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五十章 靜夜思(補全)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絹兒將二碗冰鎮蜜水端進屋里,見二姐還與二娘談著話,自家不便插嘴,便將蜜水放在桌上後,退出了屋子。過了一會潘二娘出了屋門,見絹兒站在門口便道︰「我本想讓你與我一屋住在前院,但二姐說離你不習慣,今天你只得暫在地上打鋪睡,待明日我再細安排。」

絹兒謝過二娘,然後回了屋,卻見二姐一臉深沉,也不知二娘與她交談了什麼。

絹兒自是不打擾二姐,從櫃里取了二姐這幾日一直在吃的補藥,便到廚房煎熬,待熬好藥讓二姐吃下,已是月上枝頭。

絹兒靠著窗,望著窗外。一陣風吹過掃盡了白天的炎熱,樹葉輕響,蟬蟲長鳴,抬頭仰望看見的便是被土牆圍著的天空上月明星疏。

這時絹兒卻古怪地想到一個詞「井底之蛙」,不禁自嘲一笑。

絹兒心中細算下來,還有一個月便是到這個世界二年了。二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非短。回憶經歷的那些或平淡或起伏的日子,絹兒驚訝地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家已是溶入這個時代很深。曾幾何時那如履薄冰、冷眼旁觀這個世界的心態已慢慢消失。

是甚底時候開始,從只擔心害怕自家的命運轉變成對別人的命運或悲或喜。

是甚底時候開始,由緊張說錯說漏嘴而少言少語,到現在即使說錯說漏了詞,也能毫不緊張、漫不經心地敷衍過去。

絹兒終明了,潛移默化中自已已成了被打上現代烙印的宋人了。就如冰融入水最後化成水般,自家從努力營造一位宋人眼中的宋人,變得了宋人。

也許我應該嘗試著去愛上這個世界,放開自家的感情。雖置身在這方寸的空間,絹兒卻感覺心情輕松得能飛起來,忍不住興奮的揮手小聲叫道︰「我愛這棵樹,我愛這扇窗我愛我愛。」絹兒沖到屋里正陷入沉思中的二姐前,笑道︰「我愛這里。」

二姐被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絹兒口里的荒唐之話,自是羞惱,復而擔心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又見對方目光明亮神智清楚不像生病,自是怒責道︰「休像個失心瘋的人胡言亂語,鬧得大家不得休息。」

絹兒不惱反喜,提著裙子,翻過窗戶,跳進天井中抱著榆錢樹,叫道︰「我也喜歡這壞脾氣薄情的二姐。」

屋里傳來二姐的責罵︰「死丫頭,這番哭鬧不是撞了邪吧。」

然後絹兒捂嘴痛哭,她積蓄二年的各種情緒,終在這天突然爆發了。

如果最初來到這里的那些痛哭是哀悼迷失在宋代的自己,那如今的痛哭卻是在一種發泄,絹兒知道從今天起,自己也許應該徹底忘記尋找那條渺茫且虛無的回家之路。

何處是我家?

有親有友,有仇有怨之地,皆是我家。

如今絹兒終于明了,長長的二年時光,原來自已正就應那句話當局者迷,旁邊者清,本是局里人,卻錯當旁觀者。

既是局中人,應行局中事,毋要再彷徨迷茫才是。

發泄了一番,絹兒終平靜下來,轉身便見二姐站在窗口望著自家,忙笑著揮手道︰「二姐,我且無事,只是剛搬了新家,有些興奮而已。」

二姐埋怨地剮了絹兒一眼,便轉身坐回了桌前閑無事,心有些煩,便拿出繡底子勾邊。

絹兒抬頭望著半彎月亮,深吸氣深吐氣,心情異常輕松,竟然突有種詠詩抒發qing感的沖動,只是呆望著天空,張口閉口幾次,也記不起甚底好詩。只感今晚雖月未圓,卻也是明亮,終月兌口而來的還是那首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一詠而出,絹兒雖有些暢快之感,卻又極郁悶,怎自家能詠得只記得這句與月亮有關的詩,也太沒些文采,不是還有那首「明月幾時有」可詠唱嗎?

