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入戲 網游篇 第二卷 自在江湖游,且行且放歌 第三百零九章 傷

作者 ︰ 樸零

移動傳輸帶經過一個個實驗室,高強度的縴維網隔窗,能讓人看到里面的景象,實驗室里的實驗品和研究員,卻無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液體修復艙里那一個個人形,令關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研究所的經歷——她的經歷和運氣,無疑比眼前這些實驗品好很多,即便是成為了研究對象,也因為獨一無二的珍貴,而備受珍視保護。

相比那些任人擺布不被當成人對待的實驗品,關芷覺得自己在感情受騙上的糾結,仿若無病申吟,就像二十一世紀的生活在炮彈對轟里的非洲難民們,覺得Z國的農民被村支書欺壓憤而起義,都是在扒灰。

——沒事找事。

關芷看著對面窗面的倒影,面無表情,扭曲的倒影卻像是在譏嘲,笑她天真。

——這世上哪有人一輩子活得真實,多數人不是在追求真實,就是在追求虛妄,實際上兩邊不靠。

這才是人。

她側頭去看約瑟夫,神色專注地看著某一個實驗體,仿佛想到什麼美夢一樣,干癟下垂的唇角,浮出淡淡微笑——這是個活在虛無里的人。

其實原本她也和約瑟夫一樣,否則最開始不會不願離開研究所,但他們給予了她更多,自由、真實、希望……然後又將其收回,她無法接受這種得到又失去的殘酷,只好叛逃。

相比她執意追求清醒和真實,不知道她和約瑟夫,哪個活得更輕松些。

關芷無聲地嘆了口氣,心中因觸景生情而起的一瞬間動搖,很快消弭。

「你贏了。」約瑟夫突然開口。

「你也贏了。」關芷淡淡而笑,無需說明,就知道他話中之意。

約瑟夫苦笑,目光暗去,「我不是贏家,你才是,你們都是。」他只是情願犧牲自己意願,為愛人達成目的的一個可憐蟲——

這世上最可怕的命運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不由己,連自己都情願出賣自己,向另一人奔去。

關芷微微輕嘆,最終約瑟夫還是沒能成功將她激回國,這是關芷的意願,與約瑟夫無關,但毫無疑問的是,約瑟夫自己也在後來退卻了,沒有繼續實施自己的計劃,將關芷激走。

毫無疑問,約瑟夫找上門來,告知關芷外面的惡劣情勢,也是一個試探——很顯然,親王閣下覺得關芷有意無意表現出的某些愛國情懷,對他的計劃大大有害,不得不去試探一下。

以西澤爾的手段,關芷相信他必然布有後手,無論她選擇離開或留下,都有後續等著她——

親王閣下應該是希望她留下的,假如她選擇離開,那麼等待關芷的後手,是一個大大的圈套的可能性,遠大于其他。

就為這一種可能,關芷也不會離開。

目前她雖然掌握了小小主動權,但卻是在西澤爾和研究所之間制衡得到的,假如將戰場擴大到大局之中,以她對外界情勢的匱乏無知,恐怕連一個炮灰都算不上。

貿然現身跳進棋局,就算能在西澤爾的設計中全身而退,後面也有無數人等著為她設陷︰

從大方面看,她和Z國的關系,顯然有很多人都不樂意看到;從小的方面看,她對研究所和Z國的反抗和不順從,也會讓很多人覺得她還需要教,好好看清情勢。

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某種程度上,西澤爾此舉,恐怕也不無警告︰讓她看清自己的無能為力,也讓她看清在外的舉步維艱。

這是對她用Z方制衡西澤爾的一個很好的反擊。

關芷閉上眼,心中默默計算西澤爾的計劃的內容,與自己的行止。

「我很討厭你。」約瑟夫突然開口。

關芷睜眼,不語。

「你為什麼不離開?」約瑟夫繼續說下去,不為激怒她,只為發泄心情。

關芷相信他希望她離開是真的,盡管這意願與西澤爾的相反,而約瑟夫為了西澤爾的意願,最終讓他自己的激將法半途而廢——

這和關芷沒什麼關系,她不是區區言語就能動搖的人,但約瑟夫顯然不這麼認為,他對自己的掌控力大有信心。

關芷笑笑,一重又一重的內幕被揭開,她正努力分析新听到的內幕對自己未來命運的影響,實在無心多刺激約瑟夫什麼,畢竟怎麼說,他的知無不盡,也算提早讓關芷了解了有一個潛在的危機。

