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早有準備,身後幾個不識得的人都紛紛拿出了幾個飯盒,里面居然都是還不錯吃喝,他們口中嚷嚷著是見面禮。
羅夏听著他們咋咋呼呼,看看他們忙忙活活,見周文毫無被嚴懲的頹喪氣,不免有些傻眼。
而且,他們哪里是來蹭吃蹭喝的,比主人還隨便,已經開始張羅著拼桌子搬板凳了。羅夏被周文按在一邊坐了,周文又招呼小白快些過來,一副喝酒急不可待的樣子。
羅夏盯著周文意氣風發的臉,玩味了起來,歪著頭看著他坐在那里開酒瓶,輕輕拍了拍桌子吸引到他的注意,才問道︰「怎麼?前幾日不是說你出事了嗎?這麼快就出來了?」
周文哈哈大笑,神秘兮兮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羅夏倒了一杯酒,就把酒壺交給王亞,讓他們自行斟酒,隨後喝了一口,爽快的嘶哈一番,吧唧下嘴巴,才道︰「我給放了,你還裝什麼不知道,我早打听過了。」一副你不坦蕩的樣子,隨即舉杯朝著羅夏道︰「來,干杯干杯!」
羅夏皺了皺眉,端起杯子心里還有些猶豫,扭頭去看王亞臉色,他卻是一副了然模樣,發現羅夏的注視看向她時眼神玩兒味。羅夏暗自嘀咕著不可能吧,嘴上卻已經沾杯喝了起來。
周文點了點頭,「這才爽快,你放心,我們幾個兄弟知道而已,其他人,我們斷不會多說的。你想低調,就讓你在這兒安安生生的藏著好了。」
羅夏皺了皺眉,以杯底敲了敲桌面,「胡說什麼呢。」隨後嬉笑著看向其他三人,問道︰「這三位是?」
周文指了指他左手位上的人道︰「冶青義,四軍的把總。」然後又依次介紹道︰「沈斌,三軍第一支的千夫長。廖軍,一軍把總。」說完吧唧吧唧嘴巴,想了想又道︰「娘的,這幾個不是把總就是千夫長,我們兄弟幾個是同一批進來的,就數我最不行。」
羅夏笑了笑,心道︰就你這脾氣,若不是看你身手還真可以,恐怕百夫長也沒你的份兒吧。
周文突然哈哈笑道︰「但是我現在好了,承你的情,吃了你幾頓飯,居然還得你的力了。哈哈……」
羅夏皺起眉頭,有些惱怒,怎麼他說話就這麼亂七八糟,沒前沒後的呢。
周文見她表情,知道她不耐煩,忙繼續道︰「我現在是沖鋒隊第三隊的隊長,到時候攻城,是要第一批領隊沖鋒的。」
羅夏皺起眉,想起自己對尹龍澤說的那句‘周文雖然魯莽,收服了卻是個好勇士,披掛上陣也是啃拼命的人’,看著周文高興得意的樣子,知道這是個榮耀,心里卻並沒有真的替他高興。這分明就是敢死隊而已,沖鋒在前,領功在前,卻也是死在前面的。
想到此關節,便忍不住開口勸道︰「你這種性子最是容易沖動,到時候你不要太急躁,別想著是拼命來的,就不珍惜自己性命。」
周文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也是爹媽生的,自然知道的。你省省心,吃你的吧,喝酒喝酒。」
羅夏看著周文模樣,他這話這行為,竟是完全當她是交心朋友一般了。搖頭苦笑,她端起酒杯朝著其他三人也敬了敬,遞到嘴邊抿嘴一嘗,也不多飲,她一介女流,大家自然不挑她的禮數。
吃菜時,幾個人都搶羅夏做的小盤菜,羅夏為了小白能吃到她做的野味兒,免不了又打了周文幾筷子才能搶得。幾人哈哈大笑,只贊羅夏是女中英豪,羅夏自己卻知道,這些夸贊都是個屁,大家分明是在肚子里月復誹她潑婦呢。
看著羅夏對小白的貼心,其他幾人總算信了那些傳聞。這小娘子雖然直率又無事禮數和為女之道,但待人之情卻真摯。雖有些霸道,還是讓人信服的。
羅夏這頓飯中邊吃邊是心事重重,如今周文被放出來,又調進了沖鋒隊,定是尹龍澤直言上調,再明顯不過了。竟是他真的听信了她的話,給了她一個人情。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當時明明沒言語,卻記在心里了嗎?可是對他來說,她是什麼位置?他明明不認識她,不可能有多的感情,為何如此?
心里多了些不安和猜測,卻總沒辦法了解尹龍澤的做法,站在她這個位置,她太不了解他了。
飯畢,羅夏收拾了碗筷,將他們帶來的食盆飯盒也整理一番,隨後才送他們離開。定下心後,只覺得這些日子只如夢般,與周文他們的結識更加是無心插柳。
小白扭頭看了看羅夏,「你見到尹龍澤,幫周文求了情?」
羅夏笑了笑,「只是偶然見到,提了一下,沒想到尹龍澤會在意。我現在也極迷惑,不明白他為什麼听我進言。」
小白皺著眉想了一會兒便不說話,扭頭看著天邊,終于開口道︰「這次見他,真實體味這個人的外部感覺,倒似比之前收斂了不少,只是……更讓人模不透心思,他的狠辣恐怕也藏的更深了。」
羅夏側目去看小白,第一次發現他這麼明白,也許久沒一次听他說這麼多話了。嘿嘿一下,揉了揉他的頭道︰「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的。」只是真正見到尹龍澤時,卻總有些失常罷了。
小白呵呵一下,往下挪了挪身子,便靠在了羅夏身上。
羅夏任他靠著,嘆口氣,待得攻城之日,尹龍澤收斂了戾氣,不要搞成屠城才好。想著他雖然敢殺又視他人生命如草芥,但卻不是一個不知分寸的人。王亞這些人,雖然多是生活所迫,卻也不少是尹龍澤從各處招攬來的,相信他的實力,願在他軍中能做下功績,闖天下時多發揮實力者。這些人相助,他也不會太慘,前面也不過是一個小城,再是頑固抵抗,也不會有太驚天動地的勢頭,傷亡估計也是有限的。
她只要看護好她的小白才好,腿上還是瘸著,走路仍然疼痛,也不知什麼時候完全好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真正舍得離開,真正放得下這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