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十七章 母與女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駱二娘自是一臉震驚地望著女兒,叫道︰「你怎有這樣的念頭。」

「娘親能答應下女兒嗎?」。子菱懇切地望著駱二娘,苦苦央問。

駱二娘有些失神,目光望著窗外,不知在想甚,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一臉苦笑望著子菱道︰「你這般想法實與習俗不相容,娘親如何能答應下來。不過」她露出極自傲的表情道︰「我女兒有這般想法,就知非一般家中懦弱的女兒。」

駱二娘這會洗了手,將廚房門一關,便坐在女兒身邊,小聲道︰「女兒有這般想法我且能理解。只是這樣的想法,卻萬萬不可讓外人知道,但凡有一人說你一句善妒,從今以後,誰敢輕易與我家結親,小心錯過了好姻緣。再說女兒嫁得好不好,與夫君納妾與否沒甚大關系。」

子菱停下手中的活,眨著眼,一臉困惑地望著駱二娘。

駱二娘細細教導著女兒,「以.後你嫁進了夫家,自有公婆為你撐腰,想來他們是不會允許兒子做下寵妾傷妻之事。所以說就算他納了十個八個的妾,常言說得好,男主外,女主內。家中之事自是妻子做主,到時還怕那些妾們反了你嗎?大不了,打發走,或賣了,男子也是說不出甚話來。」

駱二娘拉著起女兒的手,繼續道︰「.再說就算有男子不納妾,但你怎知他不是那種家中不納妾、卻偏愛在外養外宅之人,到時心思不在你處,都分到外宅里的小娘子身上,對你才是真正的難堪。」

見著子菱听了自家的話一副.沉思的模樣,駱二娘自要留給她時間思考,便起了身將雞切成塊狀放進鍋里。

「如今你不明白且無所謂,待大了就知道,世上之事.不如意十有八九,更不要說這男女之情,夫妻之道了。不過,你既將心思都告訴做娘的,娘親自會為你選一戶無妾的君,只是你嫁過去之後是甚樣,就要靠你自家爭取了。」

子菱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娘親能體諒女兒的想.法。」

駱二娘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娘親也是身為女子,.也是為妾,也知女子的苦。世間就算是再多男子炫耀其家中妻妾和睦,卻又有誰能真知她們心中各自的苦。為娘自是不願女兒同我一樣成為別家門中卑賤的妾,更不願你如別家的正妻將妾們都打殺得沒個活路,或是像子竹的生母一般,就算再不願家中納妾,卻也只能強顏歡笑將我納進門,淚水只能往肚里流。」

說到委屈處,駱.二娘自是眼中泛起淚花,這十幾年來的心酸無人能知,還好如今總算是雨過天晴,苦盡甘來。

子菱心中酸楚,站起身抱著母親的腰,感覺著對方那份深深母愛,她深知駱二娘看來柔弱,但實則卻是位極堅強吃得苦的女子,不然她寡婦一人如何將一雙兒女養大成人。子菱更敬重她那份將別人之子視同已出的母愛,雖當年為哥哥而賣自家的舉動,且是極不公平,但子菱也能明白駱二娘這其中的無奈與掙扎,畢竟只有哥哥這家中唯一的男子,駱家的子嗣只要在家,才守得住駱家唯一的一點家財。

一時間廚房中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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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後,子菱正準備著小睡片息,卻有趙家女使上門,送上帖子。

這帶著淡梅花香的帖上正正經經寫著趙家大姐趙金珍明日約她去庵里觀牡丹。

趙家是與駱家同住在一條街上的官戶,雖子菱不知其家中主父官位幾何,卻見他家一雙兒女都是知書達禮、極文雅之人,少有富家子弟的嬌縱奢華之氣。所以子菱自從駱家租下眼前這二進的院子,快一年半有余的時間里,也就與趙金珍極為要好。

平日一起玩耍的還有前街士大夫的女兒方仙妹,以及同一街開帽鋪的商女陳芝芝,都是十二三歲懂事的小娘子。

子菱見著帖上內容,不免笑道︰「這會時候牡丹多有凋謝,還去看個甚?」

這位叫杏兒的女使嘴極巧,說出的話就像豆兒般咕嚕全滾了出來,「說去庵里觀牡丹不過是個借口而已,大姐也知前幾日我家府上來了貴客,而這位貴客便是我家大姐的堂妹趙家二姐,要在府里住上幾月,明日便是想讓二姐與眾娘子相識,以後也能同玩一處。」

子菱點了點頭,笑道︰「原是這樣的情況,我自是知了,恭敬不如從命。」

那杏兒叉手諾禮道︰「小妮子就告辭了,明日一早我家的馬車便回來接大姐。」

第二日一早,子菱起了身,便穿上件青蓮色的旋羅裙,外套淡素色繡荷花的羅紗背心,梳著倭墮髻,別了一只絲制的淡綠色小絹荷花,斜插小珠簪步搖,秋香本想為子菱化上妝容,倒被子菱拒絕,「今日是到庵里,盡見著出家人,不必太過精細妝容才是。」

