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雲亭見到李想南和連陽一身狼狽地回來了,不由疑惑不已,「怎麼回事?」他瞥見李想南的脖子處有些青紫,不禁沉下臉來,幾乎算是有些敵意地看了看胡大寶和梁兵。卻發現後兩人的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們打了一架?」他搞不清楚狀況了。
李想南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暗暗做了個手勢,告訴他不是他想的那麼回事。
「說來話長。」連陽苦笑兩聲,他在燈光下看見李想南的脖子上的傷痕十分醒目,也不禁嚇了一跳。
「宋軒呢?」李想南看到這屋里少了個人,不禁問道,順手接過連陽問梁軍要來的熱毛巾,輕輕敷在脖子上,只覺得脖子上隱隱作痛,不由暗自嘆了口氣,希望明天早上她的脖子不要跟甲狀腺腫的大脖子病似的。
「他有點犯困了,我就讓他去里屋睡了。」梁軍說道。
李想南點點頭,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似的,推開房門看了一眼,見宋軒果然躺在床上睡著了,才坐下。
「連先生的玉佩找著沒有?」梁軍關心地問道。
連陽點點頭︰「嗯,找到了,就掉.在村口路上,我已經重新戴好了。」連陽雖然很紳士,不代表他是傻蛋,一來邵雲亭也說了他的那個子虛烏有的護身符玉佩是傳家之寶,不給外人看,二來他也說自己此刻已經戴上了,橫豎梁軍都沒道理讓他扒開衣服瞅瞅那玉佩是否真的存在吧,所以連陽很順溜地說著謊話。
嘖嘖,看來某人溫文儒雅也是表.象,撒謊起來氣焰十分之囂張啊。李想南和邵雲亭心有同感地對望一眼。
胡大寶也敷著熱毛巾,對著遞.給他毛巾的同時也滿臉疑惑的梁軍哼了一聲,似乎說起來剛剛的事情就一肚子的氣︰「我們踫見玉鳳了,這個瘋婆娘。」估計是剛剛他也被玉鳳掐嗓子掐得慘了,此時還有些余怒,說話不是很客氣。
「玉鳳是誰?」邵雲亭問道。連陽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們.之前的事情,但是當著那三人的面,他近乎是直覺地隱去了見玉鳳打小人的一段。
梁軍看向哥哥梁兵,仿佛倍感意外又有些不信的.樣子,直到梁兵點了點頭。
只是,李想南總覺得梁兵的眼神里有點什麼內.涵,因為梁軍看了他哥哥的表情後,除了貌似驚訝地嘀咕了一句︰「不是吧。」臉上卻隱隱閃過一絲松了口氣的感覺。
邵雲亭也把這.一切瞧在眼里,梁軍跟梁兵求證的應該不是李想南和連陽是否真的遇見了玉鳳,而是別的什麼事情。
別的什麼不想他們這些外人知道的事情。
他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低聲把他的想法告訴李想南,結果除了招來李想南的一句︰「外人?你別把自己算在內,你不是人。」
她雖然調侃著邵雲亭,但暗中也仔細地看著這三個看上去一派和氣的三人。的確,事情古怪得緊。
梁軍倒來幾杯熱茶,往火爐里再添了些柴火,幾人圍著火爐坐著,胡大寶他們又接著剛剛的話往下講說。
要說這秀兒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姑娘,她深知沒有楊二嬸,自己根本活不到這麼大,所以自然不會去跟情同姐妹的玉鳳搶男人。玉鳳呢開始時不明白李耀明已經心有所屬,還挺主動的,見天兒地往村里的學堂里跑,給李耀明送個飯,或者給他縫補衣裳洗洗涮涮什麼的。
「李耀明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李想南插嘴問道。
梁兵搖搖頭︰「要說這李先生也是個規規矩矩的人,他不喜歡人家玉鳳,哪能給機會讓玉鳳誤會咧。」
「他拒絕了?」邵雲亭問。
梁兵搔搔後腦勺︰「這些個事情咱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李先生好像跟玉鳳把話說明白了,玉鳳也就不怎麼去學堂了。不過,又改李先生成天往老楊頭家跑了。」
「咦?」李想南不明所以。「這人怎麼回事兒?」
邵雲亭暗嘆一句,這女人果然在感情方面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啊。
「玉鳳去學堂,是為了見她的心上人李耀明,那李耀明去老楊頭家,自然也是為了見他的心上人。」連陽微微一笑,提示李想南。
「哦,原來他是去見秀兒。」李想南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終于想起來老楊頭家除了有玉鳳這個親生女兒,還有秀兒這個養女——正是李耀明的心上人。
這回輪到邵雲亭回贈她一記白眼了︰「你才反應過來啊。」
「切,我的思想很純潔,可不像某些心術不正、在某些方面極具天賦的‘人’——」李想南故意在「人」字上面加了重音,擺明了繼續刺激邵雲亭,「想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邵雲亭不甘示弱︰「自己沒想象力就別否認。不光是我,連陽也猜出來了,難不成你是說連陽也心術不正?」他很不厚道地把本來只是旁觀的連陽拉下了水。
「喂,我在說你,你干嘛扯上連陽啊……」
眼看這兩人又要開始旁若無人地進行「火藥對話」了,「炮灰」連陽只好苦笑一聲︰「你們兩個還是听胡村長和梁家兄弟繼續說吧,」他語帶雙關地說道,「事情我們還沒搞明白呢。」
那兩人這才哼唧了兩聲,同時住了口。
「雖說秀兒顧及玉鳳,從沒有跟李先生真正開口說過她的心意,但是李先生好像也明白她的難處,也不開口。不過,要說,見到自己喜歡的人整天跟自己的姐妹示好,任誰心里都有個疙瘩的,玉鳳和秀兒之間開始起了矛盾了。」胡大寶看著火爐里跳動的火苗,嘆了口氣,「楊二嬸的病又偏偏在這個時候加重了。」
「然後呢?」李想南問。
「然後的事情,你們絕對想不到。」梁兵神秘地一笑,果然吊起了李想南的好奇心。
「快說吧。」邵雲亭也催促著。
「秀兒把自己的頭發剃了,在家修行,說是要幫她娘也就是楊二嬸多積善緣,請菩薩保佑她娘親早日康復。」
「啊哈?!」李想南听到這話,的確是驚訝了,這,這……故事怎麼忽然變成這樣了。老實說,她本來還想看姐妹花明爭暗斗勇奪愛,或者情深姊妹感情亦謙讓的故事版本,沒想到秀兒這簡直稱得上是「神來之筆」的舉動,完全讓她抓瞎了。
只是,李想南陡然聯想起進村時見到的那個臉色蠟黃的女尼,又記得胡大寶曾經說過,老楊頭家住在村口,那也就是說——「秀兒就是我們之前見到的那個尼姑?!」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