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駱二娘又偷對子竹道︰「如今京里這份田產,以後自是做妹妹的嫁妝跟了她去,而家鄉的祖田便是你一人的。」
子竹雖不過十三歲,已十分懂事,這會叫道︰「娘親太偏心了,這份田產我自不會有貪圖之念,但家中祖田妹妹卻應有她的繼續權利,誰都不可擅奪才是,以後娘親萬萬不能再說這樣的話,讓我吃別人的笑話。」
駱二娘听了,自是欣慰無比,抱著子竹,乖兒乖兒叫得極高興,子竹自是紅著臉,有些羞意嘟喃道︰「如今我這般大,娘親別這樣叫了。」
門外子菱將屋里一切自是看得一清二楚,見駱二娘與子竹母慈子孝,忍不住臉上露出了笑容,這般濃濃無私的親情是許久沒有享受到的了。
駱二娘心事已了,自是感到輕松,但很快她便發現,更大的艱難在後邊,京中那二十畝地旁本有一間破房,但這件土屋卻已完全不能遮風避雨,若不加修繕甚至有倒塌的危險。駱二娘迫不得已只得將余下的幾貫錢全部花費掉,買來木材磚瓦,請來鄉鄰修繕房屋,還在旁邊又蓋了一間土房,全家三人才勉強住了進去,從此算是在京城郊外落地生根了。
而待房子修成已是春耕之.際,家中還需錢兩添置衣食、購買種子等等事物,自是愁得駱二娘生出幾根白發,望著家中僅值得余下的百文錢嘆息不斷,一籌莫展。畢竟她就是再能干,一時半會也是籌不出足夠的錢兩添置家中必需之物。
子菱和子竹見著駱二娘這般苦.惱,本想到京中找能營生之計,只因駱二娘激烈反動二人在外找活做,這才做罷。而小ど也想幫一把力,卻因她才生了孩子,家里錢兩也是捉襟見肘,勉強為生而已。還好鄉鄰見著駱二娘一位寡婦卻帶著一雙兒女很是辛苦,便接濟了一些糧食給他們,以勉強渡過如今青黃不接之時。
其實駱二娘本不贊成子菱與.小ど還有往來,自是怕小ど說漏了嘴惹來禍事,結果後來發現小ど實在是位口嚴的小娘子,連著她家里人也只當她新認識了位駱家小娘子,而未將絹兒與子菱劃上等號。當然自從絹兒變成子菱後再未與陶家人其他人見面也是原因之一,在她看來再過個四五年,女大十八變,別人也是認不出自家來的,就是看著眼熟,也可用子菱與子梅本是表親身份,有幾分像姑娘也是正常的理由打消旁人的懷疑。
就在駱家艱難營生之時,有日因旁邊鄰居家請客.需人手,駱二娘便帶著子菱前去搭個幫手,而子菱正見看那家人專用請客吃飯的宴幾,是用六張小桌子組成,能巧妙地根據人數不同組合成大小不一的桌子,自是讓她眼前一亮,腦海中有個模糊的念頭,待回到家見修房時余留下來的木材邊角余料,突然醒悟過來,那宴幾分明便是流傳千年的玩具—七巧板的原形,再一回想這幾年在京中過節時並曾見過有販賣七巧板的情形,分明是到現在還沒有這般玩具出現。
想到這里,子菱不禁心中一動,便依著幼年玩耍七.巧板的記憶,費了大勁,才將標準形狀的七巧板畫了出來。
子竹見妹妹一直涂涂畫畫,不知在忙些甚,便一.問究竟,待听過妹妹的描述之後,微有動心,就依著妹妹所畫之物,勉強用木板做了一副極簡陋的七巧板,並用各色的紙將木板包裹貼好,在妹妹的教授下學著拼出各式花色。
等駱二娘進城.賣完果子糖水回來,就見一雙兒女興致勃勃地拿著些小木板玩耍著,自是好奇。問過原因才知道,原來自家的兒女是想做些新穎的玩具,看能否可掙些錢兩。
當然駱二娘並不相信就幾個簡陋能隨意拼接的木板能有人喜好,但見著一雙兒女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再想反正堆放的那些木材余料已是無用,試一試也是無妨,就狠下心便將家中僅余的百文錢拿出了二十文交給子菱與子竹,任他們折騰便是。
得了駱二娘的允許,還意外地獲得了二十文錢,子菱子竹自是極開心,便用十五文錢買了一份血羹送給村頭的木匠,央他幫著做出小木板子出來,那木匠是個老好人,見子菱子竹十分乖巧,對他們古怪要求也不多問,快速地割出幾十個三角形、四角形的板子,還幫他們找了些不費錢的漆料,涂了膩子,上了漆,自是讓子菱子竹喜出望外,連聲道謝。
待過了三天到相國寺開放廟會之際,子竹自是帶著子菱興致沖沖地將二十副做好的七巧板拿到寺廟門外賣。這會時候子菱卻有些忐忑不安,暗自擔心這剽竊而來的七巧板,不受眾人喜歡,若到時賣不出一副,那時才煞是傷心、傷自尊。
果然,這新奇之物擺在路邊,因不過幾個形狀古怪的板子,實在不很醒目,加之子竹面薄開不了口販賣,子菱倒是大著嗓子吼了幾聲,可這叫賣聲很快就淹沒在周圍此起彼伏的喧鬧聲中。所以,經過之人皆只望了幾眼攤上之物,卻依然無人問律。
待駱二娘賣完了十碗果子糖水回來,見兒女還未賣出一副玩具,倒是很淡然地接受,她自是早已料定有這樣的情形出現。
