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能!」趙成材心中越發肯定她來者不善。連婁大人走了都打听得一清二楚,那就絕不是無的放矢了,「縣太爺是離任了,但衙門一樣照常辦公!可莫以為離了縣官,就能任由你胡作非為!」
那婦人收斂了三分神色,上下打量了趙成材幾眼,「好一張利嘴!只是縱是讀書人,也不能不講道理的吧!你母親子借著談生意,勾引我相公!這又怎麼說?」
「閉嘴!」趙成材怒不可遏,臉色鐵青,「你如此誣蔑中傷我家娘子,此事我還真就跟你沒完了!」
「她在胡說!」章清亭抽抽答答欲上前辯解,「我……」
趙成材伸手扶著她,輕拍拍她氣得冰涼的手,柔聲安撫著,「我信你!這兒交給我,听我說好麼?」外面還圍著這麼多人,她越解釋越容易被人傳得變味。
得到他這樣無條件的支持,章清亭心頭一下子好過了許多,況且見他如此沉穩鎮定,胸有成竹。手心也是溫暖而干燥的,給她也注入了極強的信心,漸漸也平復了情緒。
趙成材調整下呼吸,轉而盯著那婦人冷冷的問道,「夫人,請問您到底是哪家的夫人啊?」
那婦人明顯猶豫了一下,才把後頭那一直躲著不吭聲的男子拉上前來,「我相公姓周!我是周夫人!」
趙成材看出蹊蹺,緊追不舍,「那麼請問您是哪兒的周夫人啊?家住何處?做何營生?子女幾人?夫君姓甚名誰?您都編好詞兒了麼?」
「你……」那婦人當即吵嚷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是你老婆……」
「住嘴!」趙成材狠狠的指著她,「你若是再敢對我娘子有半字不敬,別說你是個女流之輩,我就不敢動手打你!周夫人是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誰讓你們來鬧事的?你若是有名有姓的,就請報上來,說不得我還要親自去查證一番,縱然打起官司,也是冤有頭債有主的!」
「我……」那婦人眼神明顯閃躲起來。
「何媽媽!你今兒怎麼有空到這里來了?」李鴻文忽地滿面春風從後頭迎了上來,假裝發現奇珍異寶似的,猛瞧著她身後那個周老爺,「喲!這不是周權嗎?怎麼也一並過來了?何媽媽,難道您想把您那四美院搬到這兒來?那恐怕不行吧?別把我們學堂的孩子們給帶壞了!」
一見著他,那二人頓時慌了手腳,招呼不是,不招呼也不是。
趙成材心下越發有了底,「鴻文兄,請問這是哪家的周夫人和周老爺啊?」
李鴻文一笑。「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四美院的老板娘何媽媽呀!那位周權是她院子里的*公,何媽媽,難道您什麼時候從了良,嫁了他?那怎麼也不請我們去喝杯喜酒啊?」
那何媽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羞得頭都抬不起來。
旁邊眾人一瞧,原來是ji院的老板娘帶著*公假扮夫妻來鬧事。這個不用問,肯定人家秀才娘子就是冤枉的了。只是他們為什麼要來找這個茬兒呢?
李鴻文嘻嘻笑著,「何媽媽,你那四美院離這胡同可有好幾里地呢!敢問這趙夫人是怎麼得罪了您?若是不當著大伙兒的面把話說清楚,恐怕你今兒可是月兌不了身了。」
何媽媽百般無奈,悄悄湊到李鴻文身邊,吞吞吐吐的道,「李公子,這……這可真的不關我的事!你替我把場子圓了,回頭讓我們院里最好的姑娘侍侯你!」
李鴻文故作听不到,支著耳朵問,「大點聲,你說什麼我听不清!」
趙成材重重哼了一下,聲色俱厲,「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何媽媽!倒是領教了!既有名有姓,那就好辦了。鴻文兄。你既認得她們,那煩請幫我做個證,我非一紙訴告她不可!無端尋釁滋事,造謠生事,誹謗污辱我家娘子,你當這北安國的律法是寫著玩兒的嗎?」。
何媽媽這下可嚇壞了,連忙拉扯著李鴻文的衣袖,「李公子,你快幫我說句話呀!」
「說什麼?」李鴻文兩手一攤,「我哪兒知道何媽媽你這玩的是什麼鬼把戲?我只瞧見你與那周權假扮夫妻,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漫罵趙秀才家的娘子,這也不光是我一人看見的,眾街坊鄰居全都瞧見了!大伙兒說是不是?」
眾人應聲,交頭結耳,指指點點。
李鴻文又湊近了些低聲道,「何媽媽,你這兒這事可鬧大了!這麼多人圍觀,趙秀才家豈能善罷甘休?我知道你肯定是跟他家無冤無仇的,可今兒這事你要是不當眾給個交待,恐怕真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
何媽媽當即氣焰就矮了三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是……是旁人叫我來的!」
「到底是何人指使?」趙成材非常氣憤,抓著那王八蛋非把他拆皮剝骨不可!
