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菱這般大膽毫無顧忌的話,當時讓子竹嚇了一跳,很是驚愕地打量她一番之後,明白眼前的小娘子的確是自家的妹妹,不是甚人裝扮了來的,才結結巴巴道︰「沒他們叫了些小姐來,我且一直沒理會她們。」這時子竹自是不敢承認那些女子見自家稚氣未月兌,就死纏戲弄了一番,要不是他稍有些潔癖,已是氣血方剛把持不住了。
子菱這才松了一口氣,「這還差不多。以後不可再去那些地方了。」
子竹慌忙點頭,瞪著又黑又亮的眼珠,道︰「不去,絕對不去。」
這會時候子菱露出陰森森的表情道︰「不過還有件事要確認,是你哪位同窗好友不僅帶了你去,還幫你隱瞞住磨墨,是不是那個江玉的好友劉昭明。」
子竹有些全身不自在,訕訕道︰「也是好意,他們不過是帶我去見世面。」這會時候子竹也不知如何開口解釋,其實開始是子蘆帶他去了花茶坊,後來劉昭明也跟著去花茶坊耍玩了二次,嫌棄那里太過低俗,有一次還帶著子竹到酒樓中點私ji侑酒。
「啪。」子菱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讓子竹嚇了一跳。
「甚好意?」子菱抓狂,怒道︰「哥哥.難道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雖不知這劉昭明素來為人如何,但從他拉著你未成年一名,就去甚花茶坊見世面,便知他且也算不得甚好人。這些世面見了一次也就罷了,怎三番四次帶著你去。哥哥說你到底去了幾次?」
見著子菱這般氣勢洶洶的模樣,.完全沒有平日的斯文秀氣,子竹自是嚇了一跳,連思考都沒思考,手指比了個三,嘴里卻乖乖道︰「我真是只去了四次而已。」
「三次四次?」
「四次。」子竹這會自是賭咒發誓,.只想讓妹妹快些消了氣才是,如今他才發現原來自家妹妹生氣發飆的模樣,很有些威懾力。
不過剛才妹妹說的未成年人是甚意思?再說自家.許多同窗好友十二三歲便已開始出入這些地方,而自家如今已十四五歲才初次進去,也沒甚大不了,為何妹妹這般憤怒?不過妹妹說不對,那就是不對。小子竹已在強壓之下沒太多的腦細胞思考了。
子菱臉色好了些,但口氣依然不佳道︰「除了那劉昭.明,听說還有幾個蔑片跟著,這是誰招來的?」
子竹一臉茫然,無辜地望著子菱,問道︰「誰是蔑片?」
子菱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就是那些奉承你的無.賴閑漢,這些可非甚好人。」
子竹當時便愣.住了,回想當初子蘆帶自家去花茶坊時,便是這些人一直在旁邊插科打諢、陪座打雜,自家還當是平常跑腳做事的閑漢,卻不料他們是蔑片,難怪前二天見著那些人,劉昭明一臉嫌棄模樣,卻是已猜到對方的身份。想到這里子竹臉色十分難看,不免低聲嘀咕道︰「堂兄這次可是難點把我害慘了。」
「還與駱子蘆有關系?」子菱表情冷冰冰地瞪著哥哥,本來快要熄滅的火氣又要熊熊燃燒。
子竹事情都說到這般情況了,不敢多加掩飾,老實道︰「第一次是子蘆帶我去的花茶坊,那幫人便是那時跟著我們的。」
「然後堂哥嫖ji,你付錢。」子菱已是無言。
子竹已被子菱月兌口而出的那些連男子都不會赤luo果說出口的話,震撼地啞口無言,一雙黑眸瞅著子菱,可憐求饒的模樣像只因害怕而瑟瑟發抖的小狗一般。
子菱知道這會時候不能心軟,強硬口氣道︰「哥哥,若是再犯。」
「駱媽媽,你來了。」門外傳來冬香的聲音。
子菱立刻收了聲,瞪了一眼自家的哥哥,而子竹更是一臉哀求之色。
駱二掀簾一進屋,便看見子竹穿著件單衣光著一只腳站在地上,心痛道︰「傻兒子,這般天氣寒從腳下起,怎光著腳站在地上。」
又見著子菱站在一旁不吭聲,駱二娘小怨道︰「女兒你明知你家哥哥粗心不知愛護身體,見了也不提醒他。」
子竹忙道︰「娘親明明是我的不對,怎說到妹妹身上去了。」
駱二娘笑了笑,推著自家兒子上床,笑道︰「知你最疼妹妹,且是一句的不是都說不得的。」
子菱終恢復了正常模樣,撅嘴撒嬌道︰「我且早知道娘親偏心了。」
擱著駱二娘子竹一眼望著子菱,苦著一張臉,默默哀求妹妹保密。子菱這會用口形表示,若再有下次,要你好看。心里卻嘆道︰正太哥哥的養成真是一刻都粗心不得。
子竹忙點頭,用眼神表示,再無下次。
小兒女這般眼神表情交流,自將駱二娘都瞞了下來。
