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趙成材剛起身,就听外頭有人敲門,正在奇怪到底是誰來了,卻是趙王氏,弄得他還緊張起來,「娘您怎麼過來了?是家里出什麼事了?」
「家里沒事,你爹在家里照看著呢,誤不了事。」趙王氏先給兒子吃個定心丸,又關了門低聲密告一個重要情報,「有人來給你媳婦提親了」
昨晚她和趙老實回家之後,是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都不得安生。越想越疑神疑鬼,總覺得那媒婆看起來可疑得緊。
趙老實未免抱怨起來,「都怨你好好的讓他們和離,現在弄得倒好了,若是媳婦真的不願再進咱家門了,那可怎麼辦?」
趙王氏早就後悔了,「我起初也沒想著那樣的啊,誰知道成材真就當真了?後來我不還勸不要和離來著?」
「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了那樣的話,事後才跟成材說不作數。旁人能信麼?」趙老實忿忿的嘟囔著,「你畢竟是個做娘的,成材為了孝順,能不听你的話?當時偏又使性子,跟媳婦一家子都吵成那樣,就算你沒這個意思,可那說出去話能收回來的?你瞧瞧,現在可怎麼辦?」
趙王氏沒轍了,「咱這不是去提親了麼?她不肯我能有什麼辦法?」
「癥結就在這兒了」趙老實當即道,「雖然媳婦表面上不說,那心里能不怨你的?你又沒跟她說句軟話,她怎麼能答應?要是我啊,我也不答應」
趙王氏給氣樂了,推了老伴一把,「我有那麼可怕麼?」
有時還真是的趙老實想了想,「不行這事兒咱得趕緊跟成材說一聲去,讓他心里也有個譜。不能光咱們使勁,他也得使勁。明兒一早我就去,可別淨顧著忙正事,把這頭又給丟了。要不到時木已成舟,後悔都來不及了」
趙王氏一听是個好主意,「還是我去吧我說得清楚些,你別笨嘴笨舌的說不清楚,反倒誤了事。」
趙老實一想也對,老伴一慣比自己精明,「那你去吧可早點回來,今兒人家還要來上門做事呢,我怕那兩個女人靠不住,還得你回來張羅著」
趙王氏點頭,反正心里擱著事情也睡不著,雞叫一遍就起來了,天剛蒙蒙亮就趕到這邊,跟趙成材通風報信。
「你可別不當回事,最好出去說說。讓大家伙兒都知道,我看哪個沒臉的敢來和你爭女兒都有了,相公又不是不在,憑啥來提親?」
她氣鼓鼓的說著,趙成材卻好玄沒樂出聲來,娘也太逗了這個不是他過于自信,自己娘子還是能夠相信的。
讓章清亭再去找個人?說句不吉利的話,除非自己掛掉了,否則不太可能。
不過他也知道,媳婦一直不肯答應是為什麼。但是這些理由卻不能跟趙王氏點破,讓娘急一急也好,要不,她怎麼能知道這個媳婦的好?
當下故意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那您跟我說,讓我怎麼辦?我已經不是人家相公了,和離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此後男婚女嫁,各憑自願。’我總不能敲鑼打鼓去跟眾人說,這個媳婦我還要娶回來,你們就都別惦記了吧?」
趙王氏一拍大腿,「就是這個話呀怎麼不能說?就說你們已經決定成親了,等新房子蓋起就辦喜事」
趙成材繃著臉冷哼,「那是我自己一廂情願,人家可沒答應」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實心眼啊」趙王氏可真急了,「你就這麼說又怎麼了?或者你要是嫌不好意思,就那個啥……委婉的跟人家說說」
趙成材快憋不住了,把娘往外推,「哪有這樣的?再委婉也不能弄虛作假呀,那讓人家知道了多不好您快回去吧,爹一人在家我怕他照看不過來,這事兒我回頭再想想」
「你別推我呀」趙王氏真是著急,「成材你別糊里糊涂的,這事兒很重要」
「行啦我知道了」趙成材嘴角都快裂開了,趕緊換個話題,「姨媽那鋪子里昨晚上打發小伙計來說了一聲,過幾天玉蓮他們都要回來了。姨媽說她到時要做個東,請大伙兒吃飯。」
哦,趙王氏應了一聲,心思暫時給岔開了下。
趙玉蓮和牛得旺自從京城回來之後,只在這邊停留了一晚,章清亭就打發人送他們回王家集那邊和牛姨媽團聚去了。
前段時間正好是冬小麥收割的時候,牛姨媽一直忙著收糧,這入了夏,想是她們這才得了閑,便回來了。
「要說起來,妹子也老大不小了,她的婚事您這回也可得跟姨媽好好商量商量,尋個合適人家才是。」趙成材一路說,一路將趙王氏送了出去。
趙王氏點頭,「可不是?其實之前我跟你姨媽也有商量的,只不知她還要在京城呆多久,正好現在回來了,就趕緊把事情辦了吧」
