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得了四夫人的吩咐。此時神色鎮定地出了屋,回房就從衣櫃小心取出一個木盒,里邊放著的黑色植物散發出一股撲鼻而來的古怪氣味。
雨珠小心翼翼地將盒里的植物用勺子磨爛大部分後用紙包起來藏在袖中,待見為朝霞治病的湯藥熬好以後,使了個招支開熬藥的女使,就快速將紙包中的碎沫混入為朝霞熬制的藥湯里。
見著這些黑色的物事完全溶入湯藥中,已聞不出那股古怪的味道。雨珠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誰也想到這看是像黑色麥子的植物就這樣放在盒子里,卻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由可食用的糧食變成能害人的毒物。她更心知肚明,當初朝雲早產以及現在的精神異常,也就是不慎吃了一口混有這種毒物的藥湯而已,如今夫人再下令讓自己熬制這種藥,想來不管朝霞現在是真瘋還是假瘋,只要再次吃下這藥,雖說不會是一輩子,但至少這幾年內她的精神絕對會處在異常之中。
雨珠望著被自己準備好的藥,遲疑了許久,終讓女使阿妮端給朝霞吃,然後以天氣漸冷,要為朝霞準備一些保曖被子的名義。帶了一床厚被子,跟著阿妮去了井院,坐在旁邊看著朝霞傻呼呼想要躲開苦味的藥,卻被阿妮用糖哄著小口地喝著湯藥。
雨珠必須要保證親眼看著朝霞將藥吃下去才可,不然中間有甚出錯的地方,後果不敢想象,雨珠想著四夫人折磨人的手段,打了個冷顫,手指下意識地模到膝蓋處的傷口,這是當初自己因多嘴而被四夫人罰了頂著大陽天,跪在破瓷碎片上足一天而得到的深刻教訓。
想到這里雨珠盯著朝霞的目光變得黑卻無光澤,心中最後一絲的憐憫同情也消失。
見著朝霞將藥全部喝完,雨珠這才滿意的起身離開,她卻沒有發現朝霞在看著她離開之後,拼命地想將喝下的藥水都吐了出來。
雨珠回到四房正準備回娘子,事情已經辦妥,卻發現門前無人,她便進了屋,卻听見房里二夫人正和別人說話,剛想退出去,正听見自己的名字,雨珠自是停下了步子。
屋里金釵小聲道︰「夫人,如今朝霞被送出府,事情便算是解決完了,可雨珠我總不能信她,偏她知道的事太多」
二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我這院里才消停了些日子,待過些時日再說。」
雨珠听得正著。嚇得心髒差點停止跳動,頓時臉色發白,克制住慌亂的情緒,悄無聲息地退出屋子,直奔自己住的房間,她以前是料到二夫人不太信任她,但今天听了這一番話分明二夫人只等著歇磨殺驢。
同屋的雲珠這會正要出屋,見著雨珠沖回房間,卻面無血色,問道︰「雨珠你是怎麼回事?」
雨珠勉強一笑道︰「剛在院里看見一只耗子,嚇了我一跳。」
雲珠也是怕這些動物之人,忙道︰「這會秋末冬初,想來耗子要準備過冬的儲備,也就越發猖狂了,一會我去捉二只貓關在院里,驅一下耗子。」說罷出了四院,先請守院門的婆子去找些貓來驅老鼠,再取了百文錢準備一會完成夫人安排下來的事情,去找朝霞的哥嫂。
雲珠拿了錢匆匆由院里小徑中過,正好迎面而來二房朝雲如夫人的女使阿珠,二人禮貌地叉手行禮以後。便擦肩而過。
阿珠也不停下步子,回了屋小聲對朝雲如夫人道︰「雲珠已去找朝霞的哥哥。」
朝雲一口石頭總算放下一半,自語道︰「朝霞我們姐妹一場,我這做姐姐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阿珠已是見著這些日子朝雲的辛苦,便勸說道︰「娘子,如今朝霞姐的事你也算盡心盡力,就算再有甚事發生,也不是你能左右的,還是想開一些。再說如今二姐就要出嫁,你且還是將心思用在這上邊,二姐與你已陌生了許多,這次正好借她出嫁前,二母女修復關系才是。」
朝雲如夫人苦笑道︰「不說她的婚事倒也罷了,說到她我就愁死了,為了嫁妝,她倒舍得嫁給劉家,可悲我這做母親的,既慶幸她能得豐厚的嫁妝出嫁,又心痛女兒嫁給個半死人,罷了,這些事還是不要想才是,如今木已成舟,只奢望那劉家的衙內能突然神奇地恢復健康。」
說罷她從盒里取了幾串錢交給阿珠道︰「朝霞的事很順利也是要謝雲珠的暗助,這是送她的禮錢。還有待朝霞被送出院,想來她家的哥嫂也不會照顧她,你且幫我將她送到庵里請比丘尼照顧。」
阿珠點了點頭便下去。這會朝雲閉著眼,半躺在床上,「朝霞你裝瘋的日子快要到盡頭了,只望你離開王家就不要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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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菱見著那四院的婆子離開就再沒來過。便知道要桃紅的事已休,心里松了一口氣。
