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處有鬼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血光之夜

作者 ︰ 李錦銀

邵雲亭模黑將那驅蟲草熄滅,轉身再去低聲叫醒李想南和連陽,這一回,這兩人總算給他面子了,好不容易醒了過來。

揉了揉眼楮,李想南還尚未能適應自己腦中的昏沉感,眼前黑暗一片的房間如此陌生,她模模糊糊想起來她不是睡在自家。難道她也變得嬌氣,認床了?

一旁的連陽也一臉困頓︰「雲亭,什麼事情?」

「我們中招了。」邵雲亭低聲說道。

李想南睡意正濃,腦筋尚未轉過來︰「中招,中什麼招啊?」她打著呵欠。奇怪,她怎麼覺得自己的腦袋重得跟誤把鉛球當籃球頂了之後一樣?

連陽則戴上了眼鏡,只不過鏡片後面的雙眼也是一片惺忪。

「你們兩個,還真是夠可以了,要是哪天糊里糊涂地被人干掉,別指望我會去給你們上墳燒香供祭品,哼。」邵雲亭毫不客氣地給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來了個爆栗子。

這下這兩位徹底清醒了。

「干掉我?誰在痴人說夢?」李想.南總算抓住邵雲亭話中的重點了,差點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結果立刻被加送爆栗一只外加白眼兩枚。

「痴人說夢?是你這個白痴在說夢.話吧,你不覺得你剛剛睡得有點太沉了嗎?」。

連陽听了邵雲亭的話,倒是立.刻覺察出不對勁。「的確,我這會兒還覺得有些昏沉,好像四肢都有點無力。」

李想南態度立刻認真起來︰「連陽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了。」

「最後一個才反應過來,你也真是遲鈍得夠可以了。」.邵雲亭嘲諷地低聲嘟囔了一句,可惡,為什麼連陽的話她就當權威,他的話她就當人體除了打嗝之外排出體外的「氣」?反正這個女人的白眼也沒什麼殺傷力,看久了除了覺得有礙觀瞻,也沒別的不良反應,他半點都不擔心。

「喂,你……」李想南不服氣地差點大小聲,邵雲亭立刻.捂住她的嘴,「你秀逗了啊?外面人不知道你們也醒著。」

李想南權衡一.下,決定不在此時跟這只狐狸計較,壓低聲音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連陽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安甜的兩個孩子,也靠近了邵雲亭︰「出什麼事了?」

「那個驅蟲草有問題,」邵雲亭長話短說,「它使你們昏睡。」

「梁軍想干嘛?」李想南皺了皺眉,她記得是梁軍將那驅蟲草點起來的。

連陽推了推眼鏡︰「梁兵估計也月兌不了關系。」

邵雲亭邪氣地一勾嘴角︰「那個村長胡大寶剛剛也回來了。」

原來,他睡得極淺,听見一陣的聲音,他就醒了,那時正是梁軍拿著薄鐵片撥動內側門閂的時候。梁軍進來時,他假裝睡著,暗地里卻密切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而就在那時,梁軍和胡大寶也站在了房門前向里張望。

「他們想做什麼?」連陽問道,「謀財?」

邵雲亭冷笑兩聲︰「害命。」

「害命?害誰的命?」李想南面色凝重。

「他。」邵雲亭指了指床上的宋軒。

「害他的命?」連陽和李想南異口同聲。

李想南不解地看了一眼邵雲亭︰「為什麼?」

邵雲亭攤攤手。「我長得很像《十萬個為什麼》嗎?」。

「現在怎麼辦?」李想南蹲在地上,看起來樣子有點滑稽,但她的表情很嚴肅,「這三個人都有古怪,而且對我們而言,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也佔不到。反正什麼道路被阻塞只是梁軍的謊話,要不要先離開這里再說?」

