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七十一章 王府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待絹兒收拾干淨整潔到了後門,二姐已換上件厚衣裙站在那里,正往守門的婆子手中塞了十幾文錢。那婆子自是笑著開了門,嘴里道︰「二姐要早些回來才是。」

二姐謝過婆子道︰「若是丁媽媽問起我來,大娘便說我回繡巷。」

二姐帶著絹兒出門,門外不遠處是停的依然是那輛破爛的驢車,寒風吹得呼呼響,趕車的佃戶正抱著手,跺著腳左右打圈,見二姐出門,忙取了個踮腳的小凳放在車下,憨厚一笑,「俺已按小娘子的吩咐,打掃干淨里邊,還將那個甚香袋子入了進去。」

二姐點了點頭,面色不改地坐進稍有些香味的車廂,像是對這輛破舊的驢車里飄散著的香味加臭味的古怪氣味熟視無睹,倒讓絹兒有些不習慣二姐今日的表現。

待絹兒上了車,二姐才道出,原來她並不是回繡巷,而是打算要去王府,想親自見見王大官人。

絹兒一听,自是嚇了一跳,叫.道︰「二姐你且是糊涂了。王大官人豈是你我能見得了面的,說不定還未走進他家大門,便被下人趕走了。」

二姐這幾日強撐的模樣,如今終.潰崩了,撲在絹兒肩上,強忍住淚道︰「我平日都當自家是個要強冷靜的人,其實也不過脆弱之輩。昨日我終于在牢里見過大,才知他染上了風寒,真可說得上病體纏身骨瘦如材,讓我看在眼中煞是心如刀割,雖丁家塞了許多錢兩給牢頭,央得他們照顧一二。我卻還是害怕若再不救他出來,他會在牢中送了命。」

絹兒一听只得深深嘆息,道︰「好.吧,我且就陪你胡鬧著一回。不過我且先聲明,我們只在王大官人府邸外邊四處看看,不可走近了。二姐毋要因擔心,又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弄得亂上加亂。」

二姐用手捂著嘴,感激道︰「也只有你陪我胡鬧,如今.我也是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待在府里我且是無法安心,須做些甚才行,王家我雖進不去,但這守株待兔的呆辦法,卻也要一試,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王冼的府邸是在東華門附近,站在那里便能看見.遠處高聳的宮牆。這會車停在王家大門不遠處的街面,二姐掀著車簾不住地打望王府大門,趕車的佃戶叫道︰「小娘子,俺去買個燒餅填肚子。」

絹兒正見街邊有一家極小的茶肆,便對二姐道︰「.驢車一直待在這里讓人瞧見生疑,不如我們暫在那家茶肆休息,一來有口水吃,二來如今天冷,還是屋里溫曖。」

二姐想了小會.便點頭,待佃戶買了二個燒餅啃著走回來,絹兒就請他在茶肆中小坐一會再打道回府。那佃戶听後,撓著後腦勺,道︰「讓我坐在那里吃茶,且是不合適。不如我去旁邊評書店里听書,若小娘子準備要走,便來喚我就是了。」

絹兒一听,自是笑著謝過。

二姐與絹兒帶上蓋頭面帽下了車,待進了店中,二人見這茶肆甚小,倒也干淨,只有位茶老板在,並沒任何茶客在此,也就微有些放心了。如是以前,二姐必是不會來到這般人多口雜之地拋頭露面,如今心懸大已是顧不得避諱甚底。

茶肆主人洪媽媽剛開了門,放下布簾子,灶上的火才生起,便見二位帶帽的小娘子進了店,立刻笑臉迎了上去,擦了桌子,問了茶。

二姐掀開些面紗,端找了處可看見王府的窗口下坐著,也答理店家,只呆望著王家大門,臉上表情變幻多端。絹兒卻因肚子有些餓了,笑著叫上一壺小臘茶,又喊了些果餅沖饑。

洪媽媽忙叫出雇來的幫手,專做灶上點茶的茶博士,快些整理茶鍋,點上一壺好茶。

半晌功夫,一位五十歲左右,白發蒼蒼的老頭顫顫抖抖地端上了熱騰騰的點茶以及果餅,而洪媽媽坐在灶前邊煽風爐子,邊打量著這二位大清早便到茶肆里的小娘子,見她們既不像來此吃茶,又不像來此等人,行為舉止很是古怪,不免有些好奇。

只是洪媽媽沒想到,結果一連三日,那二位小娘子皆是大早來茶肆,午後才離開,而且二人總是坐在同一位置上,讓洪媽媽越發疑惑警覺,待二位小娘子第四日來自家的茶肆中,她便旁敲側擊的問道。

絹兒也知自家與二姐行動實在讓人可疑,就連這幾日幫忙趕驢車的佃戶也是多有懷疑,甚至偷問了絹兒,可是你家姐姐在瞧上了這街上的哪位君,才會每日都來這家茶肆之中。

這番猜測,自是讓絹兒听了啼笑皆非,只得敷衍了事,如今見這位茶肆主人也一副懷疑的模樣詢問,絹兒只得繼續她的謊言道︰「其實我與姐姐原是住在這里不遠處,去不料前幾日才搬了家,卻收到家書,說我家親戚就這幾日便要從家鄉來京城看望我們姐妹二人。因其並不知新家住址,我們只得這幾日每日來此,希望能遇見對方。」

