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囍 第二卷 (三九三)交鋒

作者 ︰ 桂仁

听喬仲達說起趙玉蓮之事,孟子瞻卻沒有承認,反而故作訝異的反問,「這我還實在不知呢」

這可不是他故意在裝,而是他不好也不能直接承認。如果承認了,就等于他知道自己家里干這樣缺德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等人問起來再去解決,無論如何都有為了免人非議而故作姿態的嫌疑。

而他現在既不承認,也並沒有否認,只是說自己沒听到這樣的話,喬仲達再對他說出來。他可以將此歸結于祖母的一片憐孫之心,這卻是能為世人所諒解的。

畢竟祖母是婦人,內眷行事有時或失偏頗,只要家里男主人推說不知,便能有個回旋的余地了。

孟子瞻這麼做,不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而是為了維護家族的聲譽。不管他內心贊同什麼,反對什麼,但當著外人的面,他卻是孟府的長子嫡孫,必當以維護家族聲譽為首要之事。所以他不能承認,只能等著喬仲達來說。

喬仲達當然不信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多少也明白了些他的心思。那你既然推說不知,他就索性竹筒倒豆子,一次說個明明白白

「事情是這樣的。貴府上老夫人和夫人先是跟張夫人提過此事,說是欲替令弟子眭迎娶趙二姑娘,卻把人放在你房里,為令弟開枝散葉。可此事,趙舉人和張夫人商議之後,皆覺得不妥。一來趙姑娘已經過續到他們家姨媽名下,婚姻大事須得由姨媽作主;二來他們自慚家事寒微,也不敢高攀國公府,結這門親事。可貴府的二位夫人卻似乎立志甚堅,他們不好直接上門回絕二位夫人的盛意拳拳,故此托在下來轉達一聲,希望貴府高抬貴手,不要強人所難」

其實趙成材和章清亭的原話可比這委婉的多,他們都覺得,憑從前跟孟子瞻打交道的了解來看,他絕不會是那種仗勢欺人的紈褲子弟,就算是他對這門親事不反感,但也絕不至于在他們這麼明顯的表示不同意之後,還要以勢壓人的。所以他們才將這不願結陰親的意見告訴給了喬仲達,托他轉告。

但他們的原意更為著重的是讓喬仲達幫忙問問孟子瞻,要怎麼處理才更好,既能夠不傷孟家的顏面,也能夠把事情妥善的解決。可喬仲達由于自己心里存著那點不太好說的念頭,有意無意的就把話給說得尖銳了些。

此番話,孟子瞻是怎麼听怎麼別扭什麼叫請他高抬貴手?難道他強人所難了麼?從頭到尾他可沒有發表過一句意見,怎麼就說得好象是他存心想干點什麼似的?

一再琢磨,不對呀趙成材夫妻就算是著急,也不至于沒頭腦到這種地步,讓人來轉述這樣冷冰冰的一番話。再說了,喬仲達平素為人一貫圓滑,就算是趙成材他們在情急之下,說話重了點,他也必將把話好好圓過來。怎麼會依舊給出這樣一番話?

听他那意思,似乎對自己求娶趙玉蓮之事極不贊同。是孟子瞻也承認自己祖母和母親辦這事辦得不厚道,若是趙家人自己來指責他,孟子瞻覺得那純粹是活該可你一個非親非故的喬仲達這麼著急的跳出來,卻是為何?莫非……

孟子瞻心里也有了數。只是他不能說,非但不能說,還不能對喬仲達的話表示出太大的反駁。

心思飛速流轉間,便只回了一句,「原來竟有此事?那可得煩請喬兄帶路,讓我親去與趙家說清楚此事才好」

喬仲達臉上微微色變,他還要上門去?「那孟兄的意思是,這樁婚事你也不同意?」

孟子瞻嘿嘿笑著打起了太極,「這既然是我們兩家事情,還是由我親自出面解釋一番才好。」

這言下之意,是什麼都不告訴你

都是一個官場里長大的公子哥兒,喬仲達哪兒有听不明白的,眉毛一挑,「子瞻你公務繁忙,又何須自己跑一趟?這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出了城,恐怕晚上就進不來了。」

「那有何妨?」孟子瞻就是賴上他了,「難道我回不了城,就不能在你那園子里歇上一宿麼?明兒正好是休沐日,讓下人們回家去報個信也就是了。常听說你那園子弄得不錯,早就想去見識見識了,這回正好是個機會,難道仲達你還不歡迎我麼?」

若是平時,喬仲達當然歡迎之至可在此節骨眼上……他真是不太想把此人招惹回來,怎麼看怎麼都有引狼入室之嫌啊?

