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牽連
「就咬了一口，隔著衣服呢，還能怎樣，你真嬌貴！」話是這麼說，李棗兒卻過來將雲朝陽的上衣松了，露出肩頭，露出兩排紅紅的牙印，心里也覺歉意，輕輕揉了揉，見雲朝陽故意「哎呦哎呦」地喊疼，不由得好笑，道︰「哪里有那麼疼？就是有些瘀血，你可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
雲朝陽拉起衣服，笑道︰「我喜歡看你心疼我。」說完，不等李棗兒惱羞成怒，便道︰「對了，明兒送了徐大哥，我們也該回家了。娘已經派人問過好幾次了，我們這麼住在這里，也不象話。」
李棗兒點頭，道︰「好，那我一會兒讓人收拾收拾。」翻個白眼，道︰「一想著要回去，就鬧心。」扯住雲朝陽的領子道︰「干脆你來我家，做個上門女婿算了。」
雲朝陽好脾氣地笑道︰「你家好幾個哥哥，要上門女婿做什麼？爭家產麼？」
兩人說著話兒，忽有人敲門，徐常山領著一個小廝走了進來，竟是雲府的下人。
徐常山道︰「他說有急事找你。」
那小廝行禮道︰「小的見過大少爺、大少夫人。」
雲朝陽道︰「什麼事？」
小廝道︰「老爺命我來請大少爺和大少夫人馬上回去。」
雲朝陽皺眉，與李棗兒對視一眼，李棗兒上前一步，道︰「我們這就動身，不過，爹這麼急找我們回去，可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小廝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李棗兒掏了幾個銅板遞了過去，道︰「說，怎麼了？」
小廝飛快地接了銅板，道︰「是二少爺執意要收紅芳院的枕兒姑娘為妾，老爺為這個大發雷霆，已經鬧了一天了。」
雲朝陽哼笑一聲，搖搖頭沒說話，李棗兒道︰「行，知道了，你回去說我們這就回去。」
打發了小廝，李棗兒歉意地對徐常山道︰「徐大哥，家里有事，今兒下午怕是不能為你餞行了，請徐大哥一定要諒解。」
徐常山趕緊擺手，好像舒了口氣般說道︰「原該如此，餞行什麼的，我就說是棗兒你太客氣了。你家里有事，趕緊去忙吧。」
李棗兒笑道︰「是餞行，又不是上刑，徐大哥這麼緊張做什麼。你幫了我們家這麼大忙，我們也沒什麼可答謝的，臨別這頓飯可是免不了的。」
見徐常山又苦了一張臉，李棗兒暗自好笑，念及雲家有事，也不多言，告了辭出來，匆匆回到自己院子，交代李和謹收拾東西，和雲朝陽兩人先上了馬車，一路向雲家馳去。
不過，說是馳去，鎮子上滿是人，也跑不多快，反而一會一停，磕磕絆絆走的甚是難受。
李棗兒靠在雲朝陽身上搖搖晃晃地道︰「這事奇怪，那個雲家二少爺要娶誰、要納誰，一來輪不到你做主，二來也和你沒半分關系，干什麼巴巴的催你回去？」
雲朝陽道︰「倒也不算奇怪，想是那個混世魔王和爹卯起來了。爹雖然耳根子軟，還不至于沒主見到會同意讓一個煙花女子進門，但雲正陽被大娘寵慣了，一向不大听爹的話，這會子，估計正打著呢。」
李棗兒道︰「他們打他們的，與你又有什麼關系了？」
雲朝陽想了想道︰「你想啊，大娘定然不願意讓兒子娶枕兒，但到底是疼兒子，雲正陽真鬧起來，她也沒辦法，反而得幫著兒子。爹對大娘素來有些……嗯……尊敬的，所以肯定這麼僵持住了。」
李棗兒搖頭，道︰「我還是不懂，到底你回去有什麼意思。」
雲朝陽苦笑，道︰「能有什麼意思？也就這時候，爹沒辦法了，才能想起我來。」
李棗兒瞪大了眼，道︰「他不會讓你去勸雲正陽？這主意他怎麼想的？再說了，怎麼不請爺爺出來？爺爺一句話，雲正陽也鬧不出天去。」
雲朝陽也搖搖頭，道︰「這事我也是奇怪，按說，爺爺肯定不會同意枕兒進門，雲正陽也素來怕爺爺，怎麼今天鬧得這麼大。」
「嘖，你這個二弟現在可是了不起，爺爺說話也不听了。」李棗兒坐正身子，道︰「我和你說，這趟渾水，你不許攙和。」
雲朝陽伸手將李棗兒攬在懷里，笑道︰「一定不會。況且，這事哪有我攙和的余地？爹叫我回去，弄不好啊，是在拖延時間。」
李棗兒白他一眼，道︰「麻煩。」
雲朝陽賠笑道︰「你當听不到就好了。」
馬車又晃了一會兒到了雲家，兩人下了馬車，有小廝等在門口將他們一路引到花廳，還沒進去，就听到里面馮月蘭驚天動地的哭號聲︰「老天爺啊，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就這麼一個兒子，爹爹不疼，爺爺不愛……」
