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良醫 第一卷 第201章 迷離撲朔(下)

作者 ︰ 靄靄停雲

即便是太後那鉤子一般的眼神,也看不出晟玄淵面上有任何風吹草動,只听他冷冷說道︰「皇祖母說話為何總是指東話西的,叫人不得要領。一會兒是董明光,一會兒又是什麼巫女,難道您今日叫孫兒來難道就是專為消遣我的嗎?那就恕不奉陪了!」他說完轉身就走。

「放肆!你站住!」太後厲聲喝道。

晟玄淵卻是腳步匆匆一刻不停,恨不能登時飛將出去。

太後自知攔不住他,又不便叫人過來,便站在後面急急說道︰「你以為除了那林芷蘭,旁人就不知道什麼叫蠱毒?」

話音未落,晟玄淵果然定定站住了,好似給人狠狠悶了一棍。

終于試出來了,看來這林芷蘭果然是他的軟肋。太後面上浮著一抹笑,又說道︰「這種毒雖然少見,但在那南疆卻不是什麼稀罕物兒,家家戶戶都養得。不過這也奇了,這林芷蘭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兒家,到底是從何處得來這種毒物呢?」

「皇祖母長居深宮,不曉得您又是從何得知這種事的呢?」晟玄淵畢竟反應機敏,很快便又倒打一耙。

太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還要多虧了你。那**暗中使人將皇帝要驗尸的消息透給哀家,哀家便猜到這其中必有隱情。你和四皇子向來水火不相容,他的遺體是否受損又與你何礙?想來只怕是被那位張太醫說準了你的心事罷!哀家本欲與你商計,你卻推病不來,于是哀家便自己尋了那太醫,這才得知了這種巫蠱之術。听那張太醫說,若想將這種毒蟲引入體內,需用人血為引。他這麼一說,倒讓哀家憶起了一件事來……想必你也是記得的。」

晟玄淵的臉已是微微發白。太後說的正是那次林芷蘭被召入宮,在眾目睽睽之下用自己的血給四皇子下蠱之事。這下他徹底無話可說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用盡機關瞞過了皇帝,卻忘了還有個太後在暗中虎視眈眈。

「那個張太醫已讓我尋了個錯兒打發了,要想再尋著他已是不可能了。」太後淡淡說道,「只是那女子當日作為,皇帝與一干人都在場看得清清楚楚,難保以後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張太醫在他面前搬弄口舌。以你對你父皇的了解,一旦讓他察覺那次是你和那巫女動的手腳,你認為他會如何發落此事?」

話說到這份上,太後的意思已是很明白了。晟玄淵強壓下心頭驚悸說道︰「看不出來祖母久居深宮,竟能如此運籌帷幄,孫兒真是欽佩至極!只是不知您做了這麼多事,究竟意欲何為?」

「咿呀——」太後故作驚訝地瞪大了老眼說道︰「你這孩子,這說的是什麼話!真真是辜負了哀家的一片苦心哪!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保全你?眼下很快就要立儲了,哀家是絕不會允許這期間出現任何紕漏的。」

晟玄淵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祖母會如此替他著想。他自小就是在眾人的冷眼中長大的,人情冷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太後縱然待他不薄,但也只是面上過得去,相比之下,四皇子才是最得寵的那一個。這也是人之常情。拋開出身背景不講,性情討巧的人總是能得到更多寵愛的。而他這樣陰郁又倔強的性子,實在很難讓人親近得起來。可如今四皇子因他而死,太後非但沒有半句責怪,反而生盡千方百計替其遮掩,這也未免太蹊蹺了。

太後又說道︰「現在萬事俱備,只是林家那巫女不可久留,還是速速去了這個心頭大患為好。」她一邊說著話,一雙利嗖嗖的眼卻緊盯著晟玄淵,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晟玄淵只是牙關緊了一緊,說道︰「大可不必如此,這樣做只會令人寒心。畢竟林慕白一家都是于皇室有恩的。您不會忘了吧?那年白蓮教主混入宮中下了毒,若非林家出手相救,又哪里會有我晟氏的今天?」

太後木有表情地翻著松弛的眼皮說道︰「那是為人臣子的本分,算不得什麼恩情。林慕白父子應該還算可靠,但那林芷蘭就說不準了。一個女人家,哪里藏得住這麼大的秘密?再者她又不在京師,言行舉動不必似她的父兄那般小心謹慎,一旦走漏了消息傳到皇帝耳中,這事兒絕不會善了。淵兒,他林家就是滿門抄斬也不關哀家的事。但是你,卻要受他們牽連的……」

