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沁一家趕到魚塘的時候,就看到劉富強的腳邊躺了個人,他手腳都被捆住了,整個身體像蝦米一樣卷縮著,衣服上下都沾滿了泥土。
「作孽哦!」一個大媽搖搖頭,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下如此狠手。
另一個大嬸也附和著︰「可不是麼,你說這越南仔,小小年紀的,心思怎麼那麼歹毒哇,以後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這種壞胚子就是不能輕易放過,看看,沒兩天又干壞事!」一個大叔也氣憤地說,上次偷了他家的自行車倒賣了,當時就把他揍得半死,但有什麼用?還不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壞事干不絕,手腳從沒干淨過!
「可惜了,兩瓶農藥把這麼一池子魚給弄死了,過個把月這魚就能賣個好價錢了!」一位六十歲的大爺搖著頭嘆息。
魚塘邊也站滿了聞聲來看熱鬧的村民,一看到劉沁一家子趕到了,原本議論紛紛的人群頓時都靜了下來,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
劉沁一家也顧不上那個罪魁禍首,直奔到魚塘邊一看,整個水面上都飄著一層魚,這些魚無一不是魚肚泛白的。魚腥味一陣一陣地隨風傳到人們的鼻口中。
劉爸看到這些平日里活蹦亂跳的魚兒都一條條相繼死去,眼眶紅了,額頭的青筋暴現,牙關也是緊咬著。猶如煞神般走到那罪魁禍首面前,直接用雙手拎起他的領子,一看到他的那張臉,沉聲地呵斥︰「是你?!說,為什麼要投毒?!」
劉媽此時也是被氣得紅了眼,胸口不斷地快速起伏著,劉沁看到自家老媽激動的樣子,生怕她氣過了頭,趕緊扶她到一邊的田埂邊坐下。讓她看著劉爸處理就好。
「五嫂子,這次咱們一定不放過這兔崽子!」就算尖酸刻薄如陳秀,此時也覺得氣憤無比,而且心里對劉沁家充滿了同情。
「是啊,五嫂子,看開點吧!就當破財消災了。」李玉珍也不知道如何勸了,這事擱誰家都難受哇。
此時劉言他們也趕到了,劉言幾個推開圍成一團的人群,就看到劉爸捉著越南仔。本來無精打彩的越南仔一看到劉言,雙眼就迸射出強烈的恨意,然後就動了動紅腫的嘴唇,笑道︰「嘿嘿,為什麼?問問你兒子不就知道了!」
「你為了上次母雞的事?」劉言脹紅了臉,雙眼中怒火燃燒,讓他的眼神變得銳利無比。
「沒錯,這就是惹到我的下場!」越男仔緩慢的說,因為衣領被揪住,他感覺到呼吸困難,但他的雙眼仍然死死盯著劉言。
劉言覺得自己仿佛被火燒一樣難受,他覺得他要是不發泄出來,他就要爆炸了。他一把抓住越男仔的胳膊,狠狠一扯,讓他月兌離了劉爸的控制,然後掄起拳頭不管不顧狠狠地揍了起來,也不理會他的嚎叫,直到全身的力氣都消耗光了才跪坐在地上。旁人的議論已經進不了他的耳朵,此時的他感覺到非常地沮喪和自責,都是因為他,家里的魚塘才讓人投毒的。這幾個月家里投入的心血和勞力就這麼白白被糟蹋了。如果他當時不那麼沖動,不和越南仔發生沖突,那麼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劉沁一家子就這麼看著劉言揍人,直到越南仔已經趴在地上了,心里猶覺得不解恨。
周圍的人也沒有勸架的,有些曾經被越南仔偷過東西的紛紛激動地喊︰「打死他,這種人死一個是一個!」
「呀,打得那麼嚴重,也沒見他那死鬼爹和越南婆來看一下?」
「你懂啥,蕃薯六又不是他親爹,人家才不會管他死活呢。那越南婆,遇到這些事早躲起來了!哪次她兒子惹事的時候她站出來過的?」
「老足啊,事已至此,看開點吧。」四伯父拍拍劉爸的肩膀,嘆口氣說。這好好的一批魚就這麼死光了,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劉富強當然得通知劉富民了,「是啊,老足,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押著越南仔去他家,讓他家賠償損失!」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大家心里都知道拿到賠償的可能性很低。在輿論方面來說,蕃薯六不是越南仔的親生父親,他不願意為這個拖
油瓶承擔責任,再者他家也太窮了,家里除了剛夠溫飽的稻谷外沒什麼錢財了。其實一切一切都不是問題,問題就是子債父還,在他家是行不通的,他就是不還,如果你不服氣,那行,你把他那便宜兒子綁去派出所吧!如果你強行把他家的兩袋稻谷拿去抵債,那你就等著村子里的人戳脊梁骨吧。況且他在法律上也可以說是五保戶,是受到法律保護的。
所以村子里誰被他那便宜兒子偷了什麼東西,大多數是自認倒霉的,頂多能把那壞胚子暴打一頓。而且越南仔才11歲,是未成年人,而且他也只是小偷小模,當地的派出所頂多關兩天又放出來了。所以除了打之外,真是拿他沒辦法。
所以說,這次劉沁家損失大了,而且拿不到賠償的可能性很大,只能自認倒霉了。正因為如此,劉沁全家像吃了死蒼蠅一樣惡心!但偏偏又無可奈何。
「沒用的,唉,這次估計只能自認倒霉了。」劉爸皺著眉頭說,然後席地而坐,也不嫌地上髒了,掏出煙來卷了卷就點上火,沉默著把煙遞給了自己的兩個堂哥。
三伯父和四伯父也只是默默地接過了煙,坐到了劉爸對面的田埂上。此時三伯父也想起了前幾天去蕃薯六家理論的事,人家就一句話,要殺要剮隨便你們,反正他的事和老子無關!他當場被這話噎得脹紅了臉,卻又無可奈何!人家的便宜老子明擺著不管,你能拿他怎麼樣?
此時圍著魚塘的村民大約有二十來人,每個人對著塘里死去的大魚都是搖搖頭,嘆息不已。這魚只能扔了啊,中毒了,想自己吃掉都不行,真是白白地浪費啊。
此時劉志林踱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劉爸的面前,思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告知他吧。事已至此,早點知道就早點做準備吧,于是嚴肅地說︰「小足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不管你听到什麼,都得挺住,知道嗎?」。
劉爸一看到老村長嚴肅的表情,心頓時提了起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按他對老村長的了解,能讓他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的,必定是發生了一些大事,而且听他的話里的意思,這事還和他有關。
「村長,你說吧。」劉爸也急了,到底會是什麼事呢。
「今天我和我家小子去挖紅薯,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家淮山地的葉兒都皺了。覺得不對勁,就過去看了下,發現整片地的淮山藤都被人割斷了。」
「什麼?!」劉爸騰地站了起來,手上的煙也掉了,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村長,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了。他只覺得「轟」的一聲,世界仿佛踏了一般。
「媽,媽,你怎麼了?」劉沁看到劉媽仰倒在地上,趕緊撲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臉,完全沒反應,頓時急得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