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十章 絹兒身世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張家娘子浴過身,坐在梳妝台前,只穿了一件雨過天青繡羅紗衫子,下穿著淡色素綾褲,身後巧兒正細梳著娘子頭發。

張家娘子想著今日的事,卻越有些心神不寧,便叫錦兒喚來鄧大娘。

鄧大娘進了房門,張家娘子便叫退巧錦二人,端起桌上稜形口青蝠白瓷杯,白瓷中金ju花瓣浸溫水雅致清爽,抿過一口後,道︰「明兒,請大娘找趙牙婆細問一下絹兒的身世。」

鄧大娘道︰「娘子是多有懷疑絹兒。」

張家娘子放下瓷杯,扶額斜坐在床上,道︰「平日未見絹兒有何太出眾的地方,今日卻感她過于出挑,不過是髫年村童,說出故事不止頭頭是道,還能引虛到實。俗言反常則妖,我卻有些擔心。」

鄧大娘卻不以為然,「須是她家長者平日閑聊時說起的。」

張家娘子,微搖頭道︰「大娘差也,你若隨找村中黃口小子給他們說上一段故事,過些時日再讓他們復說,必無一人能說得明記得清。我看絹兒一言一行非下戶蠢笨人家能養得出來的。」

鄧大娘自知家中娘子的擔心,家中的僕人不怕笨拙,卻擔心來路不明,若是惹上什麼事,卻是不好。便退下,去找牙婆。

過了一天,鄧大娘喜洋洋見過娘子,道︰「我問過趙牙婆,絹兒的確非平常下戶養的女兒,她父親是前面杏源村未及第的秀才姓駱,因他家娘子十幾年一直無出,才要了一房小妾,便是絹兒的生母林小妹,誰想這小妾還未生育,駱家娘子竟老樹開花生下嫡子駱子竹,過了二年絹兒出生了,雖是庶出,卻長得乖巧,很得駱秀才和娘子喜歡,還取閨名為子梅,養護她就如嫡女一般。只是駱家娘子生產時年歲已大便落下病根,幾年來藥水不斷,終還是去了,而駱秀才也因傷心過度沒多久也去了。只留下小妾和一雙兒女,本來駱秀才留下的薄財若勤儉生活足夠三人生活,卻不想駱子竹天生體弱,去年大病一場,花光了錢兩還未見好,正巧這時村里來了位極有本事的道士,給她家兒子留下個方子,說是用著藥方服上五年便可大好,只是她家卻除了薄田二十畝,再無其他財物,雖家族祠堂有所救濟,卻未有足夠的錢兩湊齊方子上的藥材,而二十畝地是雲哥唯一的祖業,斷沒有賣的道理,最後不得已賣了女兒,才叫她家兒子活了下來。」

張家娘子听了唏噓不止,「那位小妻真正是大義婦人。」

鄧大娘笑道︰「奴家倒認為那駱家娘子是個聰明人,若非她活著的時候對妾生的女兒愛護,又怎會在死後,讓妾愛護自己的兒子勝于自己的女兒。」

張家娘子道︰「這便是以心換心,妻是大度的人,小妻也是有德之人,遇在一起才會有這種美事。」

鄧大娘道︰「娘子你想,女兒的母親和生母都非惡人,女兒又豈能差。」

張家娘子笑道︰「知大娘愛護絹兒,今日看卻是快要將她當你的女兒了。」

鄧大娘道︰「若真是我的女兒,我非樂開花。」

一番說笑,張家娘子思量便道︰「明日還是將牙婆請來。」鄧大娘一听臉色微變,張家娘子繼續道︰「請她再幫找個善廚的女使,以後絹兒便做我的身邊人。」

鄧大娘拍手直道娘子大善。

再過了幾日,鎖子的縣里親戚帶著一匹上好的素布,幾壇好酒來尋鎖子。

原那天鎖子酒醉在他家,便說起一則旁听的婦人騙財殺人故事,順便提及今日遇見的帛鋪之事,雖鎖子家的親戚只是听個高興,他家的娘子卻听得有心,當天晚上便去打探。還真如鎖子故事所說一般,那漢子下午又跑到帛鋪鬧事,雙方均有抓扯,最後還是帛鋪退一步,又重剪了布給漢子。