「連夜離開他們會起疑心。」連陽說。

邵雲亭也點了點頭︰「宋軒看起來並不認識他們,為什麼他們會想要害他?我們這一走,就什麼也弄不清楚了。別忘了陳大爺交代你辦的事情。」

三人的目光均落在了床上沉睡的那少年身上,眼神之中各有各的探究。

「我們不能這麼被動,我去探探他們的底細。」李想南站了起來,準備去開門。

「喂,」邵雲亭連忙拉住她,「你這樣冒冒失失出去,除了打草驚蛇什麼作用也起不到。」

連陽也贊同地點點頭︰「阿南,我們從長計議。」

……

「吱呀」一聲,門開了,堂屋里的胡大寶和梁兵兩人都有些意外,立刻對望一眼,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李想南也是一臉詫異地看著他們︰「村長,你不是回去了嗎?」。她按照商量好的計劃,開始演戲。

胡大寶鎮定地笑了笑︰「村里有個新大學生要來,說是公家派來的村官,我來跟梁家兄弟商量商量怎麼安置人家。」

李想南點點頭,狀似不經意地說︰「這麼晚啊。」

胡大寶回答︰「估計他明天或者大後天到,時間上有點趕。」

梁兵問道︰「你這是?」

「我起夜小解。」李想南笑了笑,朝房間里招了招手,「連陽,一塊兒去吧。」想起房間里邵雲亭听到這句話肯定憋笑不已的樣子,她說不郁卒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三人剛剛合計了一下,要是都離開房間顯然很可疑,所以留下三人里單打獨斗勝算最大的邵雲亭,李想南和連陽則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大半夜起來,總不見得是看星星吧,外面似乎不下雨了,但是依舊烏雲萬里,夜空仿佛被一塊灰色的布給蒙起來了一般。還是上廁所這個理由比較有說服力。

連陽也跟著走了出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見到堂屋的兩人也似乎很驚訝,只是隨便點了點頭,跟著李想南往外走。

「茅房出門往右拐個彎,在幾棵樹後面。」梁兵提醒了他們一句。

李想南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和連陽走出門去。

房間里,邵雲亭則躺在床鋪上,看起來似乎繼續在睡覺,實則渾身警戒著。三個凡人想要撂倒他那是不可能的。

李想南和連陽剛剛離開堂屋里三人目所能及的視力範圍,臉上困頓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見。

「奇怪,怎麼沒有見到梁軍?」李想南嘀咕了一聲。

「可能他正好在另一間房里。」連陽說道。

「我們走。」李想南低聲說,一邊和連陽按照原計劃,繞到了梁家房子的後面。

西樵村很窮,梁家也是一眼看上去很窮。但是,既然那麼窮,為什麼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的柴房門上要掛著一把鎖?李想南覺得這個柴房很有古怪,她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麼。梁家兄弟和胡大寶原本就算再可疑,都只停留在行為舉止的不合理上,但是現在卻不同了,梁軍試圖扼死睡夢中的宋軒,簡而言之,就是問題嚴重了。

因為梁家堂屋的大門敞開著,兩人必須從屋後貼著另一邊的牆壁慢慢地走過去,找找看柴房有沒有窗戶,能不能看見里面到底鎖著什麼。

兩人正躡手躡腳地往後走,卻見到不遠處一個黑影一閃。

「連陽。」李想南拉住走在前面的連陽,「有人!」

連陽的鏡片在夜幕上閃著冷冷的光。

「是梁軍。」細心的他從那黑影的輪廓和走路的姿勢,勉強認出了對方。

剛剛他和李想南從房間出來時,並沒有見到梁軍,而此時他卻忽然鬼祟的出現在這外面。

「快看,他手里拖著個什麼東西?」

梁軍個子雖然不算魁梧,但是卻也不矮,平時走路很麻利,這會兒卻顯然步伐緩慢。剛剛因為角度,李想南沒能看見,但是此刻,她清楚地見到,梁軍的右手似乎拽著一個不到兩米長用布裹著的東西,他一邊走,一邊將那東西往前拖著走。

