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了家,子菱就見王青雲忙忙碌碌地不知在做甚,到最後見他翻出拿出一件銅盆,隨口一問道︰「你找盆干甚?現在還不到中元節。」
王青雲微一笑,道︰「你當這是盂蘭盆嗎?」。子菱再一細看,見這銅盆的盆底刻著四條魚,而盆的二邊鑄著銅耳二只,果然並非盂蘭盆。
「這是叫噴水魚洗。」王青雲動手自己抹干淨盆上的灰,又往盆里倒了些水,就雙手用力摩擦銅耳。
見王青雲一臉嚴肅,可手卻拼命擦著銅耳,這般實在是反差極大的表情和動作,讓子菱忍不住彎腰笑了起來,「夫君這般認真擦銅耳是想擦出金塊還是銀塊出來?」
王青雲笑而不語,子菱很快就發現盆中的水隨著王青雲雙手與銅耳的摩擦,蕩起了水浪,然後四股水突然由盆中**到空中,恰似盆底刻畫的魚攪得水花四濺後魚口噴水。
子菱看得又驚又喜,捂著嘴.不說話,雖在現代見著水中噴泉極多,但如今親眼見著盆底沒有任何機關卻噴出了水,想來一定與這銅盆的構造有關,驚嘆著中國先人的奇思妙想、以及巧奪天工的能力。
終于王青雲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盆面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王青雲攤開微紅的雙手,笑道︰「.別人是彩衣娛親,我是魚洗娛妻。為夫我這般賣力表演,夫人也不贊揚一二嗎?」。
子菱見著對方一副賣弄新奇之後想得到贊揚的.表情,自是點頭忍住笑,贊道︰「夫君辛苦了。」心中忍不住好奇之心,親自操作了一番,卻見水盆無任何的變化。
王青雲極不滿子菱這般敷衍的態度,一把將對方.拉到自家懷里,輕聲道︰「剛才的盆底魚噴水沒讓你想到甚嗎?」。王青雲一路回來,見子菱一直情緒不佳沉默寡言,這才想著用這招搏佳人一笑。
「夫君這個技術想來練習了很久。」子菱終于露出.笑臉道,抓住對方欲不軌的雙手,如今這雙手是燙得發熱,讓子菱有些心疼,擔心剛才那陣摩擦傷了手上的皮膚。
王青雲見妻子.小心看著自家的手掌,道︰「這般活靈活現的魚水之樂,我們可不能被辜負了。」
子菱臉通紅,見屋門已關,只夫妻二人在房中,身子便軟在王青雲懷中,笑道︰「今日夫君且又佔出咸卦。」
一番**之後,二人起身穿好了衣服,這時子菱才說到江玉之事。
王青雲只評了一句︰「斯文敗類。」
到了半夜,子菱被餓醒了,見著旁邊王青雲熟睡之中,便小心的下了床,如今這屋里因子菱不習慣夫妻一屋還住著旁人,早是打發其他女使到別屋,就連帶來的秋香和夏香也不例外,只留春香住在子菱這間房的外屋,如今她沒回來,子菱只得自各翻找食盒,她且記得盒里邊放著幾塊碎糖餅。
待吃了幾塊糖餅,子菱肚里有了些貨,不至于餓得發慌,心中卻開始有些抱怨這小院里未設有私廚,私下嘴饞也只能請公廚里的廚娘私做,不比以前住在家里那般隨便,特別是夜里若是餓了,連吃口熱湯都不可能。
其實在王家還是有設私廚的院子,但也只在幾房長輩的院里設有私廚,其他院里皆未設有私廚,卻是擔心廚房多了會造成管理不善引起走水。至于這些沒有設私廚的院里,若真想私下吃東西也只能通過公廚,還得打點好廚娘才是。當然也有機智的人私下在院里雜房里踱個小火爐,勉強可做些簡單的吃食,不過要想在院里設明火之事,還需管事的婆子睜一眼閉一眼才行。
子菱勉強將餅子哽了下去,吃了一口冷水,開始懷念起現代就算半夜餓了,能毫不費力地吃上方便面的幸福時候。
子菱想到了方便面,突然意識到自家來宋朝這麼多年,竟然從沒見到過掛面,平日若是吃面都需和面 出來。
難道這個世上還未有掛面的出現?子菱頓時興奮了起來,感覺自家好像找到一個商業買點,顧不得四正睡得正香,一把把他推醒了。
王青雲見著子菱這會時候精氣神十足,打著哈欠一臉無奈道︰「你夜里這般好精神,難不成是想親自去驗收一下書房里的掌燈女使。」
「你這主意還不錯。」子菱見著王青雲這會半眯半睜強打精神的模樣,心情正好,「我且有另一件事要問夫君。」
「問吧。「王青雲又打了一個哈欠。
「夫君可曾見過有店鋪販賣干面條,就是那種無須自家和面 面,賣回來就可以直接燙過水後做成面條。」見王青雲有些茫然的感覺,子菱又細細形容了一番,「這種面是細若發絲、表面潔白光韌,並且可以保存一年半載都不會壞掉。」
