就一下吧,要不,卸妝的時候找我幫你卸妝也行,反正我不上台表演,到時候肯定有空的。」
丁曼臉色一沉,卻一扭頭,連句「再見」也不說地「飄」出去。
李想南翹了翹唇角,黃文君也不是一味的好脾氣,剛剛那個軟釘子,也讓丁曼踫得毫無辦法。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