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晟玄淵就從身邊的太監嚴六兒那里得知自己就這樣多了一個未婚妻。他先是驚訝,繼而是憤怒。只見他呆呆坐在榻上,捧著手中的玉佩看了又看,禁不住喃喃自語道︰「原來這玉佩和那鐲子竟有這樣一番緣由……怎麼從來沒人跟我提過?!」隨即怒不可遏地將桌上那雙龍戲珠荷花瓶掃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聲,那血紅的碎瓷便摔得滿地都是,看得人觸目驚心。
嚴六兒本是從太後宮里的宮女們那里听來的小道消息,本想著拿這喜訊巴結主子,不想竟觸到了霉頭上。他從未見三皇子在人前這樣失態過,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戰戰兢兢說道︰「奴、奴才也是听人說的,不一定是個準信兒……要不咱們再等等,太後娘娘一定會有懿旨過來的……」
說來也巧,他話音剛落,外頭的太監便高聲叫道︰「太後駕到——」
嚴六兒一听便急了,未等晟玄淵發話便自己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慌里慌張撿著地上的碎瓷,生怕叫太後撞見了。可那堆爛攤子豈是那麼容易收拾的?晟玄淵手勁極大,剛剛那一下又是用了力氣的,那瓶子簡直就成一堆碎末子了,根本來不及收拾。
因此當太後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副亂糟糟的景象。
「呦,這是怎麼了?」太後一邊上前走著一邊問道。
此時晟玄淵已回過神來了,.于是從榻上起身跪拜問安。
太後坐到榻上笑著說道︰「快起來.罷。哀家本是要給你帶個好消息的,怎麼覺著來的不是時候啊。」
晟玄淵站起來後不冷不熱問.道︰「听說皇祖母擅自做主將韓將軍的孫女指給了孫兒?」
「咦——」太後愣了一下。
嚴六兒知道這事兒自己鐵定抹不開,與其等著太.後問罪不如自己趕緊先招了。于是他便連滾帶爬地跪到太後面前,二話不說先伸出手來扇了自個兒兩巴掌,又哭喪著臉說道︰「都是奴才這張碎嘴……不該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的……」話沒說完卻被晟玄淵輕輕一腳踹到了一邊兒。
太後這才知道是底下人提前透了信兒,于是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這起子人嘴也忒快了點兒……是,哀家確實將那韓家的女孩兒指給了你。不過,這個主卻不是哀家做的,而是先帝的旨意。由于是密旨,因此知道的人也很少。」
晟玄淵又說道︰「可是孫兒還听說要一人持玉佩.一人持玉鐲來著?那鐲子,我記得早年在林家小姐手上見過的。既是先帝的旨意,皇祖母您為何又換成了韓家小姐?」
太後心中暗暗.吃驚,想不到他已經知道另一件信物在林芷蘭身上了。她很快轉了轉心思,又笑著說道︰「你必是看錯了罷。那鐲子可是將軍夫人傳給嫡親孫女兒的,她一個外姓人怎麼可能戴上了?或是品相差不多的翡翠也未可知。」無論如何,她是絕不會讓一個巫女進宮的。雖然她醫術高明救了皇家數條人命,可要想害人也是輕而易舉的。
太後的話糊弄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晟玄淵,只听他冷冷說道︰「孫兒的眼力還不算差,不可能看錯。」
「這孩子,快別鬧了,祖母還能騙你不成?哀家知道你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才下旨讓那韓家小姐進宮,既能學點兒規矩,又能和你提早熟悉一些,到時成親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晟玄淵二話不說,麻利地解下了腰間玉佩放在太後手中,說道︰「既然那鐲子可以隨意換人,那孫兒這玉佩也不要了。正好二皇兄也沒成婚,您就送他得了。」接著又踹了那嚴六兒一腳說道︰「去,給我備馬!」說罷轉了個身就離開了大殿。嚴六兒也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給太後拜了一拜便一路小跑奔著晟玄淵去了。
「你!」太後拿著那玉佩氣得手直抖,對身旁人說道︰「去把他給我叫回來!」可她身邊此刻都是些嬤嬤和宮女,哪個也不敢貿然去追那冷面冷心的三皇子,于是便只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大殿門口。
嚴六兒得了令趕忙去牽了馬過來,晟玄淵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就要走,嚴六兒連忙攔在前頭一臉哀求地說道︰「主子,您能把奴才也帶上嗎?」。
晟玄淵不耐煩地說道︰「我出去帶你作甚?」
「奴才怕太後不走呀!求您了,主子……」
眼見他快要哭出來了,晟玄淵沒好氣地說道︰「自己牽匹馬跟上罷!」
嚴六兒心中竊喜,連忙又令牽了一匹馬過來,一邊上馬一邊問道︰「主子!咱們這是去哪兒?」
只見晟玄淵眼楮一眯,輕吐出兩個字來︰「林府。」他說罷便腳踩著馬鐙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子,即刻就飛奔了出去。
「林府?」嚴六兒立時嘴巴張得老大。主子這是要去見那林家小姐嗎?他愣了愣神,也連忙揮著馬鞭跟在了後邊。
一路上,晟玄淵的眉頭都未曾舒展開來。這消息,他知道得太晚了。據他所知,林家現在已經在暗中籌備著林芷蘭與湛少楓的婚事了。
雖然他曾經看到林芷蘭戴的那鐲子,卻只當是巧合,並未往深處想過。因此當他早前從觀雲口中得知那林芷蘭已訂親的消息時,也只是有些小小遺憾。最近從一些渠道得知林家不知為了什麼緣故突然倉促準備她的親事,他心中雖然失落,卻也無話可說。畢竟林家和湛家早就定了親,什麼時候成婚,那是人家自己的事。
可今天他才知道,原來他和那林芷蘭才是更早就訂下了親事的!只不過雙方都不知道此事罷了。不知為何,當他得知這個消息時,一直以來留存在他心中的那個小小念頭,就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熊熊燃燒了起來。
但願她還沒有成親,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他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同時又揮鞭加快了速度,朝那林府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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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回來,更得有點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