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入戲 網游篇 第二卷 自在江湖游,且行且放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夢與真

作者 ︰ 樸零

這是夢境。

只是自從經歷過西澤爾的夢魘之後,關芷就再沒有做過夢,所以預想中的噩夢久久不來,讓關芷以為她佔了夢魘的光,再不用經歷那些光怪陸離和摧人心腸。

這次的夢,她的意識格外清晰,這說明她這一次睡眠很淺,當然和以往在研究生里養成的慣性失眠比起來,現在她入睡得快,夢境也變成了偶爾才來打擾一下,不算太糟糕。

夢境里,關芷看到一座白色的像宮殿群一樣的城堡,階次錯落矗立在一片山脊上。

城堡的外牆風化斑駁,里面人跡稀少。

畫面往下沉,她看到城堡地下的黑洞洞的排水道和幾條大小不一的暗道,暗道通往地底的一條暗河,相接的入口處散落著一些人骨,上面布滿青苔淤泥,顱骨後面破了個洞,滾到暗河邊上,眼楮位置的兩個空洞注視著虛空。

暗河的盡頭恰恰在城堡下方消失,洶涌的暗流沿著狹窄的縫隙往下滲透,直到很深很深的地下。

然而在更深的地方,卻出現了人跡,潔白到刺眼的人工建築里,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走來走去,他們目無表情,很少交談。

在一個白色的小房間里,一個青年躺在一個透明艙中,覆蓋在面部的貼膜下,他閉著眼表情安謐,五官英俊卻有些疲憊憔悴。

他睡得很沉,透過淺藍色的液體看他微卷的黑發和赤luo的淺麥色皮膚,太過死寂,讓人懷疑這是泡在福爾馬林溶液里的尸體。

關芷的心髒突兀地跳了一下。

她為自己的反應有些不悅,于是不再看那個漂亮的青年,視線越過一道透明幕牆,那里有很多白大褂,站在幕牆上觀察,手邊儀器上的數據跳動得很快,不斷分析著實驗對象的數據,由外到里,從皮表骨髓到基因構成和堿基序列。

關芷為這一幕生出一股沉郁的怒火,怒火左沖右突,卻始終無法暢快地發泄出來,于是心口變得很悶很悶。

忽然感覺這幅畫面和怒火很熟悉,她往儀器的顯示屏看,那如雨滑落的數據忽然停下,像噩夢般出現了一個冷漠女孩的圖片,圖片里的面容及其熟悉,正是她自己

關芷嚇了一跳,再透過透明的牆幕看去,那個藍色液體艙里躺著的哪里是一個青年,正是赤身的自己

關芷無聲驚叫一聲,沒有被任何人听見,那些白大褂一動不動,仿佛聾了瞎了。

關芷驚恐地逃避般眨了眨眼,畫面劇烈晃動一下,變得朦朧一分,不過視線里的主角再次換回那個青年。

不是自己就好

關芷拍拍心口,放下心,再次往里面看去。

還是那個白色的小房間,牆幕外還是那些白大褂,不過這一次藍色的液體艙不見了,漂亮英俊的卷發青年背朝上,趴在一張古怪的床上一動不動,看不出是否還有呼吸。

他原本淺麥色光滑的背上,多出了兩個巨大的肉瘤突起,暗紅色的結締皮膜上印出里面兩個對折,對折的地方很尖很尖,頂著暗紅色的皮膜凸出來,好像里面裝著很可怕的東西,幕牆外的白大褂對那兩個肉瘤指指點點。

然後青年開始流汗,肌肉在皮層下一縮一縮,看起來很痛很痛,卻無法動彈,關芷才發現,青年的四肢被奇怪的東西鎖著,固定在古怪的床上,連嘴里都被塞了東西。

肉瘤一鼓一鼓,通紅通紅,像是馬上就要滴出血來,肉膜下那兩個尖銳不停往外頂,形狀很猙獰,像是里面的怪物要破體而出,青年汗如雨下,漆黑漂亮的眼楮好像要裂開一樣大睜,身上汗如雨下,肉瘤里的尖銳每頂一下,他就狠狠痙攣一下,青筋全部突出來,爬滿整張變形的臉。

關芷幾乎要哭出來,不知為什麼非常驚恐,拼命想撲過去,卻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牆壁隔絕著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青年扭動掙扎。

她拍打著那個無形的牆壁,卻听到什麼破裂的聲音,一蓬血雨灑下,兩片巨大糾結的羽翼在空中張開鋪展,耳邊是白大褂們驚喜慶賀的聲音……

關芷猛然驚坐而起︰「——夏天」

……

……

德國柏林,中心區。

一輛黑色的車從使館中駛出,沿著施普雷河畔緩緩而行,河水在半結凍的浮冰下汩汩流動,堤岸上的樹木植被蕭殺的風帶走大部分綠色,唯有零星的幾株針葉樹種,還頑強地佇立路旁,筆直的主干上層保留著幾分蒼翠。