「他拖著的是什麼?」因為被布裹住了,李想南只能根據外形推測個大概,那東西似乎長約1.6至1.7米的樣子,寬度似乎有25到35厘米。

「似乎,有點像個……人?!」連陽緊緊皺著眉頭,也不敢妄自下結論,畢竟離得又遠,那東西又被一塊布整個包裹著,只能瞧出大概的輪廓來。

「走,我們跟上去瞧瞧。」李想南性格沖動,一听連陽說那被布裹著的好似是個人,不由立刻忘記了他們的目的本是去查探那上了鎖的柴房里到底有什麼。

「阿南。」連陽拉住她,李想南卻甩掉他的手,貓著腰遠遠地跟在了梁軍身後。連陽知道自己勸不了她,只好跟在她身後。況且他對梁軍此時的行為也很好奇。如果那包裹之中真是個人,那這人是死是活?畢竟邵雲亭說梁軍之前想要扼死宋軒,說不定殺死宋軒後接下來就是要對付他們這幾個外來客。但是宋軒顯然並不認識梁家兄弟和村長胡大寶,如果他認識對方卻假裝不認識,那他小小年紀演技也太好了。這幾個本地人為什麼會對他起殺心?畢竟梁軍進了房間,沒有對他們三個在地上打地鋪的人動手,而是直接走到床邊,要對宋軒下毒手。顯然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宋軒;當然,也有可能他誰都想殺,只是宋軒是必須要先殺的。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宋軒是必須死的?

「連陽。」李想南一轉頭,見連陽不知想什麼想得入神了,忙拉著他往前走。

梁軍拖著那東西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已經走了好一會兒。連陽和李想南也在他後面跟了好一會兒,因為地形不熟悉,不敢跟得太緊,他們一直和梁軍保持著一段距離。眼看梁軍七拐八繞地似乎已經走離了西樵村,因為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山,連陽拉住一心要跟上前去看個究竟的李想南︰「阿南,我們出來的時間太長了,梁兵和胡大寶可能要懷疑。」

李想南回過頭︰「別急,再等等。」

「雲亭還在那兒呢,他肯定也會擔心我們。還有小靈和宋軒兩個孩子……」連陽勸說道。

李想南皺了皺眉,有些不甘心跟了梁軍身後這麼久,卻什麼也沒有查出來。但是,連陽說得也有道理,正在她糾結于到底是繼續跟蹤下去還是就此原路返回時,她發現,前方梁軍的身影忽然不見了。

他們把人給跟丟了。

「他去哪兒了?」李想南跺跺腳。

「難道他發現我們了?」連陽也詫異不已,畢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梁軍卻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兩人在原地細心地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梁軍,只好按照原路返回。

因為來的時候眼楮緊盯著梁軍,夜色濃重外加地形陌生,兩人回去的路上還差點迷路,好不容易回到村子里,遠遠地就看見梁兵站在茅房前張望著。

「兩位這茅廁上得可真夠久的。」他笑了笑。「怎麼,這個茅坑太髒了?」

「哪兒啊,」李想南擺了擺手,「我們解決完準備往回走,結果連陽非說看見個人鬼鬼祟祟地往遠處去了,我們就過去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貌似無意地看向梁兵,後者兩頰的肉輕輕跳了跳︰「你們瞧見是什麼人了嗎?」。

連陽搖了搖頭︰「是我看走眼了,估計就是樹影。呵呵,只是我們不熟悉,沒走出多遠,想回頭卻又找不著路了。」

梁兵笑笑,似乎沒有起什麼疑心︰「這樣啊,山里村寨邊晚上都很荒,兩位可別再亂走了。」

李想南笑著打哈哈︰「哪兒能啊,這鬼天氣,我們還是快回去吧。」她一邊說一邊雙手交叉在胸前,使勁搓了搓手臂,「還真有點冷。」

就在此時,一聲慘烈的嚎叫從不遠處傳來,「啊——」說它是平地炸雷一點也不為過,把站在這里說話的三人都驚得不輕。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正遭受著極大的痛苦,又仿佛遇見了什麼無比恐怖的事情,聲音淒慘之中帶著顫抖,嘶啞之中帶著絕望,在這寂靜的西樵村上空回響,令听者都為之膽寒。

