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雪白的飛鴿傳書到了,尹龍澤收到後,自己先看過了,才派人將已經展開過的書信送到了她的小別院。
冬蘇有些無奈,但是也許是尹龍澤教有方,冬蘇自己安慰自己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他這樣做說明他在乎她。冬蘇沒想過扭轉他的想法,讓他用其他方法來表現在乎她。果然,兩個人相處,當一方足夠強勢,另一方如果還想和他和平相處,就不得不逐漸磨平自己的稜角,去配合他的習慣了。
冬蘇翻開信紙,看著雪白的字跡,心里百感交集。
蘇︰
我已到家,一切都好。煞王安排一路送至胤陽城,路上安然。已見瑞伯父,報了平安,伯父方寬心。
雪白書
冬蘇反復看了幾遍,也沒有看到更多的信息,心內不禁有些悵然。爸爸方寬心,這是說之前爸爸一定擔心死了吧。想到此心頭酸澀無比,咬了咬牙,眼楮就濕潤了起來。跟著尹小四走下去,幾時才能見到爸爸呢?她沒辦法說走就走,跟著尹龍澤,哪有那麼多的自由可言……
正難過,突然一只手伸出來在冬蘇眼楮下擦了擦,冬蘇霍地扭頭,看見小虎一臉擔憂的望著她。冬蘇這才放松的笑了笑,「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不聲不響的進來,還坐到了我邊上。」
小虎眼楮只是看著冬蘇的眼淚,對她的話全沒听進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伸進嘴里舌忝了舌忝,咸咸的,「冬冬哭了。」
冬蘇模了模自己的眼楮,才發現眼角真的濕潤了。伸手拍了拍小虎的腦袋,「冬蘇想家了。小虎有什麼想念的東西嗎?」。
小虎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可是牙牙咦咦的卻總說不明白,最後只好道︰「沒。」
冬蘇噗哧一笑,「傻孩子。」模了模眼楮,冬蘇振奮了下情緒,將信紙折好放到床邊一個小匣子里,隨即扭頭對小虎道︰「你不想以前在野外自由自在的日子嗎?」。
小虎不老實的蹲在凳子上,雙手托腮陷入了思考。
冬蘇再次被逗笑,他真像小猴子。
小虎抬頭很認真的瞟了一眼她的笑容,不屑的聳了聳眉,「不想。以前……不好吃,沒……」說到這里想了想,便諂媚的笑著跳下凳子,蹦到冬蘇身邊,高興的抓住冬蘇的手臂,放低身子,將臉放在她肩頭,蹭來蹭去,蹭來蹭去……
冬蘇去推他的臉,他卻立即再次蹭上來,忍不住呵呵笑著在桌邊繞圈圈的跑,跑出去幾步就指著小虎喝道︰「站住。」
小虎輩冬蘇突然放大的聲音嚇到,立馬站住不動了。可是隨即他看著冬蘇忍俊不禁的笑容,便有朝著冬蘇沖了過去。小虎的確像小孩子,他最快學會的,便是看冬蘇的臉色。
冬蘇哈哈笑著卻逃不掉,小虎突然從她身後抱住了她的腰,冬蘇兀自笑的忍不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笑個不停,卻覺得這樣做心里很舒服,仿佛消減了剛剛的思想之情,和一些為難的情緒。
被抓住了,冬蘇不發怒,想靠自己體力掙開小虎,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站定後深吸一口氣。按著小虎的手想扯開他,手抓在他手背上,抬起頭時,正看向小屋中不大的四方小窗。小窗她總是開著一條縫,讓清新的空氣能吹進來,她看見那條縫外的一只眼楮和不完全的臉。
冬蘇愣住,去推小虎的手頓住,她的注意力放在外面,
呆愣了許久,才突然反應過來從小虎的懷抱里月兌身出來,小虎感覺到氣場的怪異,沒有多做阻攔。
冬蘇意識什麼,猛的沖到門邊,一把推開了房門,任室外涼氣肆無忌憚沖向她的臉面。她停在門口,看著窗前的尹龍澤慢慢轉過身,將那張淡漠的臉轉向她。
