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神廟,孟子瞻自然是有資格入二層殿的,讓人去請交好的永春真人。自己淨了手,恭恭敬敬的在神前點了一盞燈。心中默念著,子眭,你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哥哥替你查出真相,讓真正罪有應得之人得到懲罰
一時禮畢,心念微動,他又拈起一柱香,在手中掂量了半晌方才敬上,也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心心念念只化作一句話,但願她好,余願足矣。
微微怔仲之間,忽听耳畔飄來一陣對話︰
「玉茗呀,今年生日想要什麼?爺爺送給你」
「玉茗有爺爺疼就夠了,不要東西」
「你這小猴兒,就會油嘴滑舌的討人歡心這樣吧,爺爺就送你套新衣服,再包個紅包給你,放你一天假,自己去玩兒吧不過早上那長壽面是一定要吃的哦」
「謝謝爺爺,這大過年的,本來廟里就短人使,不用放我假了我早上掃了地再走,耽誤不了事」
「呵呵,你這孩子雖然成天調皮搗蛋的惹人生氣,但還有幾分可疼之處,行吧那你就初一仍是掃了地再走,騎我那馬去好生逛逛,只小心別摔著,更不許去那些污七八糟的地方否則回來我可是要揍你的」
「知道啦謝謝爺爺」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一轉眼你都快二十了剛來的時候才那麼點大,還沒有凳子高……」
二人說著閑話,已經進來了。那個爺爺便是鶴發童顏的永春真人,而旁邊那個年輕的小道士閃著一雙清澈透明的眼楮,臉上始終掛著無害的笑容,可不正是喬仲達那位神秘的合伙人,在天一神廟掃了十幾年地的玉茗小道長?
這二人都是孟子瞻認得的,原也沒什麼稀奇。可許久不來,今日猛然瞧見又長大不少的玉茗,他竟是微微愣了一下神。
小時只覺這小道士長得粉雕玉琢的甚是可愛,可今日一瞧,竟是長身玉立的翩翩美少年了。可怎麼竟覺得和誰有些相似?
孟子瞻皺著眉頭,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永春真人笑呵呵的跟他打著招呼,「子瞻,今兒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這老頭子雖然只是一個道士,卻是前朝皇帝的替身,有當今皇上御賜的正三品頭餃,整個天一神廟,除了那位年過百歲,早已閉門不出,諸事不理的老觀主紫陽真人之外,就數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道士身份最為尊貴了。
在他面前,孟子瞻可不敢有任何的失禮之處,只得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疑惑,先跟他行禮,「老真人說笑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里敢常常來擾您清修?這年快到了,想替家里祈個福,替祖母和父母祈個壽,說不得才來煩您老人家的」
他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敬上,永春真人也是見慣的,便讓玉茗收下了。讓他奉了茶,便讓玉茗去取幾枚寫好的平安符來,「我算著這些時你們都是要來的,所以前些日子便在神前多求了些,你帶回去,自己也拿一個,保你平平安安,諸事順遂」
他說話間就把一應閑雜人等全都遣了下去,孟子瞻知道這是給自己單獨說事的機會了,忙躬身施了一禮,「老真人,今兒子瞻可真是有件事要來求您的。」
他從袖中取出謄好的兩份生辰八字,「此事還請真人成全。」
永春真人呵呵笑了起來,「子瞻這是想成全誰啊?」
可待得看清八字內容,尤其是男方內容,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子瞻啊,你這是讓我成全什麼呢?」
孟子瞻不方便直說,只是委婉的提出,「老真人您宅心仁厚,自然知道能不能成全。」
他這話分明就是求人不要應允了。
永春真人在京城混了幾十年,什麼事情沒歷練過?當下眉毛一挑,就知道孟子瞻是什麼意思了。若是真要結陰親,也應該是他**或祖母派人前來合八字,而不是讓他前來干這個事情,未免顯得于理不合了。
略加思忖,便面露愁色道,「真不是我這大過年的說些不吉利的話,這女子的八字與令弟甚為不合。若是勉強結了親,只怕是要連累得家宅不寧啊」
