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京城所有的藥鋪都在前幾日的一個早上得到了癆病的藥方。大家都偷偷地制了藥出來,以為只自己一家有這秘方。都懷著大撈一筆的心思定了高價上市,不想卻發現原來大家都已經有了這方子!為了大局,這些平日里斗得跟烏眼雞似的老對手們不得不坐在了一起,共同商討藥水的價格問題。
經過激烈的討論,大家商議了一個統一價格,形成了商業聯盟,聯名簽署了不得率先降價的聲明。同時還為這藥水起了個好听的名字,叫「冰凝玉露」,因這藥需用冰塊低溫保存而得名。
起先大家都還死守價格戰線,只有一些豪門貴族買得起這冰凝玉露。後來,杏林堂的老板忍不住稍微下調了價格,引來了更多的客源。其他藥鋪見狀也紛紛毀約降價,他們自發組成的商業聯盟頓時土崩瓦解,一輪價格大戰打得是硝煙彌漫,最後這藥水的價格終于降到平民百姓都買得起的程度了。
有些頭腦靈活的老板便速速在外省開了分號專賣這藥水,避開了京城激烈的競爭。很快,冰凝玉露已遍銷各地,名聲響徹天下。
這正是芷蘭和父親那晚商議的結果。他們覺得死守著方子也沒什麼用,還會給自己招來禍患。不如將藥方廣散出去,使其不再成為秘密,這樣既能轉移世人的注意力,又能造福天下蒼生。
這些日子以來,芷蘭在府里不斷地听到這類消息,比如某某巷子的張三已經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家里都開始準備後事了,自打用了那冰凝玉露,漸漸地又好轉起來。每每听到這類消息,芷蘭的心情都格外的好,比當初治好了外祖父的癆病還要高興。因為這次將藥方散播出去,既擴大了藥鋪的生意,又降低了藥水的價格,最重要的是拯救了許多人的性命。真真是一舉三雕的美事!學醫之人最大的理想也莫過于此。
湛少楓卻沒有芷蘭那麼輕松,林慕白前些日子將他叫到書房,交待了他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打那之後,他就更加提高了警惕,並日日研習武藝修煉內力,以保護好二小姐的安全。
林慕白那晚見到那女子扮的太監時,心中一下子就想到了白蓮教。雖然白蓮教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滅了教,但教主並未落網,此事一直擱在林慕白心中放不下,因他們之間互有血海深仇。什麼樣的人會一下子就將目標瞄準了一貫低調的林府?又為何非得扮成太監?只有白蓮教會這麼做。以他對白蓮教的了解,她們的目標不是皇室就是他們林府,這樣做正好能夠挑撥離間林府與皇室的關系。林慕白自然是不會輕易中計的。這一次,他要撒下天羅地網,無論如何也要將那漏網之魚捉拿歸案。只是白蓮教已經只剩下教主一人了,茫茫人海中尋這一人就似大海撈針一般,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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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的西郊有一個尼姑庵,平日里很少有人踏足此地,香火並不是很旺盛,只靠著少數富貴人家的長期供奉度日。偶爾也會有些貴族世家的女眷前來住宿,靜心養病。
此時在庵里,一位老尼正敲著木魚念佛誦經。這老尼看上去依舊面容姣好,隱約瞧得出她年輕時的容貌定是風華絕代。只見她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
這時,一個小尼姑在門外說道︰「師父,黃家三小姐來了。」
只見那老尼雙目倏地睜開,一時間精光四射。她一字一頓緩慢說道︰「請她進來吧。」听那聲音卻是蒼老無比,嘶啞干澀。
一個十四歲上下的女孩子款款移步走了進來。只見她身體面龐怯弱不勝,舉手投足好似弱柳扶風。向那老尼行過禮後,女孩子垂首說道︰「師父,弟子今日是來向您道別的。」
「唔。」老尼細細審視了一番自己精心栽培的弟子,問道︰「選秀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父親已將珠兒的名冊報與大內,想必很快就要入宮待選了。」
「嗯,你記著,到時一定要審時度勢,抓住機會想辦法引起皇帝的注意,好將你留在身邊。為師這些年教你的那些技藝,正是派用上場的時候。」
珠兒恭恭敬敬說道︰「弟子謹記在心。」接著又有些疑惑地問道︰「那……林府的事情,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老尼輕哼一聲,說道︰「只能便宜那林慕白了,眼下選秀的事情最要緊。況且,那方子已經到處都是了,再找也沒有意義了。只是我總覺得這林府定有蹊蹺,說不定那藥方就是從林府散發出去的。」
「應該……不會吧?珠兒派去的人回來也說林府沒有方子的。難道他們是在說謊?」
「不管了,日後再查吧。」老尼起身從塌下拿了一包東西給那珠兒,說道︰「這是三個月的份量。用完後,想辦法出來見我就是。」
「這……師父,宮中豈是那麼容易進出的地方?您就多給徒兒一些吧!」
老尼冷笑一聲,說道︰「怎麼?還沒進宮這翅膀就硬了?雖說你沒有內力,但輕功可算得是一流的。要想活命,你有的是辦法出來。」
那珠兒只得拿了藥,委屈地說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