「小四……」冬蘇怯懦的開口,雖然跟小虎玩鬧並未參雜男女情緒,甚至他始終將他看成一個幼童般,但此刻面對尹龍澤冰冷的眼神,她還是有了一種自己做錯事情的覺悟。緊張的情緒仿佛她真的偷了情,甚至忘記了開口去解釋,就那麼愣愣的站著。
尹龍澤看著冬蘇的表情,看著她驚慌的貓眼中流轉的無措和驚恐。手指攥緊,指尖戳在手心,疼的很真切。她的表情讓他心里更加沉,更加沉。
一切來的太快,昨日方在溫存,進入卻要面對她在另一個男人懷里撒嬌。曾經她跟慕容一起時,尚未開竅,至少他從未見過她與慕容親熱,可如今,他幫助冬蘇了解了情了解了男女接觸時的那份溫暖,她卻轉首將這份認知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去歡笑,去放肆。
剛剛她的笑容是那樣炫目,甚至讓他在極怒中仍覺愛慕。可是心里灼燒的感覺卻更熾,冬蘇何曾在他面前如此笑過?是他無法讓她快樂,還是她不能對他展開這樣的笑?一個心智有缺憾的男孩兒,他甚至沒將小虎當成敵人看待。他知道冬蘇已經經歷過慕容晴雲,面對那樣的翩翩公子,她尚且為了他毫不猶豫的拋開,這樣一個稚兒心性的人,怎麼可能成為對手。
他一直覺得自己了解冬蘇,此刻卻覺得有些心寒。
方才,派人將信件送過來,送信的士者回來時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他便覺有蹊蹺,本以為是冬蘇看到信後有了什麼不妥的反應。問過之後,那士者卻說出了些奇怪的話。
「當你讓一個女人知道了的滋味,便立即用枷鎖鎖住她,讓她成為你的。不要放風箏,讓她還在天空飛,天空太遼闊,飛鳥總會繞了紙鳶的視線,如果斷了線,就再也收不回了。」
士者說這些話時,一氣呵成,似是在路上早將這些話想了千遍。他明白士者的意思,是說如果真的在乎這個女人,就給她名分,不要讓她猶豫。可是,只有他猶豫的份,何時冬蘇也會猶豫了?她那樣愛他,依賴他,怎麼可能離的開他。猶豫?他從不怕冬蘇猶豫,因為他知道,最後她總是會站在他身邊,用愛祈求愛。
但打發走士者後,他還是走了過來。掩飾下心底的莫名不安全感,他給自己來此一趟找著借口。方才送信都沒有親自來,何以這麼快又跑來呢。走了一路卻想不到理由,踏進小別院前才釋然淡笑,他做事,何曾需要理由的。
……
那笑聲,那樣高挑的音調,她就是高興,掩不住的高興。發自內心的情緒,將她的表情渲染的那樣生動耀目。
此刻看著冬蘇拘謹站在那里的樣子,想起她溫柔而堅定的說「執子之手」。嘲諷……
走近冬蘇,手指拂上她的臉,細女敕,可愛,一雙貓眼睜的大大的,眼神里的不安是那樣惹人憐愛。誰看到這樣的臉龐和表情,會懷疑她呢?這樣純淨的女孩兒,怎麼可能是那種朝秦暮楚的yin娃?可是剛剛,那算什麼。還有沒有他沒看見的什麼?
尹龍澤輕輕攬住冬蘇,走進小屋,看也沒看小虎,便用極具安撫氣息的聲調道︰「小虎,我想和冬蘇說兩句話,你先出去玩兒會吧。」
小虎听罷看向冬蘇,冬蘇木然的點了點頭。
小虎這才朝外走去,他咬著嘴唇,雖然听了冬蘇的話,卻有些不情願,有些擔心。冬蘇朝著小虎笑了笑,「沒事。」話才出口,便覺得肩頭尹龍澤的手猛然用力,疼痛讓她臉上的笑容一轉。這會兒小虎卻已經走了出去,沒有看見她哭著臉時的痛。
尹龍澤輕輕的關上門。
搭在冬蘇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他深吸一口氣。突然笑了出來,笑的絢爛,「你們可曾行苟且之事?」
冬蘇震驚的仰起頭,「你胡說什麼!」
尹龍澤的笑容沒有退減,他拉著冬蘇走到床邊,將她按坐在床上。
冬蘇有些驚慌的看著他,他要干什麼?看到剛剛的事情,他怎麼可能這麼平靜。「小四,小虎是個孩子。」
「他這個孩子個頭兒還真大。」尹龍澤淡淡說罷,在冬蘇要繼續解釋前搖了搖頭,「冬蘇,你見過我最不堪的過去。」
冬蘇皺起眉,他說這些干什麼。那些過去,不是他想忘記的嗎?