「子瞻你可是說笑話了,你這請都請不到的大忙人,能撥冗去我那兒的小地方,是我的榮幸才是,哪里還有不歡迎的?只是……你這麼貿然前去,恐怕多少有些尷尬之處吧?不若我先回去替你們另約個時日,大家再相見豈不更好?」

「不必麻煩了」孟子瞻很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你沒跟趙舉人和他夫人相處過,不知道他們夫婦最是豁達,就連趙姑娘也不是那等拘泥之人我們當著面把話說開了,反倒更好些。」

我跟他們不熟,就你跟他們熟?喬仲達怒氣隱生,也不說別的,趙玉蓮在他那兒住了快一年了,怎麼可能不了解?就是趙成材他們來的時間短,可也是朝夕相處的,不比你當個縣太爺接觸的機會多?這麼攀比,你到底是何用意?

不覺冷笑起來,抓著他話中一個小小的錯處,「既是子瞻與他們夫妻相熟,怎麼不知他們夫妻已經和離?」

未料孟子瞻反應奇快,當即就把話又圓了過來,「這就是仲達你還不夠了解他們夫妻之處了。他們伉儷年紀雖輕,但感情極深。你不知道,當初在扎蘭堡發大水之際,那番生死別離,真是看得人唏噓不已哦,那回趙姑娘還替我治過病來著原來她還懂認穴挑針之術的,你不知道,那時我都快忙暈了,連自己病著也顧不上,幸好得了她的診治,又及早就醫,方才無礙。」

他故意滔滔不絕賣弄一番,才把話收了回來,「所以據我看,這趙舉人和他夫人鬧和離也是一時之氣,斷不是長久之事咱們做朋友的,可得幫著他們破鏡重圓才是,你可別真的以為他們和離了,就分得那麼清楚,那可就太不夠朋友了」

喬仲達怒氣更盛他什麼時候有那個意思?他怎麼就看不出趙成材夫妻的小別扭?就是之前他故意幫著章清亭氣趙成材,那也是想給趙成材使的激將法要不,你看他在人後跟章清亭談什麼不?絕對沒有全部都是當著趙成材的面才跟章清亭多聊幾句的。

因為他是成過親的人,看得比旁人更清楚。兩口子真正鬧矛盾了,你要去勸,是怎麼都不好勸的,可若是這樣反面刺激一下子,說不定反而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可現在在孟子瞻的口中,竟成了自己跟睜眼瞎似的是非不分這簡直太——傷自尊了

喬仲達攥著拳,臉上卻是笑得從容,「子瞻你說得很是,但你畢竟沒成過親,不懂得這女人的心思。你若是當著張夫人的面勸他們和好,恐怕她才會更加生氣」

孟子瞻呵呵笑了,「那當然,我當然不如你懂成了婚的婦人心思敏軒都三歲了,我怎麼跟你比?謝謝你這提醒,免得讓我見他們夫妻時說錯話」他道完了謝,又揶揄了句,「幸好我現在還不需要懂已婚婦人的心思,懂未嫁的就成」

喬仲達不知不覺又被他繞進自己挖的陷阱了那個郁悶啊,簡直沒法說當下精神頭也打起了十足,老實不客氣的道,「子瞻你要是願意去了解女孩兒家的心思,那整個承平的姑娘可都要為你打破頭了不過我這做兄長的也奉勸一句,可別太挑花了眼,適可而止吧」

這回輪到孟子瞻說不出話來了,他的祖母和母親為了他的婚事,還當真是幾乎挑遍了所有京城里未出閣的姑娘家,此事盡人皆知。孟子瞻也沒法子,他要不是不挑剔,那立刻就得被女乃女乃和娘親押著成了親。若是果真如了她們的意,那自己這輩子才算是毀了

只得拿話搪塞了過去,「多謝仲達良言相勸,奈何母命難違,實非我所願。這個日後再說,現天已不早了,咱們還是快回去吧」反正我今兒就賴上你了,非去你家不可

喬仲達扳回一城,心情稍好。既然孟子瞻這麼旗幟鮮明的要去自己家,他也不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當即一笑,「那便請吧」

心中卻拿定了主意,就是到了自家的地頭,也不能任你為所欲為這門婚事,他非攪黃了不可為什麼?因為喬仲達也看上趙玉蓮了

這個姑娘是真好,初時相見,只覺模樣分外俊俏,言語和順而已。可趙玉蓮當真在他那思荊園里住下之後,相處起來,他才在一點一滴的生活小事中發現趙玉蓮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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