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南和丁曼的對話還沒什麼進展,邵雲亭倒是行動迅速地回來了。當這位狐狸大人施施然回到大禮堂,衣袂飄飄地坐到她身邊時,她正在努力地組織語言來套丁曼的話——女乃女乃滴,這丁曼的腦內回路也太強大了,外加一副「我不想說,我就不說,你怎麼問我都不說」的學名叫作「面無表情」的表情,導致她的問話完全不得要領,簡直像是自說自話的一場獨角戲。
「咦,你這麼快就解決他們了?」李想南不由驚訝,要知道,那可是一票難搞的大學生靈異社團團員耶,好奇心旺盛到沒事找抽去玩通靈游戲,「他們跟這件事有沒有關系?」
「鐵定無關。」邵雲亭說得斬釘截鐵。
「這麼肯定?」李想南見他說得這麼肯定,反倒好奇起來,「你怎麼證實的?」
「還不是跟上回一樣。」邵雲亭雙手一攤,「事實證明,上次由于我的原因,他們玩‘血腥瑪麗’未果外加好像落下N多後遺癥,我今天繼續嚇了一嚇他們,看來他們個個都對上次的事情記憶猶新,暫時沒興風作浪的可能的。」
听了邵雲亭的話,李想南忽然對那些愛好靈異事件的大學生們的人生涌現出無限同情。要知道,一個凡人一生踫見一只狐狸精的概率是多麼的低,是多麼不容易啊,而如果說,踫見的這只狐狸精還能嚇得你雞飛狗跳美名其曰為了挽救你的生命,那就更加不容易了。只是,明明該是善良狐狸精努力拯救人類遠離邪靈的正義故事,為什麼想起那些被「拯救」的人,李想南就覺得悲催無比?
尤其是,這只狐狸精正一臉慵懶地靠坐在旁邊,半眯著眼楮笑得無比愜意,還在跟她說︰「阿南你真該跟我去看看啊,話說這大學生不愧是大學生啊,連殺豬般的嚎叫聲都是分高低音聲部的啊……」
李想南忽然覺得光是同情靈異社團的全體團員是不夠的,她應該為他們的遭遇默哀三秒……唔,不知道明天她去發幾張名片給他們集體收收驚,再算個團購價好不好?
似乎這才注意到一旁的丁曼,邵雲亭懶洋洋地問李想南︰「你這是在干嘛呢?」
「我在問許慈的事情啊,她一點也不合作。」李想南暫時收起她的發財夢,嘆了口氣,轉向他,「要不,你來試試?」
邵雲亭看著丁曼在听到李想南的話後大大地翻了個白眼,不由一笑,看來李想南真是踢到一塊鐵板了。
和李想南調換了一下位置,他坐到了丁曼面前︰「這樣多好,這樣才顯得有生氣。」
丁曼沒反應。
事實證明,狐狸精在變成人的情況下,也不是無往而不勝的,邵雲亭這回也是踫了滿鼻子灰。
唐克一直跟張河川一起在現場來回走動,或是尋找證物,或是討論案情,或是抱臂沉思相對無言,而張河川對于與學校打交道和調動警員警力現場偵查也都不是那麼拿手,見到唐克來,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見到李想南在這里和丁曼說話,便走了過來,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他以為是警員的詢問筆錄漏掉了點什麼。
「這……」李想南為難地看了一眼丁曼,她在考慮自己是讓張河川幫忙說服丁曼的概率比較大呢,還是丁曼在見她跟警察「告狀」後更加討厭她的概率大一些呢?最後,她決定還是拉張河川幫忙,好歹人家是名副其實的人民警察,丁曼不能還是那副誰都不理睬的樣子吧。
張河川听了李想南大概的解釋,瞥向丁曼,許慈的指紋的確是正要線索,想追查第一現場那些鏡子碎片的來源,必須從這里下手。于是,他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道︰「你是許慈的朋友?」
「是的。」這個問題沒什麼技術含量,丁曼回答得倒也痛快。
「許慈有沒有隨身攜帶的小鏡子?」他很直截了當地問。因為技術人員已經證實,根據那些鏡子碎片的邊緣弧度能夠推測出鏡子的大小,顯然是那種平時女生隨身帶的小鏡子。
丁曼一愣︰「你怎麼知道?」
張河川點點頭︰「那就是有嘍?」
丁曼不吱聲,李想南倒是在一旁說︰「快告訴我這鏡子的一切事情。」
丁曼一扭頭︰「沒什麼。」
信你才怪!李想南還要追問,張河川打了個手勢,讓她別再開口。李想南只好閉嘴。
「丁曼,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不把你知道的關于許慈的事情告訴我們,而現在有證據證明許慈與最近幾起案子都有聯系,按照程序我們可能會去重新詢問丁曼的父母,要是有必要,我們會搜查她家,甚至可以申請挖出許慈的骨灰盒進行調查……」張河川表情很嚴肅,李想南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到這兒也不禁皺起眉,什麼叫「死者為大」張河川懂不懂?
丁曼听到這里果然沉不住氣了︰「你沒有權利這麼做!」她憤怒不已,不得不說,她怒氣沖沖的樣子反倒沖淡了之前那種鬼氣森森的氣質。
「是嗎?」。張河川語氣很平靜,「要是你不合作,我們警方也許就必須要這麼做了。」
「你……」丁曼的臉色有些鐵青,眼神更是有些嚇人。李想南看著她黑直的長發加白色的裙子,以及幽冷的氣質,忍不住寒了一下。其實,要是跟真正的女鬼比起來,她和女鬼也就是一個有氣兒一個沒氣兒的區別了……
「好,我說就是了,你別去打擾許阿姨。」丁曼的語氣忽然便軟了下來,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竟有些請求的意味在語氣之中。
「許慈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是由許阿姨一手帶大的,那面鏡子是許慈的爸爸年輕時送給許阿姨的禮物,許慈很重視它,總是隨身帶著。」丁曼低聲說道,隨即揚起了頭,「現在滿意了嗎?」。
「那鏡子現在在哪里,你知道嗎?」。張河川繼續有條不紊地問著。
「不知道。」丁曼撇開頭,似乎不再打算回答任何問題。
張河川倒不至于跟一個態度不佳的女大學生計較,問到他想听的回答了,他招招手,讓一個刑警過來做好記錄。
李想南追問他一個無關的問題︰「你真的可以要求檢查許慈的骨灰?」
張河川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我想,沒這個必要。發現的是她的指紋,骨灰又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那你剛剛……」
張河川聳聳肩︰「我嚇唬她而已,警察說謊不違紀不犯法。怎麼,你想為她打抱不平?」
「不是。」
只是,我錯看你了啊,還以為你是一熱血善良的青年警察,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無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