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縣令李成祿曾是林慕白在蘇州任知府時的一個得力手下,為人極是機靈,深得林慕白的賞識。前兩年山陽縣令空缺,林慕白便向吏部薦了這位手下去補了缺。這李成祿對林慕白的知遇之恩是萬分感激,正愁沒有機會報答呢,恩人這就來了。
只見他對林慕白說道︰「林大人,有事您只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力辦妥。」
「也沒什麼,就是這兩個婦人,勞煩你給打發回揚州罷。」
「哦?」李成祿這才注意到地上跪著的兩個女人。原來就是這兩個人有眼無珠不但沖撞了他的大恩人,居然還敢告狀告到他這里來。李成祿有心在林慕白面前高姿態地表白一下自己的忠心,于是背了手站在了她們面前,聲音也變得十分威嚴︰「就是你們兩個告的狀?」
此時惠娘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哪里還敢承認,連連搖頭否認。小娥一直垂著頭,木無反應。
只听李成祿說道︰「以民告官,就算勝了也要流配三千里,更何況你們這是誣告,罪加一等!」
惠娘一听「流配三千里」就慌了,忙爬上前去抱了林夫人的腿說道︰「太太!您最是好心的!求求您救我們母女一命!」幾個婆子怕她傷著夫人,忙上來將她拖拽了過去。
林夫人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只不過出門在外才隱去了不少鋒芒,今日實在是被這母女兩個給惹毛了。只見她厭惡地撢了撢裙上被惠娘踫過的地方,不耐煩地說道︰「那是你看走眼了,打量夫人我就是個好脾性兒的?快把她們帶出去吧,看著鬧心。」
李成祿一听夫人煩了,也不管那惠娘如何哭鬧不休,立馬命人將她們帶了出去。臨走前還試探性地問了一下林慕白︰「大人,您看這等刁民應如何處置?」
林慕白只淡淡說道︰「不過兩個貪心的無知婦人家,沒必要跟她們計較糾纏,打發她們回揚州便是了。」
李成祿連聲應下後便告辭了,帶著一行捕快和衙役押著那母女倆下了船。
此時已是上午了,岸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見先前鬧事說要報官的兩個女人自己反被官府押了出來,大伙紛紛哄笑了起來,說什麼風涼話的都有。
有人說︰「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還有人說︰「一看就是想賴上人家,賴不上了就反咬一口。真是會編啊!還妖女下毒?說書的听多了吧!」
這時,在人群中卻有幾道銳利的目光一直盯著惠娘和小娥兩個,直追隨著她們進了縣衙大門。
有林慕白的話在先,李成祿也並未為難這母女兩個,只又訓斥了一頓便打發了她們一點散碎銀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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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惠娘和小娥已行至山陽縣南邊一個叫小高莊的地方。她們這趟沒敢走水路,怕再踫上林家的船,那小妖女有夠她們受的了。山陽縣也沒法呆下去了,全城人都認得她們了。于是二人便只好行路趕回揚州,走到此處已是又累又餓,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破廟歇息。
惠娘此時深悔自己貪心不足,若不是這樣,她們現在還在林家的船上吃香喝辣的呢。再過幾日,輕輕松松就能返家了。現在卻落到了這步田地。
一路走來,小娥都沉默異常,只將腦袋深深埋在胸前,一言不發。惠娘只當她是今日出丑受刺激了,于是也沒有過問什麼。
正當她們各自想著心事時,突然從外邊走進了兩個年輕男子,都是身形高大,面色陰沉。
見來者不善,惠娘忙拉著小娥向後縮了縮,但這顯然是徒勞的。一個領頭的上來就揪了惠娘的衣領,迫使她站了起來,惡狠狠問道︰「問你幾句話,你要老老實實回答。否則——」說著示意另一人上前抓了小娥,又說道︰「否則我就殺了她。」惠娘嚇得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
那人問道︰「你今日在碼頭上說,有個小妖女會下毒,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我、我就被下了啞藥,一夜都不能說話!」
那人又問道︰「那個小妖女是什麼人?」
惠娘答道︰「是、是他們家的小姐,年紀看上去不到十歲的樣子。」
「那藥是她自己配的還是買來的?」
惠娘眼楮向上翻著回憶道︰「她當時說什麼——水草效果不錯之類的,沒準就是自己配的!」
那人的樣子看起來已是確信了,于是松開了惠娘的衣領,她便「撲通」一聲又癱到了地上。這多災多難的一天啊!
一個下屬模樣的男子上前詢問道︰「看來事情屬實。咱們要不要馬上飛鴿傳信回京?」
「不,不可。」那領頭的說道︰「此事干系重大,一旦信鴿路上被截獲就麻煩了。我們還是親自回京報信吧!」
「是!」那個下屬又問道︰「那這兩個婦人?」听到這話,精神剛剛松弛下來的惠娘不由得又緊張了起來。
那男人轉過身來看了看她們,沉吟了一下說道︰「老的殺了。小的麼——」說著又上來捏著小娥的下巴細細端詳了她一番,說道︰「長得還算水靈,這腰身看上去,似乎是主子喜歡的那一種。」接著便對那下屬說道︰「把她帶回京吧!若是主子沒興趣,再殺了她不遲。」
「是!」說話間便手起刀落,惠娘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便奔赴黃泉去了。一旁的小娥看著這副情形想要放聲尖叫,喉嚨里卻干干的發不出聲音來。
「走!」那男人在她背後猛地一推,小娥便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走到破廟門口,她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娘親,眼淚終于無聲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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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