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五十一章 雨珠又來了(下)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雨珠叫出的那一聲見死不救。並未讓子菱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只冷眼看著雨珠,自到看著對方躲開了視線,這才道︰「甚叫見死不救,我問你,我憑什麼要救你,又有什麼本事救你。你不覺得這種話說出來有些莫名其妙嗎?」。

停頓了一下,子菱繼續道︰「我不想听你說這些事,還是速離開,我且就當沒听見。」雖她不願見著有人喪命,更不想被人罵一句見死不救,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是沒有一絲想插手其中的想法,只想快些將雨珠打發走,免得讓自己產生某種危險的想法。

雨珠微顫著唇,一臉無奈道︰「娘子又何必這樣冷漠,我這說的人都不怕,你又怕甚。」雨珠不擔心子菱將她們說的事告訴別人的原因,子菱猜到一半,想來曾經的絹兒身份,讓雨珠認為握住了把柄。而子菱也不得不承認,曾為女使這件事。既不算是自己的把柄,又的確是一個無形的把柄。

想到這里,子菱眼中閃過寒光,暗里發誓,若是雨珠敢用自己以前的身份相威脅,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讓她再沒機會說話。這樣殘忍的念頭,很快又讓子菱生出一絲惶恐,想到古人那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難道自己耳濡目染之下,三觀已被宋人同化了。

感覺喉嚨有些痛,子菱免不了咳嗽幾聲。雨珠見狀忙順手端來桌上的溫水,讓子菱喝下。

子菱沒有吃水,只抑制著內心那股惡念,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我是管不了你和他人的恩怨。若要我幫你偷逃出府,卻是不可能的。」

雨珠雖表面鎮定,其實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明白自己猶如走在懸崖邊上的人,稍有差錯便會跌入深淵,見著子菱面部表情變幻不定,雨珠也能猜到對方某些心情,自是哭喪著臉,道︰「娘子你的心真是狠,可我也不能怨你。我就只求娘子,若我死了,幫我把這些東西給弟弟。」

子菱見雨珠提起及膝的褙子,露被藏在里邊的一個鼓起的大香袋。

「這是我幾年攢下的月例,以及主人賞的首飾。也只是我這做妹妹唯一能彌補弟弟的一些物事罷了。」說到動情處,雨珠淚流滿面,用絲絹不斷擦著眼里流下的淚,「可憐我困在這處高牆之內,放眼望去,王家幾百口人卻沒有一人可以救得了我。娘子,你剛說我同流合污,這卻是冤枉我了。說來我最多不過是被人拿在手里使的刀而已,真正在背後設計下狠手可是夫人和她的幾位心月復女使,你可知當年阿姚的姐姐們死得有多慘。」

子菱對于雨珠前句口口聲聲說不怨自己,但後句里卻字字都帶著深深的怨,听在耳里,心里卻不是滋味,待到雨珠話里提到阿姚的姐姐們,不由愣了一下,問道︰「你也認識阿姚的二個姐姐。」

雨珠咬牙切齒道︰「我只恨那老妖婆沒有徹底死絕,不能慰藉閉月羞花在天之靈。」

見子菱不贊同的眼神。雨珠冷一笑道︰「娘子你若像這樣病了,還跪在雨里會是怎樣的情況?」沒等子菱回答,雨珠滿臉怨恨,道︰「有一年,我就是因感冒頭昏犯了一些小錯,弄壞了四夫人珍愛的金釵,結果她只輕飄飄一句話,就讓我生著病跪在雨里足二個時辰,若不是羞月求情,加上之後她們為我治病,我早已命喪黃泉。」

這時雨珠突然閉了口,卻是因听著外邊傳來腳步走,不一會春香端著藥進了屋,見屋里站著雨珠,愣了一下,對子菱道︰「娘子可是好些了,藥如今喝了正合適。」

子菱苦著臉,將藥喝完之後,又吃了一塊糖果子,看了一眼雨珠後,還是吩咐春香道︰「你一會在屋外守著,若有人來通知我。」春香看了一眼旁邊紅腫眼楮的雨珠,點了點頭,便離開里屋。

見春香出了里屋,雨珠張望一下外邊,見對方只是坐在外屋門口專心繡鞋子,這才回去,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因夫人的yin威,我自是不敢違背她的吩咐。努力討好她,但因閉月羞花曾救過自己的命,自是暗中提點著她們小心四夫人,但最後還是無忌于事。娘子可知,四夫人在四爺並不在院的情況之下,故意強迫閉月羞花拋頭露面招待四爺的朋友,只因她當時知道羞月已有二月的身孕。」

「甚?」子菱大驚,忙捂住嘴。

雨珠道︰「這件事除了夫人、我,阿姚少數幾人外,無人知道其中的詳情。」

子菱敏感意識到話後邊的含義,道︰「當初是你告訴阿姚的。」

雨珠微眼中帶著瘋狂,「我不能讓她們姐妹死得不明不白,甚是姐姐不慎摔死,妹妹撞頭而死,而事情的真相卻是妹妹因反抗而流產,被扔在地上無人管。」說到後邊雨珠卻說不下去,哭不成聲︰「你現在知道四夫人的狠毒,為了防止四爺知道此事,就將閉月推到井里,說是失足落井摔死。」