過了一會子菱便扶著駱二娘出了子竹的房門。母女二人靜靜地在內院里走動著,見著月色正好,子菱極度煩躁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這時候才回味剛才一番舉動,才感覺自家有些反應過度,又回想起哥哥在自己咆哮之勢下被嚇得蒼白的一張俊臉,十足委屈可憐,不免反省剛才應該和風細雨讓對方「改過之新」才是。
駱二娘這時突然開口,打斷了寧靜,「如今煤婆說了二戶一家,一家是前街口賣鞋子家的小兒,听說為人老實听話,只有一點我有些不願,便是他家的母親且是個厲害潑辣的人,怕你嫁過去受委屈。還有一位就在我家田地旁不遠的農戶,他家與我家且有些相同,都是寡婦帶著一雙兒女,人口單薄,家有田地百畝,你嫁過去了,便是當家的主母。」
子菱雖是安靜地听著,但心中卻是亂成一團糟,滿腦子想著哥哥的事是說還是不說,至于這二個未來夫君後選人,她卻也是沒甚主意。
見著女兒多有為難之色,駱二娘只輕聲道︰「婚姻大事,你且回去再細想一下。」
這天夜里,子菱一直做著噩夢,夢里二位沒有五官的男子不斷追趕著她,直到子菱跑到一處懸崖處,望著寒風咆哮之下的萬丈深淵,子菱被嚇得驚醒過來,喘著粗氣,坐在床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也不知這是否就算是夢由心生的說話,而那沒有五官的二位男子,是纏著哥哥的蔑片,還是自家婚嫁的後選人。
子菱在床上輾轉了許久才再次入睡了。
第二日,子菱依然過著如往日同樣的生活,早食之時駱家虎三口準點前來拜訪趁食,吃完後駱家虎自是走人,而駱子蘆更是跑得飛快,要知子菱一直死盯著他的那雙惡狠狠眼神,已讓駱子蘆待在駱家不僅是坐立難安,根本就是背冒寒氣。
只駱張氏是卻端坐堂上,使喚著四香又是端水又是上果子,一派主人勢頭地插手欲接管駱家內事。子菱見狀是一肚子不爽,但礙于娘親曾囑咐暫時忍著,反正秋季之前駱家虎一家必要離開回鄉,這才勉強當作未見著駱林氏囂張態度,回屋針繡。
子菱回了屋才發現原本為趙金珍出嫁時準備的鵝黃色枕套卻不翼而飛。
「怎繡好的枕套不見了?」子菱叫來秋香問道。
秋香這會將屋里箱子翻完,果然發現枕套不見了,不免驚道︰「今一早大姐且還拿出來做了最後的完善,我記得當時就收在這箱子上,怎不見了?」
「遇鬼了。」子菱這會氣極而笑。
夏香也進了屋,見子菱沉著一張臉,忙問過原因之後,不免懷疑道︰「莫非又是叔母借走了?」這會時候小牛呀呀地跑了進來,抱住夏香的腳,手里比劃了幾下。
夏香笑道︰「乖,知道大解要洗手了。」話到這里,夏香拍了拍小牛的頭道︰「小牛倒提醒我了,剛吃飯時叔母不是暫離一刻,後來回來還解釋自家有些不舒服,莫非當時她就溜進大姐的屋里了。」
子菱忍不住長嘆一聲道︰「叔母你高抬貴手,饒了我們這些晚輩吧。」
「不能就這麼算了。」夏香很是憤憤不平道︰「外賊易捉,家賊難防,大姐可不能就這算了便宜她了,這件枕套你與春香姐足花了一月的時間才繡好的。」
子菱嘴角微揚,笑道︰「當然不能算了。」又與秋香細說了幾句,便去了駱二娘房里,想必這會時候叔母應該賴在娘親那里,想要再「借」些甚才是。
果然駱張氏如今正在駱二娘屋里嘮叨著︰「前天,我才收了信,我那親家想要提前辦喜事,可小嫂嫂你不知,我一家二兒一女,只有些薄地,還好大兒子閑時還能做些木工活,全家才勉強能糊口,如今我且整天愁著女兒的嫁妝實在拿不出手,若是這樣去了婆家,指不定會被嫌棄。」說到這里駱張氏硬是擠了幾點眼淚出來。
駱二娘這會只是笑,卻不搭話。駱張氏見著對方不搭自家的話說,自感無趣訕訕道︰「不過,還是你家子菱有福,如今家里又錢,她也有閑時,自可慢慢置辦嫁妝了。」
「甚嫁妝?」子菱面無表情進了屋,對屋里二位長輩叉手諾禮後便道︰「娘親,如今家里遭賊了。」
「有賊。」駱二娘頓時緊張了起來,但見女兒的眼神直飄在駱張氏身上,她立刻有些明白,緊張自是消散,心中的不樂卻漸起。
「不會吧。大白天且還有賊敢上門,煞是有天大的膽。」駱張氏倒是穩得住,坐得正,還笑得出。
子菱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駱張氏,微驚道︰「怎才一會功夫,叔母胖了些。」
「呵,剛才水喝多了。」駱林氏的表情有些尷尬。
子菱大囧。
駱二娘這會嗔道︰「家里都進了賊,你還有心關心你家叔母胖瘦,真正沒個周全。」
子菱正色道︰「娘,放心吧。我已叫小廝去報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