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送給她微腦里的那件小玩意時,就已經事先言明,它只能屏蔽瞬移的空間波動——這必然也包括動瞬移時的精神力波動。
關芷不打算用這次行動,測試除了瞬移外,它是否還能屏蔽放出去探路精神力感知波動,盡管這種波動比瞬移還小,但同樣的,其波動頻率也明顯更低,與瞬移的精神力波動差別極大。
凡納爾里實力高到能夠感知她精神力微波這一等級的人,不知有多少,如無必要,關芷覺得,在別人地盤上作客,還是收斂些好。
鑒于她根本沒鍛煉過的宅女廢柴體質,與西澤爾古代游俠般的行動力不能相比,若不是異能是空間方面的,關芷覺得自己還是別忙活了,早點回去洗洗睡了的好。
今晚之所以興致大發,除了想知道西澤爾要做什麼之外,也是為了多鍛煉一下自己的異能,尤其在使用方面。
瞬移在關芷的直覺中,應該是空間異能應用上,危險性比較小的一種,因為坐標定點必須是到過的地方,通常而言不會有障礙物——即便後來有了,坐標上也會自動偏移,異能會本能保護主體的安全。
這種情況不僅僅是關芷獨有,其他異能人身上也有——畢竟異能是人體內開發出的潛能,當然會具備生物體趨利避害的本能。
就像人體擁有免疫系統這種保護機制一樣,異能的自保本能也是真實的存在,而且往往會在危急的外界壓力下,爆發出超常的反應,異能界將之冠以「小宇宙爆發」、「神降」等說法。
而關芷在約瑟夫那里,看到有關這方面的資料時,就知道自己的異能,在車禍中第一次使用時,就已經爆發過一次,以致穿越三百年,反噬的後遺癥使異能潛伏修復了數年之久,直到她再次應激,才重新被激活。
在約瑟夫的研究所里呆了兩天,關芷當然不可能放過收集資料的機會,對于一般的非研究性機密資料,約瑟夫也並不對關芷限制。
所以關芷此時,在異能的理論概念上的了解,恐怕比一般的異能人還多,只不過都是些普遍性的原理知識,具體到關芷的空間異能上的完全沒有,她只能自己慢慢研究,在驗證中模索。
因此對此時急于開發異能潛力的關芷而言,實踐是非常重要的。
半只銀盤懸掛在天際,或許是因為地處盆地的平原地帶,凡納爾附近並沒有任何山地丘陵,半圓月盤看起來離人格外地近。
撲撲撲——
並不突兀的拍打空氣的聲音傳來,似乎有帶翅膀的生物,在月下飛過。
巨大張開的翼遮擋了月輝,光線一瞬間黯淡,隨即,仿若鄉下**般質樸的凡納爾,又重新沐浴在月輝之下。
關芷躲在在圓柱後,對那只不明飛行物驚鴻一瞥,目測其張開膜翼後的長度,起碼超過五米,大半個成年人的高度,令關芷直接排除了控制動物的異能——
如無意外,那只大蝙蝠,應該是人變的。
關芷覺得,作為一個擁有嚴謹科學觀的人,異能界的非富多彩,遠遠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極限,極大地挑戰了她的心理接受能力。
連她這個外人都是如此,關芷很難想象,覺醒那些詭異異能的人們,到底是怎麼從精神錯亂中恢復過來了?
從人的心理接受角度出發,關芷覺得,異能人的親友們無法接受異能人,其實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有誰能輕易接受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會突然變成一只惡心的大蝙蝠,而且在心理驟變下,異變者還可能已經變成了失去理智傷害家人朋友的怪物?