李棗兒頓了腳步，忍不住背過身去笑了出來。雲朝陽拉拉她，輕輕瞪了她一眼，將她扯進屋子里去，看著屋內的一片狼藉，匆匆行禮之後，一副毫不知情的震驚模樣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偌大的花廳一片狼藉，地上一片碎瓷，水漬未干，花架子也倒了，幾盆頂好的盆栽散落在地。
雲家人來了個整整齊齊，雲大財拄著拐杖坐在正中，臉色沉黑如墨，雲耀祖臉色鐵青，氣得直喘氣，馮月蘭毫無形象地坐地大哭，其他數不上身份的在一邊噤聲不語，各個低著頭，縮著脖子，生怕被牽扯。
而此次事件的主角雲正陽，正拿著一把細細的小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雄赳赳氣昂昂地喊︰「我要是娶不到枕兒，我寧可去死！」
分明見到雲正陽握刀的手抖得像是得了中風一般，李棗兒一挑眉，偷偷扯了扯雲朝陽的袖子，忍了笑，匆匆見了禮，也深深低下頭去。
雲耀祖見大兒子回來了，生氣又無奈地點著雲正陽，道︰「你這個弟弟死活非要去紅芳院里的那個什麼枕兒，你說說，這樣的女人能進咱雲家的門嗎？我和你爺爺不答應，他就尋死要活的，你趕緊勸勸！」
李棗兒無聲地哼了一聲，雲朝陽愣了愣，十分為難地道︰「婚姻嫁娶，本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本來是爹和大娘拿主意才是，兒子實在不好說什麼。」
雲耀祖也是被雲正陽鬧的實在沒主意了，本來剛開始時，馮月蘭還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不同意二兒子娶枕兒，雲大財也再度出山管家里的閑事，畢竟雲家也是要面子的。但雲正陽一拿出撒潑上吊的手段，馮月蘭立刻就倒戈了——對溺愛孩子的母親來講，什麼都比不過兒子的命重要。
這娘倆要死要活這麼一鬧，雲家兩個當家的也有點犯難，這架勢說真不太像，說假那柄小刀還架在脖子上呢，雲正陽可是雲家嫡子，萬一傷到哪可怎麼得了。又馮月蘭也算是和雲耀祖同甘共苦過的，在雲家的分量不同，即使是雲大財，一般小事都不會拂了她的意思，她真的卯起來瘋，雲大財和雲耀祖兩人都很是頭疼。
一個是當家主母，一個是嫡子嫡孫，能把他們怎麼樣？
雙方勢均力敵，其他人又說不上話，事情就這麼僵住了。
雲耀祖見好容易把長子叫回來了，一時也管不了平時不太喜歡這個兒子，只想到好歹他也算是雲正陽的兄長，一方面，是想從他這開個口兒，把事情緩和一下；另一方面，他心里倒有些希望雲朝陽是同意這件事的，這樣也好找個台階下。又或，雲朝陽不同意這事，雲正陽有了什麼過激的行為，也可以算在雲朝陽的頭上。
因此雲耀祖喝道︰「所謂長兄如父，你二弟的事，你也給拿個主意！」
雲朝陽賠笑，看起來十分怯懦，道︰「爹，這事，兒子真沒主意。」
雲耀祖氣得把桌子拍得「啪啪」直響，大罵︰「平時沒個正經也就算了，關鍵時候也放不出個屁來！沒主意！沒主意！我養你這麼大，連個主意都拿出來！你說你還能有什麼用！」越說越氣，幾步跨過來揚手就打︰「我打你個沒主意！」
李棗兒急忙將雲朝陽往旁邊一拽，躲開雲耀祖的巴掌，心里也有了氣，強忍著道︰「爹你這是做什麼？」
雲耀祖氣呼呼地道︰「我打死這個不孝的兒子！」
李棗兒道︰「爹您先別生氣，啟明說沒主意，也不是真的沒主意。我想，他是這麼個意思，您看，他是爹您的兒子，婚姻大事呢，又歷來是父母做主，他又是個孝順兒子，他的主意呢，就是爹您的主意。向來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啟明他說沒主意，是他不敢自作主張，萬一拂了您的意，那可就是真的不孝了。」
李棗兒一番話帶著氣，說得又快又急，雲耀祖一時沒有听明白，迷迷糊糊地問道︰「那你說他有主意，是什麼主意？」
李棗兒笑道︰「還是那句話，啟明的主意，就是爹的主意；爹的主意，就是啟明的主意。說明白點兒，也就是說，爹您要是同意呢，他就同意；您要是不同意呢，他就不同意。總之，他是和您站在一邊兒的，不管爹您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