「那您趕緊回家跟爹說說,我也該去忙了」趙成材順水推舟,擺月兌了老娘,自己快步去書院了。
等他走了,趙王氏又走了幾步才猛地想起來,「噯還有你媳婦……」
她這一轉頭,沒想到正好遇著張發財起來開門,兩人看了個對臉。趙王氏那個尷尬啊,「張……大哥,早啊」
張發財忽地听她喚「媳婦」,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反倒笑了,「早啊,你們家成材又說下媳婦了?」
「沒……沒呢我家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啊」趙王氏好不容易別別扭扭的說完,扭身一溜煙快步走了。
張發財呵呵一笑,轉身回去,卻見章清亭也出來了,站在門里遠遠瞧著婆婆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肚里卻也悶笑連連。
樂呵呵的趙成材進了扎蘭書院,以為自己是最早到的了,沒想到更有早行人。
李鴻文一見他進來,倏地一下將面前的信紙藏到屜子里,略顯慌亂的問,「成材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了?我就是專程來拿你這個小賊的」趙成材見無旁人,擼胳膊挽袖子作勢就要往前沖,「在寫什麼?快拿出來瞧瞧」
「沒什麼」李鴻文急得汗都要出來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干嘛呀」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該出手時就出手」趙成材越發的不依不饒,一定要搶那信紙,「是在給哪個老相好的寫情書呢?看我告訴小蝶,立馬就休了你」
「好了好了」李鴻文眼見躲不過,索性就認了,「我給小蝶寫情書呢,你大膽去跟她說,看我怕不怕?」
趙成材哈哈大笑,「你呀你,也真好意思這沒兩個月就成親了,還要寫情書,肉麻不肉麻的?虧你還為人師表呢」
李鴻文嘴一撇,「這跟為人師表有什麼關系?為人師表就不討媳婦不生孩子了?這**女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還是我沒過門的媳婦兒,我給她寫幾封情書怕什麼?你快出去,我寫完這一點,正好打發人帶過去。」
趙成材不走,還搬個凳子在他面前坐了下來,眼光灼灼,「給我觀摩觀摩行不?」
「不行」李鴻文當即拒絕了,「你要寫,自己給嫂子寫去,別想偷看我的」
趙成材連連搖頭,「我要寫那個,你嫂子不得鄙視我啊,她最討厭這些甜言蜜語了」
「這你就錯了」李老師開始誨人不倦,「女人啊,只要她還是個女人,就沒有不喜歡甜言蜜語的。當然,你要是空洞的寫些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非拍死你不可但是你可以換一種寫法,比如關心下她那邊的天氣啊,飲食啊,提醒她熱了出門要打傘,冷了出門要加衣,再適時的表達一下你的思念之情,這就不一樣了」
「哦」趙成材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卻壞笑著道,「原來你就是這麼哄小蝶的啊」
「別瞎說我這是關心,關心你要看就看吧,只是看完不許聲張,否則小蝶會生氣的。」李鴻文也不避他了,樂滋滋的掏出信來繼續寫著。
趙成材湊過去瞧了兩眼,果然信中就如拉家常般說說自己的近況,再關心下對方,讀來除卻部分字句過于情意綿綿,有些肉麻,總體還是很正常的。不覺心中一動,「噯你寫這個小蝶喜歡麼?」
「怎麼不喜歡?自她去了永和鎮,我就開始寫信了。五天一封,絕不拉下有時候晚了,她還著急得很,托人來問,生怕我出了啥事。?」李鴻文很是得意的拽起文來,「‘欲盡此情書尺素,浮雁沉魚,終了無憑據。’你呀,學著點吧」
趙成材琢磨一下,「可我離家這麼近,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給你嫂子寫信,合適麼?」
李鴻文一瞪眼,「怎麼不合適?就是近才更顯出誠意來你就是成天見她,有些話也不好當人面說吧?那就寫下來給她,甭管她回不回,你盡你的心我要是你這情況啊,一天一封信,就不信感動不了她」
趙成材被說得心動了,「行我也寫」
趙翰林磨墨提筆,聚精會神寫下生平第一封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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