到了大門前,這會時候已有牛車等在這里,上了牛車見趙家大姐趙金珍已坐在牛車里,也是一身素雅的裝扮,一看便是位極清秀嫻靜的小娘子,車廂中隱約有些香味傳來,想來牛車出發前才燻過香爐。

「看著妹妹穿著這一身打扮,越發淡雅婷婷玉立,到讓我想起前幾日讀的首蝶戀花︰豆蔻梢頭春色淺。新試紗衣,拂袖東風軟。紅日三竿簾幕卷。畫樓影里一起飛燕。攏鬢步搖青玉碾。缺樣花枝,葉葉蜂兒顫。獨倚闌干凝望遠。一川煙草平如剪。」趙金珍的聲線優美,聲調也極柔和,說話間字句的頓挫別有味道。

子菱極喜歡听她念詩詞,這會又大飽了耳福,笑道︰「平日我自認為沒甚缺點,但每次見著姐姐才感覺自家沒甚優點,姐姐把我襯得有些俗氣。」

趙金珍抿嘴笑道︰「只你自家說你俗氣,我倒見你不俗,人都各有所長所短,你雖不愛斗茶吟詩,我也無你這般女紅手藝。」

子菱無奈道︰「姐姐也知我不愛好斗茶,倒是那日辜負了姐姐的美意。」

趙金珍搖頭道︰「我倒無所謂,只是仙妹那日是氣鼓鼓地離開,直言道她使給你的眼神都白拋了。」

子菱笑道︰「我知她會生氣,今日正好送上門,讓她發泄一下氣惱,想必她不會放過這般好事。」

趙金珍見子菱說法逗樂,自是笑了起來。

這會牛車停了下來,想來是要出城門需稍等片刻,有女使上了牛車奉上茶水,子菱見是杯里裝著雪泡豆沙兒,因放了幾片月季花瓣在其中,配上青色陶瓷杯,自是色彩漂亮,更一股極淡的香味,喝下去也是十分爽口清涼。

「怎不見你家堂妹?」子菱笑問道。

那趙金珍抿嘴笑了笑,微掀開窗簾,指著外邊道︰「她且是個野丫頭,騎馬正在興頭上。」

子菱探頭一看,只見牛車半步之外,有匹紅棗馬,騎馬者穿著一件大紅色窄袖圓領齊膝外衣,露出青色絲制靴褲,足下還穿著褐色的長統靴,因頭上戴著帽子,倒看不出長相。

「那是你家二姐?」子菱有些遲疑,這般胡人打扮雖市井之中時有見過,卻極少見官戶家的千金如此大膽裝扮。

趙金仙點了點頭,放下了窗簾。

不一會時候牛車便繼續向著城外駛去,很快就到了郊外一處觀雲庵。

趙金珍被叫到了趙家夫人面前被輕言輕語囑咐了幾聲後,趙家夫人便與庵主進了廂房說談佛經。

借著這會功夫,子菱自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這位趙家的貴客,如今趙二姐已是取了帽子,露出一頭披肩發,十足的胡人扮相,倒讓子菱看著有幾分親切。

在車上子菱就听趙金珍道自家這位妹妹是叫趙玉婉,與趙家是同族的親戚,而趙玉婉的尊親原本在潁州為官,只是幾年前被廢官職,如今閑置在家,這次讓二姐進京一是探親,二自然是避開些煩人之事。

趙玉婉與趙金珍的面容無任何相似,而氣質更是各有不同,趙金珍自是極文靜莊重的女孩,而這趙玉婉眉目間卻有些活潑性子,一雙又黑又圓的眼楮極靈動無比,再配上她一身極爽利的衣褲,倒有幾分英姿颯颯的味道。

見著子菱在偷偷打量自家,這位趙玉婉也沒羞澀之意,跑過來抓著子菱笑道︰「你必是駱家大姐吧,這幾日听著人說你最知生活,家中擺設與常人家皆有些不同。」

子菱不由笑了起來,在現代自是享受慣了,到了古代卻是諸多不便,原來還有些束手束腳的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響,但這一年來且是越發隨性了,不僅枕頭不用再用木頭,改成用茶渣或是柔軟之物裝填,還請人打了幾件家具,雖與宋朝時興的款式相差不大,卻依著自家的習慣做了小改變,皆是為了自家生活方便。

就連著被子和祅子,子菱已是想到用棉花保溫而且舒服,前些日子還托著呂大娘幫著詢問棉花,才知如今使用棉制的衣物還未流行進來,皆是因棉花加工工藝還未成熟完善,極不易除棉花籽的原故。

子菱與趙玉婉閑聊了小會,二人便熟悉了起來,當然其間與趙玉婉的自來熟不無關系。

這會時候方仙妹與陳芝芝已是庵里等候了些時候,先見趙金珍與子菱進門,還未露出笑容,便見著二人身後胡人打扮的趙玉婉,二人自是嚇了一跳。

陳芝芝見著趙玉婉這般打扮,雖不動聲色,眼中卻閃過一絲嘲諷,想來不喜趙玉婉這般大膽不合禮數的穿著。

方仙妹卻極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趙玉婉,才道︰「今日還正是不巧,因有位長老圓寂了,庵里正準備唱衣,且是不能到正殿上香了。」

子菱听這話自是雲里霧里的話,不解其意,「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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