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處有鬼 第二卷 序

作者 ︰ 李錦銀

一陣輕音樂從汽車里的廣播里傳來,悠揚而美麗,無形之中,便將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阻隔了開來。

這雨從早上便開始下了,一直不爽利地滴答著,既不變大,也不收勢,而是就這麼惱人地一直滴瀝著,叫14歲的宋軒心里有些煩躁。

他抬頭看向車子的後視鏡,後視鏡上掛著一串佛珠,紅色的穗子隨著車輪的轉動而輕輕晃動著,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在前面開車的姨丈專注的側臉。

副駕駛座上的小姨看見他盯著前方發呆,不由側過身子,低頭對著坐在後座的他笑了笑︰「小軒,看什麼呢?」

宋軒搖了搖頭︰「沒什麼。」

小姨雖然微笑著,但是卻滿臉憔悴。因為,她剛剛張羅完自己姐姐和姐夫——也就是宋軒的父母的葬禮,簡直心力交瘁。

宋軒的父母死于一場交通意外,事情很突然。遠嫁青島的小姨帶著丈夫連夜趕了過來,幾乎一口氣都沒休息,就一直在忙,直到料理完這夫妻倆的喪事,他們又主動抗下了撫養宋軒和他妹妹宋莎的擔子。

只是,這樣一來,宋軒和宋莎也必須跟著他們一起返回青島。

小姨和姨丈的為人很好,每次見面,也對他和妹妹莎莎很親切。宋軒已經十四歲了,他感覺自己應該為莎莎和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莎莎在知道爸爸媽媽再也回不來後,狠狠地大哭了一場,一直發著低燒。想到這里,他不由心疼地拉住一旁妹妹宋莎的小手。

「哥哥。」坐在宋軒旁的妹妹宋莎輕輕咳嗽著,小臉有些蒼白,雙頰則染著一抹不太正常的紅暈。「我有點冷。」她天然卷的短發看起來漂亮極了。

宋軒打起精神來,對妹妹露出堅強的微笑︰「來,蓋上小女乃牛被子吧。」

宋莎還不到8歲,一直固執地喜歡著她的一條印有小女乃牛的被子。今天離開家時,她忽然鬧起別扭來,就是哭著不肯上車,還是宋軒用這小被子把她哄上車的。

他輕輕地將被子掖好,沒有注意到小姨一臉欣慰地看著她。因為嫁的遠,她一年大概也就見這兩個孩子一兩次,但是見到父母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宋軒表現出來的早熟和沉穩,讓她多少替姐姐和姐夫的在天之靈感到欣慰。

不過,畢竟還只是十四歲的男孩,看著宋軒臉上掩不住的疲憊,她輕輕地說道︰「小軒,你也閉上眼楮休息會兒吧,這會兒才到萊西附近,離青島還有一段距離。」

宋軒還是三四年前去過青島,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他看著車窗外因為下雨還時間不明的天空︰「小姨,還有多久才會天黑?」

「這……」年輕的妻子看向正在看車的丈夫。

宋軒的姨丈笑了笑︰「小軒,別擔心,我們今天晚上肯定能到青島的。」

听到丈夫這麼說,其實也已經被這長時間的旅途弄得有些疲憊的妻子也不禁舒了口氣︰「小軒,不如你也休息一下吧。」

「哥哥,我分一半的被子給你。」莎莎懂事地拉起被子的一角。這是她心愛的小女乃牛被子,要是以前,她肯定是不會讓宋軒踫一下的,可是現在卻也願意與他一起蓋著——誰說小孩子就一定不懂事的?經過家里一系列的巨變,饒是看起來依舊天真無邪的莎莎也開始明白,自己最最親的人,只有哥哥了。

宋軒微微笑了笑,心想也好,莎莎一直在說自己冷,他還好抱住她給她暖和暖和。

這樣想著,他也鑽進被子里,莎莎親昵地將腦袋湊了過來︰「哥哥。」

「嗯?」像是給自己的身體找到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宋軒的聲音低低的。

「你忘記說‘謝謝’了。」莎莎小聲地嘀咕著。

宋軒莞爾,立刻說了一句︰「謝謝。」

「不用謝。」莎莎似乎很高興。

廣播里開始播放一檔電影節目。這一期介紹了一部叫《宋家王朝》的電影。因為跟自己的姓氏一樣,宋軒不經意地听入耳中。

「《宋家王朝》中喜多郎的配樂十分經典,下面讓我們一起來欣賞一下……」一陣微微帶著蒼茫與憂傷,卻又氣勢恢宏的音樂靜靜地響了起來。

之前宋軒一直覺得車子似乎哪里沒有關緊,總有一股風吹到他的雙腿上,而此時車身輕輕地搖擺著,他蓋上被子後覺得很暖和,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他瞥了一眼後視鏡,鏡中的他和莎莎一起縮在被子里,兩顆黑色的小腦袋湊在一起,就像兩朵頑強生長著的木耳。

就算是木耳,自己也要做那一朵可以為莎莎遮風擋雨的木耳……帶著這樣的念頭,宋軒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他是被車子急剎車以及輪胎劇烈摩擦地面時刺耳的聲音驚醒。伴隨著這些聲音的是姨丈和小姨的驚呼︰「那個黑的是什麼?1」緊接著,就仿佛是宋軒第一次穿上旱冰鞋時那樣,車子似乎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發出一陣巨響,宋軒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他下意識地抱緊一旁被嚇得失聲尖叫起來的妹妹︰「莎莎別怕!」

「 !」隨著一聲巨響,宋軒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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