「噗,哈哈。」這時卻不知從甚地方突然傳出幾聲爽笑。

絹兒嚇了一掉,緊張叫道︰「是誰?」四處張望卻未看見任何人影。

「絹兒妹妹竟然會作詩,倒顯得我才疏學淺。」那男聲笑道。

絹兒這會順著聲音看去,依稀見大樹靠著的土牆上站著一個人影,心中一驚,生怕是市井無賴或雞鳴鼠盜之輩,隨手撿起地上的木枝,氣勢洶洶虛張生勢叫道︰「哪里來的宵小之輩?」又立刻反應過來,對方剛才叫去了自家的名字,必是認識的人。

二姐听著絹兒的聲音,從窗口探出頭,問道︰「你今日是甚底?大呼小叫沒個樣。」

絹兒指著牆上黑影,罵道︰「不知哪來的賊,跑到院牆上,我正準備報官。」

二姐自是嚇了一跳,那男子也忙叫道︰「千成別叫,若真被鄰居信了抓我去報官,才弄巧成拙。我不過與絹兒妹妹開個玩笑而已。」

二姐听出了對方的聲音,忙拿來燭燈照亮了,探出頭看去,很是驚奇道︰「二,你為何在牆上?」再細看,對方分明是站在牆上,手扶著樹枝,驚道︰「且危險,小心絆了下來。」

那二極敏捷地換個勢姿,坐在土牆上,笑道︰「二姐放心我不會掉下來的。今我不過偶經過這里,听見牆里有人詠詩,好奇一看,卻發現是你家妹妹作詩,煞是十分驚喜。」

絹兒听這話很是剌耳,再見二嬉皮笑臉,只差捧月復大笑來嘲笑自家,極破壞了絹兒今日的心情,忍不住低聲罵道︰「一個草包,忸怩作態。」

二姐好奇問,「絹兒你作甚底詩?」

絹兒臉自微一紅,故作大方之姿回答道︰「只不過詠了首李太白的詩,二便笑話我說自做的詩。」

因二姐繼續追問如何詩的內容,絹兒只得又小聲地詠了一遍,二姐一听,先是臉泛紅潤,復而沉吟不決,見著絹兒一派局促不安的無知模樣,終于忍俊不禁。

絹兒見二姐也笑出來,不禁跺腳,叫道︰「二姐也取笑我。」

二姐止了笑,若無其事道︰「必又是你家鄉的老師教的吧。」

絹兒一听這話里有其他味道,又見二姐與二皆一副想笑未笑的模樣,本來絹兒很是鎮定自若,現在卻越發心虛,難不成這詩有何蹊蹺。

二姐不與絹兒細說,轉而叫二,「二都這般時辰,且不要在外閑逛惹事,快回家去,莫讓大娘又四處尋你。」

二笑說︰「我即刻便走,臨走想起了一件小事,且還有一句要問。」

「何話?」

「二姐今年還去寺中還願嗎?」。

二姐一听這句話,臉一下通紅,難得小女子狀般嗔怨地瞪了一眼二,也不答話,拿著燭台轉身離了窗戶口。

二用手模著下巴,假裝老練道︰「臉紅表示是要去寺里還願吧。」

倒讓絹兒看著一頭霧水,雖不知二人打是甚底啞秘,但這位丁家二實在倒讓絹兒看著一頭霧水,雖不知二人打是甚底啞秘,但這位丁家二實在得罪她已深,絹兒自是沒有好臉色,本想回屋,又想到需提裙翻窗才回得去。自是不願在對方面前露出尷尬失禮之姿,又添笑柄。只得暫呆站在天井中,只望對方能快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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