親戚家的娘子便找到店家,將騙子故事又說道一遍,那店家一听害怕,忙叫人趕去漢子家。那娘子阻止道︰「若那家娘子真是想要索命騙財,須捉現形才行,你且偷偷派人去探听虛實。」

店家便喚了小廝前去漢子家躲在窗下偷听。過了半會小廝慌忙回店家道︰那漢子本已息事不願再鬧,他家娘子卻一直憤憤不平,直道花錢買布,反而被打,卻是氣不能消,叫漢子拼命與帛鋪作對,自有妾家與娘須幫他伸冤,出這一口惡氣。

這一番說,大家十有八九都可確認,那婦人是騙子。

話語才落,便見漢子再次怒氣沖沖而來,店家一時不知該打還是該讓,鎖子親戚家娘子卻在店家耳邊道︰「這般胡鬧卻不能容下,且先如那騙子的意,再捉她見官。」

于是帛鋪不再留情,狠揍了一番漢子,那漢子見勢不好便逃回了家。漢子才走,帛鋪店家便去衙門找了二位熟識的衙差,一同跟去漢子家,等到夜里房間里聲音全無時,便踹開房門沖進臥房,正見那婦人將房八緊緊捆綁住手腳,用沙塞住了漢子口鼻。

那婦人害人當場便被衙差捉住,證據實足,便被關入牢中。待漢子救醒,這才知他在鬼門關里轉了一圈。

帛鋪當天便封了十緡錢做謝禮送到親戚家。而親戚家娘子吃水不忘挖井人,便喚她家大哥送上厚禮。

一番事過去,重陽快到了。

早在重陽之前,鄧大娘與絹兒一起,用面粉加上棗、松子肉蒸制成的重陽糕,還在糕上插了幾色小彩旗,只得重陽食之。

重陽一早起來,絹兒穿了一身衣裙都是娘子舊衣讓巧兒改了給絹兒,一件半舊桃紅折枝小花錦鍛短襦、下套半舊魚肚白四幅羅紗長裙,綁上淡粉的腰帶,頭發只用一根梅花竹簪團了個鬢,從鬢中抽出發絲編成麻辮,插上新鮮的茱萸收拾整齊便出了門。

出門便見錦兒正提著裝有重陽糕的竹籃子準備跟隨娘子去田間登高送糕。錦兒見絹兒一身的打扮,忍住笑道︰「好一枝粉女敕的桃花,只是這綠葉稍長了些。」

「姐姐也跟著巧兒姐拿我打趣玩,要知我這枝桃花,卻不如你這株海棠花香。」

今日錦兒正是一身海棠紅色衣裙,見絹兒反拿自己打趣,錦兒也不惱,只嘆道︰「你這嘴越發尖,須拿石磨細磨才行。」見娘子使喚,便不再說玩,快步離開。

院里早擺上了十幾株初盛開的ju花,或黃或白煞是好看,絹兒見巧兒站在花前卻多有遺憾道︰「只有萬齡菊,卻也淡了些顏色。」

絹兒不知這萬齡菊是何意思,便問道。

那巧兒道︰「若是黃白二色菊,其花心如同蓮房,雅稱為萬齡菊,若為花瓣是粉紅色卻叫桃花菊」話才說了一半,巧兒轉而又道︰「這月的繡樣,便是這萬齡菊,你且告訴你家幾位姐姐,到時我可是要優者無賞,劣者有罰。」

絹兒嬉笑道︰「姐姐好不獎懲分明,須那罰不是吃一缸水,妹妹便滿足了。」

「你這丫頭,又開始胡惹姐姐們了。」鄧大娘一直看在眼里,叫過絹兒道︰「今日沒你玩嘴逗樂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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