老頭子看得很透徹,孟家干的這事本來就有些損,她們雖然位尊,但這個家卻遲早還是要落在孟子瞻的手里,作為嫡長子,親自來求他,這個面子他無論如何必須得給。
當下揮毫批了字,交還給他,又道,「若是你家祖母和母親真心要給子眭那孩子求娶,老道我也替他留著心,日後有好的,一定跟你們說這種事情還是不能操之過急的。」
孟子瞻吃下定心丸,道了謝,假裝不經意的就問了起來,「方才見玉茗小道可越發的英氣逼人了,今年有二十了?」
「是啊」永春真人這點卻沒留心,跟他侃侃而談,「想當初老觀主把他抱回來的時候,才三歲不到這到大年初一就滿十九了,可不就進二十了?你們這些孩子都大了,我們怎麼能不老?」
「老真人可不老就象老觀主,您們可都是要長命百歲的不過玉茗道長這生日倒巧,竟然生在大年初一,我還頭一回听說有人生在那個日子的」
「可不是麼?所以這孩子也算有福啊要不然,他怎麼偏偏被老觀主撿回來了呢?也不知是哪家做父母的這麼狠心拋棄的,這麼好的孩子,就揣著一張生辰八字就給扔在山邊了。若是被拐子拐走,或是給狼叼了去,那可就是造孽哦」象這些無關緊要的八卦,永春真人當然可以嘮嘮叨叨多講幾句。
「那這也是他福澤深厚,說不定他生來也有些機緣,否則怎麼就這麼巧到老觀主?說不定就是天一神引著他來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永春真人笑得慈祥,「子瞻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才這麼說,但有些人卻不一定。萬一給有人心听說,說些是非,對那孩子也不好不過嘛,」他忽地壓低了聲音,「這些年這麼說的人可著實不少那孩子又生來的聰明伶俐,什麼經書典籍全是過目不忘,煉丹制藥也極有天分,要不是太貪玩了些,做什麼都不肯上心。否則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孟子瞻笑著恭維,「那是年紀小,不懂事,再等大一兩歲,恐怕就好些了。」
長春真人卻呵呵笑了,「你不知道,那孩子雖然也出了家,但他是從三歲就進了觀的,又無父無母作主,還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現也就是個俗家弟子。老觀主曾經說過,等他滿了二十,讓他自己選,看是要真正出家還是還俗。說起來,我們這些老骨頭真是怪舍不得他的。可他要是真想還俗,咱們也不怪他,畢竟是撫養了一場,真是拿他當自家孩子一樣疼的」
又客套了幾句,拿了平安符,孟子瞻便起身告辭了。可走的時候再看玉茗一眼,卻覺得更加疑惑了。他確信不是自己看錯了,這小道士漸漸長成之後,真的是越來越象某一個人了。
可到底是誰呢?
孟子瞻連回家的路上還一直糾結著這個問題。直等進了家門,他才暫且放下,拿著長春真人的批語直接去找祖母和母親了。
「昨兒我去仲達他家,就是為了此事。女乃女乃,我也知道您辦這事是真疼子眭和我的,所以就想著去天一神廟那兒問問,若是可以,孫兒一定听您的吩咐,就老老實實替子眭娶親了。可您看看,這可不是我不娶,是實在不能娶啊老真人說了,她和子眭的八字犯沖,若硬是勉強娶進門來,定是要連累全家的」
這一下,孟老夫人和孟夫人都沒轍了。誰都沒想到居然孟子瞻弄了這麼一手,就是懷疑他暗中搗鬼,但是這白紙黑字的批文在此。既然天一神廟的長春真人說了這話,她們要是還硬把人娶進門來,那明擺著就是打人家的臉了。如果只是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行了,既然老真人都說了要替子眭留心,那麼此事便做罷吧」孟老夫人陰沉著臉,終于妥協了,「不過子瞻啊,你這婚事到底怎麼說?」
這就是要講條件了孟子瞻真是快煩死了可眼下剛剛給祖母添了堵,他再怎麼不願意也得硬著頭皮先應下了,「那女乃女乃的意思是?」
孟老夫人長長的出了口胸中的悶氣,才沒好氣的道,「這馬上就過年了,你這回就別再老躲在書房里了。跟咱們出去走走,家里來客時也出來招呼招呼,別讓人說我們孟家的大少爺除了做官,什麼都不會知道麼?」
這就是讓他繼續相親了。
「知道了。」孟子瞻也很郁悶,為什麼就非得讓他在那些千金小姐當中挑一個呢?她們再好,不是自己喜歡的,又有什麼用?
這頭孟子瞻郁悶于要去一群不喜歡的女子當中選擇自己未來的妻子,那頭喬仲達也在郁悶,他卻是郁悶于自己中意的女子不想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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