而子竹見妹妹叫著熱鬧,自家卻悶聲不吭,心中有些愧色,再听駱二娘叫著收拾物事回家,更是慌張,便央得駱二娘再等一會。
子竹終還是放下了顏面,紅著臉,扯著嗓子,亂叫嚷著︰「七個板子,可擺出無數的形狀。」
子菱知再這樣下去且是不行,賣貨也是要有賣相的,便將二十副七巧板擺成各式的形狀,而駱二娘見著兒女如此用心,也是有些感動,忙幫著招呼趕廟會的人群,終于有位小娘子帶著兒子,見這板子有趣,便駐足觀看子菱是如何用一副板子擺出各式各樣的動物。
待子菱將一副七巧板連繼擺出十二生肖圖形時,那小娘子終有了興趣,加之旁邊她的兒子也叫嚷著要玩耍,就很是爽快地花了三十文錢買了一副七巧板走。
生意終于開了張,自是讓駱家三人鼓起精神加倍都朝一處使力。
這一天,駱家賣七巧板的第一桶金便是六百文錢。
見七巧板最後都順利地全部賣了出去,自是讓駱二娘有些驚喜,連聲夸獎兒女聰明又能干,而子菱也是趁勢借著這六百文錢又做了一百副七巧板,很快就全部賣完了,于是一個月間,他們陸續地制作七巧板到各處草市中販賣,待京城里出現別家制做出的更為精致的七巧板來時,駱家自是停手不再制作七巧板了,而這月除去材料、人工等,因賣七巧板共賺了六貫多錢。
有了錢兩暫維持生活,駱家人自是心無旁騖,全家出動忙碌著播種糧食。在他們看來,這七巧板的成功本就是巧合,任何人都能輕易的仿照出來物事,能讓他們賺上六貫錢已是滿足。
當然這件事除了為駱家人帶來少許錢財之外,更多的是讓他們對于在京城的生活有了信心。
當駱家人同舟共濟渡過最艱難的時候之後,宮中有人來尋絹兒。
子菱這才知道綺蘿在內宮深受官家寵愛,不過幾月的時間,已升成婉儀,而她家父親自是借著女兒受寵,由酒保一朝變升為節度使。因綺蘿時常想念家中父母,便由官家開恩,允其父親兄妹進宮見駕,特別還提到了結拜姐妹,綺蘿獨身在內宮,也是十分相念著舊日姐妹時光,這才想將她一並帶入宮中相見。
子菱本是猶豫著是否與綺蘿見面,駱二娘卻答應了下來,道︰「俗話說得好朝中有宮好做事,你且去看一次面又有何妨?」
自然這宮里一路的境色讓子菱雖說不上大開眼界,也是大飽眼福,待到了綺蘿所住的宮院,更感其素雅不乏華麗。
當然一見綺蘿的面時,子菱便道自家非子菱本人,而是她的表妹,如今已被她的母親收為養女。此番前來,是多謝婉儀對姐姐的關心。
綺蘿表情微變又恢復了平常,笑著賜了坐。
一家人見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綺蘿的父親長得其貌不揚,而母親雖已四十,早年的辛勞早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但卻依然風韻猶存,地與綺蘿有幾分相像,至于她的二位哥哥長相自是繼承了父親的容貌,很是遺憾。
這會見侍女端上餐點,全家人自是從未見過如此豐富的佳肴,自是大飽眼福之後大飽口福,綺蘿卻偷拉著子菱到了內室。
如今獨處一室,子菱才將事情的緣由一一道來,說綺蘿听後不免感嘆駱二娘為女兒的一片苦心,又問還有何人知原來的身份。
子菱才道︰「如今除姐姐你,就是小ど了,不過她且不知事情的由來,只知我改了名變了身份,不過我想她聰明,能猜到一二吧。」
綺蘿點了點頭道︰「這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小ど此人我雖未曾深交,但因曾在一個府里待過,知她是位悶實的人,你讓她不說去出的事,她且是爛在肚子里都不會說。」
子菱倒笑道︰「姐姐比我還對她有信心,倒是少見了。」
綺蘿道︰「反正如今她已不是丁家府中的人,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卻也無妨,你可知她在丁家有一門親戚,因那門親戚不願說出二人關系,她便從此再未提起此事,到現在整個丁家也只我偶爾知道這件事。」
子菱倒有了幾分好奇,「她家親戚是哪一位?」
「潘二娘。」
「啊!」這出乎意料之外的名字,倒讓子菱嚇了一跳,叫道︰「我且從來沒感覺到。」
綺蘿笑道︰「所以說,我且對她有信心。不過話說回來,你與二姐素來極好,不知她是否知你此事?」
子菱自是搖頭,苦笑道︰「從她離開京,我們便斷了聯系,也不知她如今可好?」
綺蘿道︰「我倒是知一二,她已被大納在房中為妾,還好如今大房里無正妻,被下人尊稱一聲如夫人。」——
繼續自給自搖旗吶喊,粉紅票、推薦票向俺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