王青雲見自家娘子手撐燭燈,望著自家一副躍躍欲試的熱情眼神,心中自是好笑又無奈自家娘子也有說風就是雨的沖動時候,道︰「我未曾見過這種你說的早被制好,可保存很久的干面,娘子你這大半夜怎麼想起問這般古怪的事。」
子菱听後眼楮一亮,也不知是因被餓得眼楮發綠光,還是發現了商機眼楮發紅光,讓王青雲越發感覺自家新娶的小娘子可愛無比。
子菱就將剛才靈機一動產生制作掛面的想法說了一遍。
「如果真有這般蒸煮極方便又非常美味的食物,想來會十分受歡迎,只是娘子你且有十足的把握能制作出來,並如你說的那般保存極久嗎?」。王青雲听後,有些半信半疑。
子菱一听卻有些遲疑了,對于如何制作掛面她也不過就是粗有印象而已,若說是細節問題全然不知,誰叫自家並非萬能性高強記憶女主角。
見著子菱還傻呆地站在床頭,王青雲隨手拿過子菱手中的燭火一把吹滅,反手就將了子菱拉上了床,「再有甚事也待明日再說也不遲。」
第二天一早起來,子菱就見著外屋桌上擺放著幾只黃蠟做成鳧雁、鴛鴦,還有一盆大瓷碗裝著泡出芽的綠豆、黃豆。見著豆芽菜水靈靈的,子菱嘴饞笑著對夏香道︰「一會就用這盤豆芽菜素炒了吃。」
春香一早就回了院里,這會進了屋,笑道︰「娘子又讒嘴了,這豆芽菜可不是用做吃得。」邊說邊將手中拿著的紅藍二色彩縷交給夏香,並吩咐夏香一會將豆芽菜全部束起。
夏香依春香所說,細心地將紅藍二色彩縷將豆芽菜細細纏住,邊道︰「娘子難道忘記了如今已是七夕。往年家里過節都不必準備種生,今年開始卻用得上了。」在宋時七夕時候,除了玩摩喉羅、谷板等玩具時,還有玩耍用黃蠟做成並染上金彩的鳧雁、鴛鴦,稱之為水上浮。當然還少不了準備種生,種生是指將綠豆、小豆、小麥放于磁器內以水浸泡,長成豆芽之後,再以紅藍彩縷束之。
其實子菱在見過種生後就明白,其實就是發豆芽菜。而中國古代將豆類種生為豆芽,同時作為蔬菜食用也就是起始于北宋初期,更豆芽菜更被如今的北宋人視為蔬中佳品。
當然種生不論是從藍紅絲縷束豆芽的形象,還是種生這種明顯的稱謂,都可看出是女子企盼新的生命,以求多子多福之意。自然夏香這番打趣,說得子菱和春香臉紅,讓子菱羞嗔道︰「怎七夕就不能吃豆芽菜了。」
夏香是個直腸子的人,這會被子菱說得一愣,自語道︰「沒說過不能七夕吃豆芽菜娘子你若想吃,我就去跟廚房說便是,就是不知娘子想食黃豆芽、綠豆芽、豌豆芽還是芽蠶豆?」
子菱哭笑不得,指著夏香叫道︰「就吃你這個不發芽的夏豆芽。」春香在旁邊笑得彎了腰,忙讓夏香帶著豆芽菜快快離去。
待夏香出了屋,春香才告訴子菱一個十分驚訝的消息,如今呂大娘的賣身契在王喬氏的手里。
原來早在雲想衣被賣之後,駱二娘想著無錢再支付呂大娘的月錢,又顧及與對方這幾年的情份,自是沒有狠下心將呂大娘轉賣給人牙,就做主還了呂大娘的賣身契,讓她自找生活,待以後駱家再想開店時,再請她繼續幫忙。自然呂大娘見駱二娘這般有情有意,含著淚跪謝了對方。
誰料今年六月初,當初呂大娘為子嗣買回有身孕的妾室之事被徹底暴露出來,而呂家的一些親戚,自是不認這來路不明的兒子,天天在呂家吵鬧,更是要求族長做主重新立嗣。
當時呂大娘孤兒寡母就算有大堂嫂援助,卻依然擋住不住這些如狼似虎親戚的為難,眼看著這些人的要求就要得逞,呂大娘正遇見了王喬氏找她做新衣。
王喬氏也是個會察顏觀色之人,不過幾句話,就讓呂大娘向其吐露了苦水。當時王喬氏就勸呂大娘找一戶好人家,賣身投靠對方,到那時有了主人這座靠山,呂家的親戚自是不敢再來招惹她。
呂大娘當時被說得有些心動,再加上王喬氏身邊的一位婆子幾番慫恿,沖忙之下就求上了王喬氏,那王喬氏自是做出一副勉強模樣簽下了呂大娘的賣身契。
待呂大娘冷靜下來後,卻有些後悔。
那日子菱派春香來她家送帛布時,她自是卻不好意思說自己已賣身給子菱的婆婆,直到駱二娘來看望她,呂大娘這才吐露出實情。
當時駱二娘嘴里雖道︰「大娘你投到王家如夫人名下,卻也算是找到一戶好人家,想來你家親戚如今也不敢找你的麻煩。」心中卻有些責怪呂大娘為何當時不想投到女兒的名下。她卻不知當時呂大娘雖有這般想法,但那王喬氏身邊的婆子卻道︰「就算是找到一位好人家,卻也要看這下人是在誰的手里當差,才是關鍵,若是個府里說不上說的主人,豈不讓下人更憋屈了。」
听了那個婆子的話,呂大娘才正式決定要投身賣給王喬氏。
子菱听說自家的婆婆已握著呂大娘的賣身契,自是心中咬牙切齒,哼了一聲,「沒想到她且是挖了坑等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