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眼看著陌生的人,陌生的臉,陌生的聲音,陌生的態度和行止。卻總在轉身時眼角余光中發現那些熟悉的片段,在轉瞬即逝的片刻間被夢迷了眼,以為這小動作是她。只有閉上眼楮,在她的手輕柔的為他右腿下疊上被子時,才恍惚以為她還在……
……
尹龍澤閉上眼楮,蒼白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就在大家都以為他困倦著要睡下了,羅夏也要退出時,他卻突然開口用略顯沙啞命令語氣卻格外重的聲音道︰「白羅氏留下吧,暫時隨軍沒有女眷下人,傷是你給治的,你了解也多些。待這邊不這麼亂了,把小白兄弟也請來這里同住便是了。」尹龍澤說罷,對室內另外幾個軍士道︰「整頓之事,便拜托孫軍師了。」
室內一個消瘦中年人應了聲,便帶著一干武將離開了房間,去處理需要整的爛攤子。
羅夏坐在一旁背對著尹龍澤整理起剛才弄亂的草藥,分出一日三次藥換的量,隨後便背對著坐著發起呆來。只想著他睡著了,才能讓自己不那麼緊張。
安靜的室內卻傳來尹龍澤的聲音︰「你的眼楮是怎麼回事?」
羅夏皺了皺眉,為了禮貌,扭過頭去面對他回答道︰「我的眼楮本來便是這個模樣,拿一些草藥才讓顏色恢復正常,如今那些草藥用光了,又無法采到買到,便只得這樣。」
尹龍澤說不上來心里的滋味,看著她的眼楮,想著她這般模樣從小到大可能受到的排斥甚至是虐待。憶起自己幼時被父親怒罵妖孽時的模樣,憶起旁人見自己容貌皆會發出的感嘆,他知道那種被當成異類時的孤寂,那種年幼中,內心脆弱,卻被所有人排斥,只是,他不知道相比她,他們誰的命運更艱難。
羅夏不知道尹龍澤心里早將她看成了同樣命苦的人,回避開他的眼神,道︰「尹王早些休息吧,要早早把傷養好。」
「……」尹龍澤沒有說話,他看著羅夏的臉,反復看著她的神態,在記憶里搜尋她這種特有的童音,卻真的想不出。只是他親眼看著冬蘇去的,知道眼前之人絕不可能是冬蘇……可這世上,怎麼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右腿上的傷,又這般自然的為他……
腦子里轉了許久,卻更加覺得這個突然空降而來的婦人一身謎團。
尹龍澤也罰了,一會兒間便睡著。
羅夏見他呼吸平穩了,閉著眼似是睡下了,才覺得心里平靜下來,凝目去看尹龍澤的臉,越看越覺得那眉目精致,他雖較記憶中又黑了些,皮膚卻還是那般細膩,看起來便是手感好的面頰。雖然仍舊顯得蒼白,但不減俊秀美艷。
視線滑至他露在被子外的細劍頂端,他受傷時,本是來得及抽劍的,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只是反手去抵抗,到底還是被刺了一匕首。她听他身邊侍衛說了他受傷的經過,才終于信了,他果然只是為著某種執念才隨身帶了這把劍,卻的確不是拿它當武器的。
這把劍,在他心里,到底意味著什麼……心里想著,忍不住走過去,看著他似乎已睡熟,便壯著膽子模向那只細劍,卻是剛伸出手便被一只手猛玩抓住了手腕。
羅夏完全措不及防,嚇的驚叫一聲,室門立即被撞開,沖進來的人看見被尹龍澤一手抓住手腕的羅夏滿眼驚懼的回眸,便忙又識趣的退了出去。
羅夏看著進來又出去的人,面上一紅,知道自己和尹龍澤本就不該共處一室,如今這般是沒辦法,此刻被人看見自己被他捉了手腕,定是讓人誤會,無論如何說不清了,轉頭便要掙月兌他的掌握。
他的手卻捏的極緊,羅夏咬著下唇,不知道他想干什麼。
尹龍澤慢慢睜開眼看向羅夏,突然冷冷的問道︰「你想干嘛?」
她一驚,听著他干巴巴、冰冷的腔調,只擔心他誤會自己是要行刺,忙解釋道︰「我沒有要——」
尹龍澤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打斷道︰「桌上有匕首,你若要行刺,尋那匕首便可。更何況,你若有凶念,早之前不必那般盡心的救我。」說罷,他眼神如刺般在羅夏臉上轉來轉去,直看的羅夏心驚肉跳,他才再次開口︰「我只問你,為何專注這把細劍,為何想來模它?你對它好奇,還是……」
羅夏被尹龍澤的‘還是’兩字說的心驚,听著他語音不詳的沉吟,心里砰砰亂跳。只是躲閃開他的目光,轉開問道︰「你可要喝些水嗎?」。
尹龍澤皺起眉,知道她不願回答,想再次去問,卻開不了口。他到底不是一個刨根問底的人,有些事情也更願意去觀察去分析。羅夏不說,他只得自己去猜,心里轉的念頭卻更復雜了。遲疑後才松開了她的手腕,看著她的目光卻不收回。