「是梁軍的聲音。」連陽率先回過神來。

「軍子!」梁兵臉色大變,轉頭撒腿就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跑去。

李想南和連陽也跟在後面。

慘叫聲在東邊,他們此時所站的位置在梁家西邊不遠處。奇怪的是,雖然這聲慘叫極其響亮,村里的村民似乎都睡死過去一般,一個出門查看的都沒有。而慘叫過後的村莊更顯靜謐,直叫人覺得死了一般的靜謐。

梁兵跑到自家門口,差點跟從里面沖出來的胡大寶撞個滿懷。

「怎麼回事兒?」胡大寶一臉慌張地問。

邵雲亭也跟著走了出來︰「怎麼了?」

梁兵焦急地問胡大寶︰「軍子呢,回來沒?」

他話語一出,胡大寶就立刻戒備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三人︰「你說什麼呢。」李想南看得出來他正在給梁兵使眼色,但是梁兵此時心里擔心弟弟,哪有空理會別的。

「剛剛是軍子的慘叫。」梁兵一跺腳,也不跟他們多說了,目光開始四處尋找起來。

胡大寶結結巴巴地說︰「軍子?他咋了?我听見那慘叫聲好像在屋後面不遠……」

梁兵立刻沖向屋後,一口氣跑出去好十幾米遠。

「軍子,軍子。」他一直叫著弟弟的小名,直到被地上的什麼絆了一跤,狼狽地摔倒在地。

有些狼狽地爬起來,當他看清楚那絆了他一跤的是什麼時,他不由驚呆了。

「軍子!」他大叫一聲,撲了過去。

李想南他們跟著過來,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梁軍死了,他的月復部被一根小臂長的黑色木棍貫穿,臉上的表情在似乎在死的那一剎那凝固了。那是什麼樣的表情哪,雙眼凸出,眼眶欲裂,嘴巴大張,眼神大駭,額上的青筋暴起,五指蜷縮,整張臉上糅合了恐懼。

胡大寶驚呆住片刻,這才跑過去想拉開抱著梁軍的尸首悲慟大哭的梁兵。

「這是咋了,咋好好的人一會兒工夫就死了呢?」他嘴里一邊念叨著,一邊拉梁兵,後者卻抱住梁軍的尸體,死活不肯松手起來。

胡大寶似乎不敢正視死相慘烈的梁軍的尸體,梁兵又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李想南和連陽之前剛剛見到活生生的梁軍,此時也是滿月復疑團,倒是邵雲亭趁亂假裝上前幫胡大寶的忙,裝作要去扶起梁兵,卻模了模梁軍的體溫,退回到李想南身邊︰「還是溫的,剛死。」他壓低聲音說道。

李想南別過臉去,就算梁軍不是好人,可這種死法也太慘烈了點吧。

梁兵因為抱住梁軍的尸體,弄得滿手滿懷都是鮮血,他霍地抬起頭,怨毒地看向李想南和連陽︰「是你們害死了他,一定是你們害死了他!」他突然就爬起來,沖著倍感莫名其妙的兩人撲了過來。

胡大寶見他忽然發狂,不由拉住他︰「梁兵,你胡說啥啊,他們是客人啊!」

「他們剛剛還說看見什麼人影,糊弄誰啊!根本就是他們殺死了軍子!」梁兵掙月兌胡大寶,轉身想要拔起貫穿弟弟梁軍的凶器,那根黑色的木棍,「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你誤會了,我們沒有……」李想南和連陽自然一邊後退一邊為自己辯論著。

然而,就在梁兵將要把那凶器拔出來的瞬間,它忽然大力撐開,梁軍的月復腔處爆出一股鮮血加內髒,噴灑了胡大寶一臉。

胡大寶呆了呆,立刻彎腰一邊抹臉一邊干嘔起來。

李想南也看得喉嚨一陣發緊。

連陽倍感反胃的同時,卻認出了那凶器︰「這、這是我的傘。」

梁兵先是被眼前的變故也嚇得一怔,隨即听了連陽的話,更是滿臉凶狠︰「還說不是你們害死了軍子,我……」

邵雲亭攔住想要往前沖的他,而連陽的下一句話,立刻讓他徹底放棄攻擊他們。

「我記得,我的傘之前見到玉鳳時,被她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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