「你知道嗎?每次事後,我什麼都不說,仍然苟延殘喘。可是……」尹龍澤想了想,「可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便是這一份骯髒,即使死了,尸體也是髒的。」他伸出自己的手,「我厭惡自己,討厭自己,恨自己這幅皮囊。如果可以換,我願意毫不猶豫的拋棄這幅漂亮的身體。」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一道道刀割的痕跡,再好的藥也無法讓其消減,這些傷,都是未曾愈合便又被重寫割開。他有時甚至想剝掉自己的皮……
「有時我觸踫你時,就會想起父親……都是肌膚相觸,那是一種讓人想嘔吐的感覺。可是,我仍舊想觸踫你,盡管這樣會將你這張潔白的布染髒,但是我還是想……」他的聲音很慢很慢,仿佛能一直說下去,說一生。
冬蘇皺起眉,想開口,卻覺得口內干巴巴的。
「我想娶你後再得到你,新婚夜里,用紅燭和白色的床單,以及你干淨的身子滌淨我自己。讓聖潔的夜晚抹殺曾經的不堪,我期待那一刻,擁著那個純淨的女孩兒,讓他擁有我,讓她抱著我,讓她皮膚的溫暖消除掉曾經冰冷的記憶。」尹龍澤垂下手,突然惡狠狠的道︰「我在乎!」
冬蘇看向他突然變化的表情,「在乎什麼?」
尹龍澤猛地沖到她面前,啪的一聲,在冬蘇措不及防下給她一巴掌。冬蘇猛然撞向床柱,頭與硬木踫撞時發出的巨響格外驚心。冬蘇啊的一聲叫,捂住額頭,扭頭看向他,「你做什麼?」
尹龍澤扯住她的脖子,用力捏住卻仍放她可以呼吸,「你不知道我在乎什麼?所以才像剛剛那樣放蕩?」
冬蘇想開口說話,喉嚨被卡住卻開不了口。眼淚憋出來,她又氣又急。
尹龍澤看著她要說話的樣子,咬了咬牙,終于送手。冬蘇得以開口,立即道︰「我和小虎什麼都沒做。」
「哼。」尹龍澤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沒做……她讓他抱他,有哪一個女人,會如此隨便的與他人親密?一個會只身逃家的女孩兒,果真與眾不同,果真。
尹龍澤眯起眼楮,「或許,你早前與慕容便有過夫妻之實了吧?」男女之事,不過就是一層紙,邁出去前羞澀退卻,但一旦捅破,就肆無忌憚了吧。因為已經于慕容嘗過那滋味了,所以才會那樣自然的與他接觸,才會那樣懂得如何讓他感受到溫暖,才會與小虎擁抱時都不覺得怎樣……她既然看清與小虎之間的接觸,是否表明她早已有過更加過分的行為?
想至此,他再忍不住,猛地推倒冬蘇,按住她上身,一把扯開了她的裙裾,想要月兌掉她裙內的幾層里褲。
「你干嘛?」冬蘇大吼,極力掙扎,聲音變了調。她早想過將自己給他,可是怎能是這樣的情況。和慕容,和小虎,都是莫須有的指責,他的信任和安全感都太脆弱,輕輕一戳便全部破碎了。
尹龍澤哪里顧慮,他甚至想奪了她的命,怎麼可能在乎她此刻如何掙扎。
兩人正撕扯,小屋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身影快速的沖進來,伸手便往尹龍澤頭上招呼。尹龍澤猛然轉身,手卻仍抓著冬蘇,一扯將她按在身側。他陰測測的看向來人,果然是小虎。左手在袖口下微微抖動,隨即朝著小虎一彈,小虎雖然極快閃躲,卻還是被劃破了脖頸,尹龍澤是要取他性命。
冬蘇早已淚浸了面,此刻看見尹龍澤對小虎下死手,更加驚懼,她大聲驚叫,隨即朝著小虎喊道︰「小虎——」想說你走。後面兩個字卻被尹龍澤手下重力壓迫的變成了申吟。
面對仇恨和背叛自己的人,他從不手軟,殺戮或者殘虐,他毫無顧忌。
小虎听到冬蘇叫他,心里更加急躁惱怒,便再次朝著尹龍澤沖了過來,尹龍澤躲閃間,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冬蘇,你死了,所有情念,便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