羅夏走到桌邊,倒了杯水,找了湯匙,要喂給他之前停頓了下,自己嘗了確定溫度合適後,才用湯匙喂給他喝。尹龍澤眼神游移在她身上,捕捉她的每一個動作,只覺得心里翻涌更甚,竟不由自主問道︰「我們可曾相識?我是否認識你?」問罷才想,自己若與她相識,斷不會忘記。才笑自己此刻失了理智,竟問出這樣傻的問題。
這種熟悉的感覺,只讓他心里刀割般的疼痛,幾乎無法忍受。
尹龍澤收回手,在被子內捏緊了細劍劍鞘身,這種貼近的感覺,這種感動這般熟悉,心里卻是冷冷的回應著他的感情,時刻不忘,那些逝去的溫暖都不可能回來了。自己親手毀滅了所有希望和那種和煦的情,如今再次捕捉到眼前婦人身上泡沫般的幻影,卻總是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張尚稚女敕的面頰,那雙帶笑的貓眼。
醒轉才看到眼前是一雙相差極大的丹鳳眼,耳邊是一種再陌生不過的童音,即便性子也是大有不同,為何卻總是有些行事細節是那般的像?他一直以為自己什麼事情都能想的明白,此刻看著羅夏,卻覺得全無頭緒,她身上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
喂尹龍澤喝了些水,羅夏見被子外已經看不到細劍的蹤影,嘆口氣輕聲道︰「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尹龍澤沒有回話,只是閉上了眼楮。
羅夏遠遠的坐到窗邊,望著外面城內來來往往的軍將忙忙碌碌,那些紛雜人影卻絲毫不入眼。想到尹龍澤發現了自己的一些行為怪異,想著他看到自己的眼楮竟也沒有過多的苛責,就連這軍隊中的人也還沒什麼反應。想著……想的雜了,卻又轉回去回憶起冬蘇幼時在學堂與尹龍澤的種種。
晚間羅夏找了間廚房,讓其他士兵弄了些蔬菜和肉食,給做了些清淡的小菜和瘦肉粥,坐在床邊親自喂他吃,尹龍澤雖然是傷了,人卻是不怕痛的,坐起時甚至不願讓人扶。她知道他不愛人觸踫,便只是看著他慢慢坐起,隨後才坐到床邊,低頭看了看他傷口,見雖然在滲血,卻不嚴重,方放心下來,用女童腔道︰「晚間睡前再換一次草藥吧,現在先別拆了。」
尹龍澤點了點頭,羅夏端過粥碗,仍是自己喝過確定溫度後,才用湯匙喂給他吃。尹龍澤雖然右手可動,羅夏卻按著他手臂道︰「別動了,動一下疼一下,又引的出血,你就算不怕這些疼痛,也給自己省省氣血吧。」
她聲音雖是童音,腔調卻極老成,又沒有身為平民婦人的謙卑,伺候尹龍澤間,倒有了姐姐模樣。
尹龍澤不說話時,氣場弱了不少,看起來更是無害,倒也像個需要照顧的少年。羅夏便忽略他面上經世的滄桑,只當他是孩子般照應著。喂他吃食時,也不問他喜好,便一個菜夾一些喂給他吃。
尹龍澤吃了不少,才點頭表示吃飽了,羅夏想送出去自己收拾,門外的士兵卻接過去做了剩下的活。羅夏便又回了房間,扭頭見他仍靠坐著,便隨口問道︰「疼的可厲害嗎?」。
尹龍澤半晌沒說話,只是眼神有些迷茫,許久,久到羅夏以為他不會理睬她時,才淡淡的道︰「她不會做飯,即便給她半年時間,讓名廚教了,也學不會的,更不可能學成這樣……」
羅夏微微愣住,突然明白了他在說什麼,心里猛然一酸,他到底還是念著冬蘇,他到底還是……
尹龍澤沒有去看羅夏的神色,只是面色冷冷的嘴唇越發蒼白。
羅夏只覺得苦澀,果然是只有失去,才會明白什麼叫做珍貴,什麼該去珍惜。可是,對他來說,一切都晚了,冬蘇如今哪里還在,只不過徒留了記憶和那些揮抹不去的愛戀之情在她這具身體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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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讀者親們對冉妞兒設置的情節適應良不良?
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冉妞兒,如果大家有意見或者建議都可以在書評區說給冉妞兒听,冉妞兒會認真的去看每一條書評∼
大家還喜歡慕容晴雲那個呆瓜嗎?現在他恐怕沒有小白呆了,在好多尹龍澤手下眼中,小白恐怕已經是綠雲罩頂的大大的倒霉了。
現在大家還是希望女主跟尹龍澤吧?
春天了,好想去外面踏青,祝所有親們在春天里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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