「想讓我離開,不如你把屏蔽技術的成品交給我好了,我肯定馬上走。」

約瑟夫狠狠瞪她,忽然惡意地笑,「你知道留下來,等著你的是什麼嗎?」。他有意無意地掃一眼剛經過的實驗室。

「我只知道,我要是順了你的意願的話,親王閣下恐怕會有大禮送給我,」關芷慢吞吞地說,「也包括你。」

約瑟夫臉色微變。

關芷笑著,遮住眼,「看這些傷眼楮,」七歪八扭的實驗品,讓人疑似進了鬼屋,「看在我的選擇,最終令你懸崖勒馬,沒有鑄成大錯的份上,可以讓我上上網嗎?雖然我不打算回去,多了解情況,盡盡心也是好的。」

「偽善,」約瑟夫的情緒比女人更善變,關芷可以確定,他和親王閣下在一起時,肯定是在下面那個,「既然關心,為什麼不干脆回去?」

話是這麼說,但他對聲控系統下令,將他們傳送離開實驗區,來到一個通訊室里。

關芷對他的指責反應平淡,「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回去了也沒用,反之,」她淡淡地笑,「我是一個**煩,走到哪里,只會將麻煩帶到哪里。」

關芷看著約瑟夫,眼中不無惡意戲謔——她此時正在他的地盤上。

約瑟夫恐怕真是個M,對關芷的反擊沒有意外,反而一副正該如此的模樣。他在光屏上擺弄幾下,他們面前就垂下一個一米見方的大光屏。

光屏上播放著轉播的Z國新聞錄像,畫面上是近距離擠壓涌動的人群,像蟻群一樣混亂奔走,惶急無措的表情和驚恐的哀泣,比任何景象都能讓人體會他們處境的遽變。

大規模地破壞,讓異能人的存在,已經無法用任何方式掩藏下去,政府勢力再強,也無法逐一封口不留下漏網之魚,何況Z國內的亂象,顯示他們對目前的局勢,並不如民眾對政府的期盼那樣綽有余裕,應對自如。

關芷沒有在新聞中,听到M政府習以為常的指手畫腳,指責Z當局的無能,由此感覺三百年的時光,確實令祖國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M國自顧不暇,不敢再火上澆油︰

第二世界的浮現,讓每一國的政府當局疲于奔命,安平假象的撕裂,對蒙在鼓里的人們,則猶如石破天驚——

大規模的游行示威,以平時難以想象的效率組織起來,沿途匯入更多的人們——奇怪地是,他們並不將冒矛頭指向明顯是反派的異能人,而是孜孜不倦地問候他們的當局政府;

與之相對的是,不少年輕人在臉上涂上油彩,開party一樣呼朋引伴沖到街頭,掀起衣服,袒胸露背,手臂月復部背脊上寫著︰「讓我們加入你們」「我們都是超人」「烏拉烏拉,拯救這個墮落的世界吧」

在這兩種游行隊伍的周圍,旁觀人群畏畏縮縮,車喇叭此起彼伏鳴響震天,擁堵的大路小路,歇業的店鋪寫字樓交通線路,站在樓頂大呼大嚷準備往下跳的人,被數據堵塞得近乎癱瘓的虛擬網上,問得最多的問題不少有關異能人肆虐的災難,而是怎樣擁有異能……

各種瘋狂,各種前所未見的行為,充斥在原本一成不變的生活中,仿佛異能人的出現,不僅僅是宣告了第二世界的存在,也將表世界深埋在暗涌底部的骯髒淤泥,也一同翻出水面,鋪陳出污血膿穢。

關芷看得噴笑出來︰「我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有信心了,就算你們不動手,這些人自己能把世界毀滅了」

異能人的出現,不僅僅是進化選擇上的問題,更是社會問題。

各國政府終于嘗到了封鎖壓制第二世界的苦果,當他們月兌離控制,像月兌韁野馬一樣爆發時,措手不及的各國政府,只能跟在後面,疲于奔命地擦收拾手尾。

「西澤爾他們已經開始轉移,離開Z國了。」約瑟夫忽然道,似乎有什麼方法可以即時得知外面的情況。

「嗯哼,這個消息你知道得太晚了,確切的說,他人已經回到這里了」關芷微笑著,轉向門口方向,「我說的對嗎,尊敬的親王閣下?」

門無聲滑開,露出一身血衣的西澤爾,約瑟夫一下跳起來。

聞到鼻端腥濃的血氣,關芷目光微閃,蠢蠢欲動地心跳了一下,便按捺下去,不覺有些失望。

「您的感知靈敏度,提升速度真是令人驚嘆。」親王閣下絲滑的聲音,並不顯得虛弱,但說不定是在強撐。

「但您的實力似乎進展不大,或者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關芷慢慢起身,走近,步履和聲音一致地不急不慢,目光分毫不離男人英俊蒼白的臉,冷靜中略帶興奮,仿佛捕獵前的獸,蓄勢待發。

「是誰如此無禮,竟讓您受了這麼重的傷?」

關芷幾乎要為那人鼓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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