晟玄淵是向來不與任何人低頭的,無奈今時被人捏住了短處,只得克制地說道︰「那林芷蘭是林家人的掌上明珠,您若殺了她,只怕會使林家懷恨在心。如今父皇並未察覺分毫,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罷。切莫弄出了大的動靜,反倒弄巧成拙。」

「怎麼?你心上還是有她?」

‘沒有,半分沒有。‘

「那極是好辦。哀家見你這些日子與那林慕白和林觀雲已疏遠許多,很好,就這麼繼續下去。林芷蘭的事你不用操心,哀家自有算計。」見這刺兒頭服了軟,太後心中很是愜意,面上也和煦起來,笑著說道︰「唉,說了這半日,正事兒倒忘了提了。過些日子你立了太子,很快就要納妃了。他們呈上來的冊子里可有中意的人選?」

晟玄淵正暗暗揣度著如何讓芷蘭月兌險,突然又听太後拋出納妃的事來,不由得又警惕起來,說道︰「孫兒這一向事忙,還不曾細看那些冊子……」

太後慈愛地笑了笑,拉過他的手說道︰「那上頭都是些不真切的畫兒,附上寥寥幾句話兒,也難怪你提不起興頭來。可這也是宮里的規矩,一代一代都是這麼選的。不過哀家也知道你的性子,畢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總是難以從心底里接納。說到這兒呢,哀家倒是想起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就是文奕梁家的次女,名喚文巧巧,端的是溫婉柔順蘭質蕙心……」

晟玄淵一邊听著,心中卻冷笑起來。原來如此,繞這麼大彎子就是為了這個。

這文家就是太後的娘家,來頭甚大。太後這麼些年來一直處心積慮想要扶持文家人,只是先皇待人嚴苛,對後宮妃嬪尤甚,以太後當時一個不甚得寵的角色,想為娘家人爭得一席地位簡直就是痴心妄想。到後來先皇駕崩,太後終于揚眉吐氣,以母親的身份壓著皇帝,陸陸續續為文家人謀得了幾個舉足重輕的官位,一時間文家成了京城最有權勢的世家大族。可惜好景不長,年輕的皇帝很快便扶植起了自己的勢力,雖沒有公開與太後分庭抗禮,但卻在三司六部到處都安插上自己的心月復,悄無聲息地架空了文家的權勢。待太後和文家人反應過來,為時已晚。皇帝大權在握,已不似先前那般好說話了。文家人攛掇著太後斗了幾年,卻終究是大勢已去,文家也弄了個元氣大傷,一蹶不振。都以為太後早已偃旗息鼓,不再插手政事,不想卻是伺機而動!如今瞅準了三皇子就要成為太子,便順勢安插一個文家人進去,到時就是穩穩當當的一個皇後,這算盤打得何等精明!

太後洋洋灑灑數說了那文巧巧百般好處,末了說道︰「……哀家也著人看過這巧巧的生辰八字,與你極是相宜,真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麼合適的人了!你說呢?」

晟玄淵心中早轉過了九九八十一個彎,遂笑著說道︰「既是祖母看好的人,那一定是錯不了了的,孫兒全听您的吩咐。只是……這立儲、大婚都是普天同樂的喜事,就連那牢里還要停勾赦免人犯。孫兒知道您一生向善,吃齋念佛,此番殺董明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為此孫兒感激不盡。所以那林家的人,就且不要動他們了罷。」他的意思很明確,要想讓他乖乖就範娶那文家的小姐?可以,但要確保林家人的安全,否則一切免談。

晟玄淵的反應早在太後的預料之中,她又敲又打繞這麼大圈子,還不就是為了這個?但她卻並不急于表態,只說道︰「哀家豈是那隨意殺生之人?只是擔心那女子不甚牢靠。不過你講的也很是有理,今年本是停勾之年,的確應行善積福。」她沉思了一會兒,皺著眉像是下了老大的決心,說道︰「既如此,那便依你說的辦。只是林家的人你要時刻留心著,切莫叫你父皇探出什麼風聲來。」

晟玄淵點頭稱是。

接下來二人又聊了些家常,竟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反倒比往日更顯得親近一些。晟玄淵在慈寧宮又待了些時候,直到用了晚點方離開,出來時已是月明星稀。他一路從從容容回到毓慶宮,像平常一樣洗漱就寢了。

兩個時辰後,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從毓慶宮閃了出來,熟練地避過一撥又一撥巡夜的侍衛,輕而易舉翻出了宮牆,箭步如飛,直奔那林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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