黑色的車除了比一般制式加長加寬一些之外,沒有什麼打眼的地方,車牌號碼亦毫不起眼,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輛沒有標志的車不是一般流水線出產,而是特殊定制的防護車型——使館的專用車,大使的座駕。

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當然是大使的專用司機,但後排的兩位乘客卻與大使沒有多大關系,卻能隨意打開車中的內置冰櫃,取出大使存放的美酒肆意享用。

「很冷嗎?你嘴唇都發紫了,喝點酒暖暖身。」

只鋪蓋了杯底淺淺一層郁紅的酒杯被推向關芷,程野知道她不喜酒味,倒的不多,自己的杯中卻盛足了三分之一,然後珍惜地將封好的酒瓶用冰毛巾包好,放進裝著方冰的容器里,放回內置冰箱。

國際間野生動物保護的法令越趨嚴厲,但在上層社會,逾越禁區卻往往是特權階級顯示身份的手段,以程家的地位,本無需用這些小小生靈的消逝來彰顯取悅,反而家族子弟平常行走交際,會更加遵規守法以示家規嚴正,但在有需要的特殊情況下,偶爾越例一次,便是連大使見了,都只會當成年輕人間付諸一笑的小小意趣。

關芷身上被柔軟溫暖的皮草緊裹,天然皮毛純白的的色澤,映襯出她未施妝容的臉上被冰凍得僵冷的憔悴和青白,有些冰冷的呼吸在開著暖氣的車中蘊成淡白的水汽。

淺抿兩口酒液,酒水入喉,在臉上平添兩分血色,被滋潤過的唇瓣也開始由微紫轉淺紅,淡淡水色在關芷眼角潤開來,細眉松放,不再緊蹙。

體質畏寒,皮草大衣沒被月兌下,關芷靠在座位里,有些倦倦地懶意,長長低垂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青色陰翳。

程野看見了,「昨晚沒睡好?」

他沒再往關芷的空杯里倒酒,而是將一個小屜籠放到台面,揭開蒙著白布的罩子,淡淡熱氣散開,一籠半透明面皮的小籠包伴著誘人香氣出現。

關芷眼中閃過微亮的光,「訪團事務忙,我說過你不用整天費心找這些東西了。」

「你才是我這一次的首要任務,我不想方設法討好你,你突然跑了怎麼辦。」程野用超小的微波小爐熱醬汁,鮮香的醬料倒在精致小巧的碟子里。

暖氣漸漸活泛了僵冷軀體里的血液,食物香氣也喚起了夢醒後一直極差的胃口,關芷夾起包子慢慢吸允咸香的汁水,將玲瓏的面皮和餡肉咀嚼吞咽,有實實在在的東西落入胃袋的感覺,像是又一次活了過來。

關芷精神提起了幾分。

「說起來,大使團進行巡訪的新聞,我也看到了,但你是大使團的二號人物,我那天怎麼好像沒注意到有你?」

她回想那天在西澤爾研究所里無意看到的新聞,確定自己記憶沒錯。

程野輕哼著笑了笑,「我是空降部隊,被家里老頭子安排送出來的,不好露面。」

「被貶?不是剛听說你要訂婚了?」

程野的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你听墨愈說的?」雖是問句,語氣確實肯定的,他不等關芷回答,隨即扯開話題,「出了那麼多事,訂婚當然延遲了。」

「哦,可惜,本來想補一聲恭喜的,」關芷神色淡淡的,注意力都在小籠包上,「不過這種時局,延遲一下看看局勢是什麼走向也好,你就為這個,被你們家老頭送出來避風頭?」

關芷清楚程野的野心,程野在游戲里,也從不在關芷面前掩飾他的利欲本質,很多時候兩人對話往往直指對方心理,當然,因為那些前事,關芷慣常在他面前佔據主導。

雖然程野後來出賣商業村的消息,算是賣了關芷一次,但此際人事全非,再計較游戲里的那點事,已經沒有必要。

只不過隔了幾天,但關芷想起那個游戲里的人事,就好像隔了很久一樣,海市蜃樓般模糊,經不住世事的打磨消損。

「這次可不是我想觀望,玩什麼臨陣月兌逃,而是我家里的那些老頭子,才想起了我這個第二繼承人的存在,突然感覺我重要起來,急急忙忙要把我送出來,免得留在國內,一不小心也給搭了進去。」

程野的話幾乎是明示了,就等著關芷來問下去,關芷舌忝舌忝筷子頭上的醬料,忽然覺得這味道嘗著怎麼有點不對。

「說起來,我那位三哥的‘前程未卜’,和你倒是有直接關系,不過為了我的人身安全,還是不細說了,免得沒等我回國被機密局處置,你一控制不住發飆,我就直接掛了。」

程野往後一靠,輕搖酒杯,饒有興趣地觀看起關芷的臉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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