想著好事要趁早,當天就讓人將要此事透露給阿中,當阿中知道子菱為他選了一位極美貌能干的娘子,自是就得合不攏嘴,絲毫不耽擱時間,馬上就請來媒婆上桃紅家提親。雖說如今二人都是下人身份,但婚事之禮卻也不能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一不可。
子菱得知阿中已去提親,便順便放了桃紅一月假,讓她回了家,準備婚事。
因桃紅從小跟在養母身邊,自是要回家也是養母家,養母雖知是桃紅的女主人備下的婚事,卻瞧不起阿中的家世和身份,自是言語之中多有挑釁和阻攔。
而桃紅卻是鐵了心要嫁,她從小便知道養母是將她當成搖錢樹來看待,一旦王家十年賣身契到期,養母必會將再賣自己一次,到時已不是年少美貌的她還不知會落得如何的下場,還不如借著這個契機。在主人做靠山的情況下,違了母親的意,嫁個自己願嫁的人,從此以後有了夫家的她就再不會受養母的擺布。
可桃紅的養母怎會輕易將女兒出嫁,便任憑桃紅折騰,卻自始自終不遞出給媒婆的草帖子。
桃紅見養母執意而為,明面上表示順從,但暗地里卻偷偷翻出養母的私印,自做一張草帖子蓋了私印交給媒婆。
見著媒婆帶走自己的草帖子,桃紅被冷風一吹,終于冷靜了下來。第二天一早就回了王家,哭著央求娘子幫著主持她的婚事,「我的母親養我不過為了求財,斷不會同意我嫁給別人,還請娘子幫我做這主。」
子菱听了卻有些遲疑,雖說自己如今是桃紅的主人,但卻依然不能替代父母的權利。
潤玉如今知道桃紅的事,見著娘子為難,便道︰「其實娘子不必為難,雖說桃紅的婚事本應該由父母做主,但娘子為她做主也是依律法可為的。」
子菱有些好奇,「這是為何?」
潤玉細述道︰「前幾年我便听說這樣一件案子,有一名男子因怒毆殺做別人女使的妻子,而在當時官府最初以十惡罪中的故殺罪判刑,最後有人提出了異議,就重新改判為凡人斗殺罪。听人解釋,原來在這件案子上報朝庭之後,就被評了法重情理輕,最後處置是依律夫妻名分讓位于主僕名分,其意就是主僕之名存在時,夫妻之分就因此暫絕斷,所以丈夫殺妻,在妻有主人的情況下,等于殺害外人而非妻。」
子菱一听自是心領神會,笑道︰「既然有這種說法,桃紅的婚事我做主卻也是情理之中。」
桃紅見子菱應下,這才帶著淚笑了起來。
當天子菱便讓人請了位媒婆為桃紅操辦相關婚事。依著從簡而辦,待阿中和桃紅交換了草帖子,又互換了細帖子後便是二人的相親見面。
阿中因听聞為嫁給自己,桃紅已經與自己的母親鬧了幾次,自是珍惜對方的情意,特意跑到珍寶樓花費錢兩買了一只精美的金釵,相親之時親手帶到了桃紅的發鬢上。
說來桃紅以前也曾穿金戴銀,但卻第一次體會到被人親手插上金釵的羞澀心情,看著其貌不揚的阿中殷勤地照顧自己冷曖,桃紅感覺自己這一步卻是走對了。
待桃紅的養母知道自己的女兒居然已正式訂親時,阿中正是下完聘禮。自是有些惱羞成怒,再一听卻是桃紅如今的主人出面操辦了一切,只能啞巴吃後黃蓮有苦難言,看著桃紅送回家里的男方若干聘禮,也只能咽下這口氣,勉強收下媒婆送來定聘的羊酒。畢竟訂了親,要想退婚,依律卻要受罰金,養母自是不願。
桃紅如今婚事已定,自是滿面春風,時而阿中還細心地央人偷送來些小玩意和絹花,羨慕得院里的眾女使紅了眼。
待潤玉知道娘子為桃紅選的這位夫君是四外邊的小廝,她自是眼珠一轉,便去找子菱,見屋里沒人,就大膽地為她的堂哥肖楓提親。
子菱見著潤玉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自是愣住,過了會才道︰「且不知肖楓看上了誰?」
潤玉笑嘻嘻道︰「就是娘子身邊的夏香。」
「夏香?」子菱免不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潤玉,見她不像說笑,自是好奇一問︰「你沒有說錯,不是秋香是夏香?」要知夏香素來不省事的模樣,大家都只當她是個大孩子。
「是夏香姐。」潤玉點頭道︰「娘子身邊的夏香姐、秋香姐都是極好的人,我這般說已是冒昧失禮,還望娘子見諒。」
子菱淡一笑道︰「無妨,這是一件好事,我怎會惱。」
潤玉見子菱沒有反感之意,自是心中大定,「我哥哥生來有些靦腆,依我看正需一位爽朗大氣的娘子,這才是極好的陰陽相配。相處了一段時間,我見夏香姐不僅為人大方直率,而且有一手好廚藝,就忍不住幻想她若是我嫂嫂,該是多好的事,這才大膽為哥哥求這門婚事。」
子菱問道︰「你且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哥的意思?」
潤玉這會臉紅道︰「是我越俎代庖。」
這個潤玉還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子菱不免笑了起來,道︰「婚姻大事還是問過當事人再說,若他們自己願意,我自是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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