子菱听了先為四夫人的手段所不恥,但很快冷靜下來,問道︰「你告訴我這些有何意義?」

雨珠咬了唇,目光閃躲。道︰「我只希望娘子你知道,我也是被迫無奈,待四夫人醒來之後,不管這件事是不是我所為,她必要借機取我的命,畢竟我知道她的事太多了。」

子菱頭有些痛了,質問道︰「你既然知道些隱私不便外人知道,怎又要告訴我,是何意圖?我且再說一次,就算我知道了這些事,也是不能幫你。」

雨珠沒想到自己軟泡硬拖。拐彎抹角了這麼久,可子菱卻一直不松口,自是有些微惱,硬邦邦道︰「你可知在你院里有一位是二夫人特意放在你屋里的人?」

子菱疑惑地望了一眼對方,「你真的知道這人是誰?」

雨珠見子菱有些興趣,這才微有信心,道︰「若不是有那人在,你怎可能輕易將銀釧她們趕走。」

雨珠這會暴出的事,讓子菱有種出乎意料之感,免不了警覺地望著雨珠。

見子菱戒備的表情,雨珠輕嘆一聲道︰「是阿姚生前告訴我的。」

「阿姚死了。」子菱有些失聲,很快又恢復平靜,冷冰冰道︰「雨珠,有件事我且再一次明說給你听,就是你說出我院里的細作,我也不會幫你」

見子菱到現在還一如之前的強硬,雨珠心中卻有些著急月兌口而出,「沒想到娘子長大了,心腸也硬了。也罷,你不救不了我,我不會怪你。我願意將你院里的細作告訴你,只求你將這物事交給我弟弟,作為交換的代價可否?」

子菱深吸一口氣,鐵了心道︰「就算你告訴了我,我也不能保證會幫你將這些物事交給你弟弟。」

雨珠紅了眼,怒道︰「你太無情了,難道你不怕我」

「我怕甚?」子菱打破了雨珠的話,雖感冒聲音已是嘶啞,但卻掩不住聲音中的寒意,「今天就原諒你的無禮,我實話告訴你,你口中的絹兒我且認識,她是我養母的女兒,也是我的姐姐駱子梅,早在幾年前已失蹤,這是人皆知道的事情,而我是駱子菱這也是人皆知道的事。若你胡說,就休怪我當你四處謠言惑眾,直接割了舌頭也不為過。」

子菱這一段陰森森的話,讓雨珠有些驚愕,態度退縮了許多,嘴里自語道︰「你是駱家的養女」

「你以為我是誰?不要告訴我,你以為我是子梅,然後改了個名瞞著王家嫁進來。」子菱咄咄逼人道,見了雨珠的反應,她已有了些自信,想必對方並不知道娘親當年瞞天過海的花招,只當自己不過用了膚淺的騙術而已。

雨珠沒有回答,此刻她的眼神游離,表情更是慌亂。但子菱看在眼中,卻總感覺眼前的雨珠透出些莫名的古怪,只是這時不是讓雨珠多思考的時候,子菱冷言道︰「說實在,你先是罵我見死不救,又道我無情,可我卻要說你一句,一竅不通,荒誕可笑。你說別人要害你,可你也非清白干淨的人,我有何立場救你。再說要知我們二人非親非友,我為甚要幫你,更何況四夫人是我的長輩,就算有甚錯,也論不到我這二房的媳婦說個一句半字的。你要記住一句話,我和她都是王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出甚事,也是要連累全家人,也包括我。」說到後邊,子菱已是斬釘截鐵,態度鮮明。

「好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雨珠面如死灰,感覺自己就是那種吊在懸崖邊,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的人,不由悲極而泣,「她能出甚事,我並不想害誰,不過就是臨死前的心願,你也不願意成全我。」

子菱感覺頭痛欲裂,人越發不舒服,揮手道︰「你且下去哭。」

雨珠忍住哭,求道︰「想來我和弟弟十年未見面,如今已出不得府里,我幾年攢下為弟弟贖身的錢也送不出去了。以四夫人的手段她是決不會放過我,就如閉月羞花、阿姚等等死在她手里的小娘子。」

子菱且是忽視雨珠越來越詞不搭調的話,只听準了一句,「阿姚是死在她手里。」想著本來活生生進到自己院里的女使,最後卻喪了命,雖說不是自己直接導致,卻也是間接影響,子菱突然有種深深的害怕和畏懼,打了個冷顫,躺下了身子將被子拉起來蓋得更嚴實。

雨珠卻看不見子菱這樣送客的舉動,痴痴一笑,「她可是被二夫人做了人情,拐著彎送還給四夫人。想來也是不錯,用一個不值錢的女使命和一位不受寵的女兒婚事,來交換兒子的前途,真是一筆好買賣。不然娘子你以為就憑青雪願意下嫁別人的病兒子,就有人幫三進仕途,自是因其中也有四夫人使了力氣,才會這般輕而易舉。」

子菱的本來還有些紅潤的臉,這會卻越來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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