當然這番破綻百出的理由,不過是絹兒應付他人胡亂編的,洪媽媽一听自是不信,可卻也不好再細問了,只得笑著端上二盞姜茶道︰「這幾日天寒,這小臘茶已是不合適吃了,小娘子不如試試我家的姜茶,且是好喝又驅寒。」

絹兒笑著接了過去,見二姐依然冷著臉透過窗簾的疑隙望著外邊,只得自家與洪媽媽找話道︰「媽媽為何在此處開茶肆,這幾日我見著店中怪冷清的。」說是冷清,其實根本就是鮮有人上門,絹兒見這四日來除了自家與二姐在茶肆里坐著,統共不過還有二人來此吃過茶。其實絹兒巴不得自家與二娘在這里的時候,店里不來一個客人才好,當然這般陰損的願望自是不能讓主人家知道才是。

洪媽媽笑道︰「我也並非想借著店掙甚錢,將半間房改成了茶肆不過是生計之用,平日里也做些裁剪縫補的活,虧得街坊多加照顧才勉強混過了日子。」細打量了一番旁邊屋里依然帶著面帽的二姐,洪媽媽又道︰「不過,小娘子說曾住在這附近,為何我卻不曾見過你們。」

絹兒笑道︰「其實我與姐姐也不過是去年來這里,因我一來京城就病了一場,自是不出門,至于姐姐一向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就連我家旁邊的鄰居也未曾見過我姐姐的面,這次她也是因此事,才出了這道門而已。對了,洪媽媽,記得有人說這街上有位王大官人,還是駙馬爺,是真還是假?」

洪媽媽笑道︰「駙馬爺豈能有假的,他家就在前邊斜對面。」

絹兒一臉好奇問道︰「駙馬長得甚樣?是不是很厲害的人,洪媽媽你經常能看見他嗎?」。

「哈,是不是厲害的人我且不知道,不過平日他時有經過我的茶肆門口,我瞧著也沒甚特別的地方。不過這些時候卻未曾再看他出來過,听他家有人說,王大官人是病得挺重。」

這時二姐已經將窗簾掀得更高,一股風吹了起來,讓絹兒很是打了幾個冷顫,正要讓二姐將窗簾放下,卻見二姐一臉嚴肅之色盯著前方。順著她眼神看去,絹兒見王家大門前這時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四周站了幾位男子很是嚴肅,王家的門子匆匆的沖出門,很是恭敬地對著馬車車門彎下腰。

洪媽見絹兒與二姐都看著王家大門處,自是了然一笑,目光憐憫地望著二姐,道︰「我听說從前一月起,王大官人就未曾見客,有些上門之人大多都被門子打發走了。」

絹兒卻眼尖,見著馬車之上有人下來,問道︰「洪媽媽,王家那位客人你且見過?」

洪媽媽探過頭,細一看,道︰「這位君早些年經常見他進出王府與駙馬爺一同騎馬游玩,只是這一二年來得少了,多時來時都是神神秘秘圍了一群人,生怕別人看出來。」

絹兒心中玩味著,早些年,這一二年。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讓她驚嚇了一跳,呆望著那人消失在王家門口。

絹兒克制住臉上的表情,假裝漫不經心問道︰「洪媽媽,那位君是不是王大官人的親戚,所以交往才這般密切。」

洪媽媽笑道︰「這我且不知道了,不過有一天,我正經過他家大門,正瞧見那位君稱王大官人好像是說姑甚,哎呀,我也未听清楚,說不定是他家那房妾的親戚。」

姑甚底?不會是姑夫吧。這會絹兒卻咽下了口水,心中念道︰莫非這便是路到山前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難道那位剛從馬車中下來的人便是當今的官家,王冼的好友,宋徽宗。

這算不算得上闖大運!絹兒興奮了一陣,又立刻焉下氣來︰就是本人,又能怎樣,就算大宋的皇帝算是各朝代中與百姓關系算得上極親和的人,難不成自家還敢沖上去跟當今皇上聊天侃大山。

這會洪媽媽見絹兒與二姐皆沉默不言的模樣,忍不住想岔了,拉了板凳坐在二姐旁邊,道︰「小娘子不要怪我粗人說話直,那位王大官人是世家子弟,風采出眾。可他也是為人風流,身邊侍妾成群。我見小娘子你為人端莊,自是好人家的女兒,何愁找不到有才有貌的如意君,又何必尋這般讓人不能心安的君,再說這位王大官人年齡已是不小,且非良配。」

這會功夫說得二姐滿臉通紅,自知別人誤會了甚,卻不好解釋,因實在受不了洪媽媽那夾雜著憐憫與善意的目光,終坐立難安,尷尬狼狽地丟下二十文錢,拉著絹兒忙沖出了茶肆。身後洪媽媽還好言道︰「小娘子,你且回家細想了才是。」

上了驢車,二姐見絹兒暗自偷笑,忍不住嗔道︰「剛才那位媽媽胡說一通,你也不幫我解釋一二。」

絹兒只笑不言,這會驢車已經過了王家大門口,見旁邊有買時令鮮果的店子,絹兒眼珠一團,忙叫驢車靠邊停下,對佃戶道︰「這位大哥能否稍停片刻,我竟然忘記了要買些梨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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