何媽媽左顧右盼,還想拖延,那周權怕進大牢,心中慌張,小聲道,「這都什麼節骨眼兒了,您就說吧!」
「那你去說!」何媽媽把他往前一推。
周權上前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是孫大爺讓我們來的!」
乍听一個孫字,趙成材頓時氣結,「孫俊良?」
周權點頭哈腰,「就是他!讓我們來鬧事。具體怎麼談的,我就不知了,還是得問何媽媽。」
「好啊!好啊!」趙成材火氣騰騰就起來了。我不找你麻煩,你倒是淨給我找麻煩,那咱們就來個了斷吧!
何媽媽忙道,「那你既然知道,這里可沒我們事了!」
她轉身就想上車走人。
趙成材臉色黑得嚇人,「誰都不準走!」
家里人都已經聞風而動,將他們團團圍住。這惡意中傷敗壞人的名節,可是比捅人一刀更加惡劣的行徑。
趙成材對著李鴻文一拱手,「鴻文兄,這兒麻煩你呆一會兒,做個見證,我去衙門里請程隊長過來!」
何媽媽慌了神,「噯!這可不關我的事!你們要找去找姓孫的,別找我呀!」
李鴻文搖頭嘆息,「何媽媽,你這麼個聰明人,怎麼就糊涂了呢?這種誹謗誣蔑的事情是能隨便說說的嗎?何況對方還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家,人家怎能不弄個清清白白?不過也沒你們多大的事。只是少不得要上個公堂,寫個證詞的。」
這一上公堂能有好果子吃麼?何媽媽當即在那兒呼天搶地,幾次三番想要逃月兌,卻被人團團圍住,根本走月兌不得。
等官差趕到時,趙成材已經悄悄問明了章清亭事情詳細經過。那公堂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他讓家人全都回去,就約了李鴻文押著一干人等到了公堂。
何媽媽哪里見過這種陣勢?當即一五一十把事情都交待了。
原來孫俊良也是她們那兒的常客,養好傷後過去尋風流快活,酒後就把受的窩囊氣給說了,還放出豪言。誰能幫他治治趙成材和章清亭,出了這口氣,他就賞銀百兩!
這何媽媽一時貪財,便留上了心。之前听說趙成材和縣官關系甚好,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後听來尋歡作樂的客人們說起婁大人走了,趙家又在賣胡同,何媽媽便想了這麼個損招,假借來看房子,趁機尋釁滋事。
先是假扮夫妻二人一同看房,消除章清亭的戒心,然後何媽媽假意說要出恭走開,留下章清亭和周權獨處。章清亭本來還非常熱情的介紹著自家院子的優勢,誰知那周權忽地上來拉扯她的衣袖,何媽媽趁機殺個回馬槍,扯著兩人不放,周權當即反咬一口,硬說是章清亭勾引他,何媽媽趁機就鬧騰開來,意欲敗壞章清亭的名聲,從而帶累趙成材。
趙成材恨得牙根都癢,既恨孫俊良的卑鄙無恥,也恨這女人的惡毒心腸。
何媽媽卻是委屈之極,「那姓孫的很是小氣,說事情沒成,一文錢都不付,非等成事了才肯給錢。我都沒收錢,也不算太嚴重吧?」
陳師爺急忙追問,「這口說無憑,你既連錢都沒收到,憑什麼來干這檔子傷天害理之事?」
何媽媽倒也不笨,「我讓他打了個欠條的,上面注明了我幫他做這事,事成之後他得付我一百兩銀子。就收在我屋子里,要不我干嘛來惹這一身騷?」
這個可是重要物證,程隊長趕緊帶著捕快跟著她去取了來。
何媽媽回了家,還以為自己沒事了。「那我交了這個,就不用再去衙門了吧?」
程隊長收了東西冷笑,「無知婦人!你還真當那律法是玩笑了麼?趙秀才可是把你們都給告了的!他這苦主沒發話,你還想跑哪兒去?」
何媽媽哭喪著臉又被帶了回來,求趙成材放她一馬。
趙成材現在可沒空理她,證人證詞都有了,便請求立即批捕孫俊良。
程隊長簡直是太願意趙成材打這官司了!何媽媽和孫俊良可都是有錢人,把他們抓牢里來,那衙門上下的好處可少不了!他喜孜孜的也不畏辛苦,連口茶水都不喝,立即帶著大隊人馬氣勢洶洶的又去孫家提人。
(PS:天好冷,碼字碼得手僵僵的,好想要一只紅泥小火爐,抱著烤紅薯……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