推而廣之,第二世界普遍如此,想要改變現狀,除非直接從觀念上扭轉,讓異能從人人駭懼,變為人人逢迎、求之不得的好事。
而異能人畢竟還是極少數,想要扭轉社會主流觀念,除非讓異能人變為大勢所趨的主流,而這種徹底的改變,則必然導致社會形態的徹底變化,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席卷人類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關芷無法判斷異能是不是一條正確的道路,這個命題太大,不是她能夠染指的。
但異能人無疑是幸運的,外界壓力和內心渴望,令他們達到了眾志成城的環境條件和心理條件,而阿爾弗雷德和他身後神秘的伙伴們,無疑正帶領著異能人,走在一條最接近目的的大道上。
雖然目前局勢還未明朗,異能人已經有了後勁十足的黑馬之姿,就立場而言,關芷並不排斥異能人成為勝利的一方,畢竟她再怎麼把自己當成普通人,覺醒異能已經是不可改的事實。
看過那只月下的巡衛者後,關芷對異能的各種實際應用有了新的認識。
慣常思維里,佔據制高點和扼守關鍵出入口的防守要點,道理依舊不變,但達成這種效果的方法,卻可以因異能不同,而得出各種不一的實現途徑。
所以凡納爾內部此時的防備,令關芷大為撓頭。
西澤爾的夢魘比不上空間異能的霸道強大,但使用上的多樣性,尤其是在針對人使用這一領域,優勢確實要比關芷突出得多。
利用夢魘制造的幻覺效果,他可以直接大搖大擺的,直接從巡衛面前走過去。
關芷目前暫時失去了西澤爾的蹤影,即便剛才極短地瞬移到高處觀察了一下,屬于普通人的視覺在不放出精神力感知的情況下,依舊是一無所獲,只看到城堡里還透出光線的房間,沒有她想象的少。
這意味著,凡納爾里除了巡衛之外,還有不少人醒著。
而且那只大蝙蝠飛過上空時,似乎關注了那里一下,看得關芷涼浸浸的,不知它是不是發現了自己。
關芷不怕被發現,但第一次就出師不利,難免有些挫敗感。
她靜下心,代入西澤爾的思維方式,聯系自己近幾天來觀察到的所有線索和可能,揣測西澤爾可能的目的地——
西澤爾在凡納爾有勢在必得的東西;
西澤爾為此與她交換籌碼獲得她的協助;
西澤爾將她帶來凡納爾,想以對她的「完全控制」,彰顯他對她的支配權,但實際上,關芷不過是因為利益交換而與西澤爾配合,任何人都沒有她的支配權——
這意味著,西澤爾此舉,可能是為了引走地下議會的注意力,可能是為了通過制造假象的方式,以關芷為籌碼,獲得更多坐地起價的空間——當然,更可能兩者皆有。
也就是說,西澤爾和地下議會原本約定的報酬,並不是他的真正目標,很顯然,他的真實目標,無論對于西澤爾還是地下議會,價值都比原本那個報酬只高不低,否則他無需努力為自己增加籌碼,不惜要關芷配合行騙。
以關芷在人們眼中的重要性和任務難度,西澤爾又不是開慈善基金的,地下議會能請動他出手,為梵卓親王所在的生命真理教的競爭對手辦事,報酬不可能低到哪里去,而且以西澤爾的身家看,他不是區區金錢就能打發的。
從地下議會與西澤爾面和心不合的關系看,西澤爾能順利完成任務,並且「完全控制」住關芷,明顯大出他們的預料,更可能完全沒有想到過
——這也意味著,地下議會很可能從沒有真正兌現報酬的打算,與西澤爾根本不和關芷玩命,直接放了她進行利益交易,用假象騙地下議會報酬的行為,可算是半斤八兩。
由雙方的態度看,可以想象此「報酬」在他們心目中的價值之高。
這麼一看,西澤爾倒很有可能,是因為明知道地下議會許的報酬,大有可能是個空頭支票,以致在任務里放水,導致關芷這個第三人得了好處。
原本西澤爾的計劃是很好的,在「完全控制」關芷的前提下,即使地下議會還不妥協,有關芷在,只要西澤爾模清那個珍貴的「報酬」的放置地點,又有什麼樣的防御,能擋得住空間異能的入侵?
而且西澤爾手上的屏蔽技術,可不是給關芷的那種殘缺版,說不定西澤爾準備得周全,大搖大擺偷換了東西,地下議會那邊還沒有發現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西澤爾完美的計劃,卻因關芷的一個精神力異變所打亂,形勢變化令西澤爾失去主動權,在凡納爾里說不上寸步難行,也已經是完全被動,更遑論去查清「報酬」所在地了。
何況西澤爾第一天的態度擺得太明顯,已經明顯彰顯了他此來的目標。
雖然關芷和西澤爾的互動和諧,令凡納爾人霧里看花,搞不清西澤爾原來的「完全控制」是真是假,但有的放矢下,要防備西澤爾的小動作,卻是很容易。
換成關芷是凡納爾的主事人,任西澤爾在城堡里鬧翻天,只要派人守好寶貝,就萬事大吉。
——就算西澤爾在前面定交易時,真的用了障眼法,但凡納爾上上下下那麼多人,要守好幾樣東西還不容易嗎?
物以稀為貴。
照關芷推斷,能讓地下議會和西澤爾都重視到了一定級別的寶貝,應該就那麼幾樣,而在凡納爾城堡里的……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關芷臉色驀地一青,然後青紅皂白依次閃過,面上一獰,無聲念道︰
「西、澤、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