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一沒能等到書院成立,因為先後接到了姬流夜和七公主的來信。看著信紙上明顯的淚斑,她也實在擔心這位不惜降尊迂貴與她結義的姐姐,干脆把全套班子留在南陳,自己帶著劉伯韜兄弟和繡梨姐妹回了大周。臨行,銀淵拉住了她的袖子不肯放手。
「好啦,過兩個月,我就會回來看你的,等正式開學,乖乖地在書院里念書,等我回來要查的哦」
「我也跟你去大周吧,好不好?」銀淵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蘇一一心軟,但仍然搖頭。
「不行,書院下月初就要入學,我們根本來不及趕回來這次收了好幾個和你一樣大的學生呢,你可以交一些朋友。」
「可是我喜歡和姐姐在一起。」銀淵截口道。
蘇一一「撲嗤」一笑︰「我跟你差了好幾歲呢,我們之間有代溝的。小鬼,別擔心,我已經跟炳乾哥哥說好了,往後你听他的。」
「我不是小鬼」銀淵憤怒地反駁,又眨了眨眼楮問,「梁炳乾——會是我的姐夫嗎?」。
「小孩子家的,想這些有的沒的」蘇一一啐了他一口,「你姐夫的人選,還沒定呢呢,到時候給你機會替我參考。」
「不是他,就是那個五公子。」銀淵嘀咕,蘇一一假裝沒有听到,揮手和其他人告別。
銀淵看著她的馬車漸漸遠去,臉上十分委屈︰「把我帶到南陳,自己卻走了,這樣的姐姐……哼」
「她還會回來的,不會在大周逗留很久。」梁炳乾笑道,「以後我們恐怕會以南陳為家,幸好當初的園子,買得極大。」
銀淵始終怏怏不樂,直到進入書院,少年的好奇心才算被勾了起來。他們收的年齡層次並不相類,小的十一二歲,大的則有十五六歲。同齡人的加入,讓銀淵終于漸漸地高興了起來。
蘇一一收到梁炳乾的信,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小孩子就是群居動物,銀淵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忘了我。嗯,這樣很好,至少有個快樂的童年吧」
繡梨悄悄抬眸︰「其實小姐把銀淵少爺帶回大周也可以啊,文武都能教呢」
「我這個人最缺少的就是耐心。」蘇一一苦著臉,「你讓我教他,恐怕他會被我的脾氣給嚇壞了。易子而教,還是有點道理的。我要教他,主觀性太強,要求過高,處罰過低,對他的學習很不利。再說,我在大周也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回南陳去的,何必帶著他走來走去」
「小姐是等七公主大婚以後才去南陳?」繡桔掐斷了一根繡花線,才抬起頭問。
「哪可能等這麼久啊」蘇一一搖頭,「等姬流夜回大周,大事既定,我們就可以去南陳了。然後從海路去北劉,突蘭那里就讓炳乾哥哥去,雙管齊下。」
繡梨迷惑地問︰「小姐的一一制藥已經夠大的了,賺的銀子就算一輩子吃吃喝喝,那也吃不完啊怎麼……還要繼續開分店呢?」
「不開分店……難道你讓我等吃等喝外加等死?」蘇一一失笑,「你不懂得我的理想,唉……天才,總是寂寞的。」
繡梨啞然,繼續低頭繡鴛鴦。
「姐姐的針法比我細密,要不姐姐繡鴛鴦,我來繡其他的部分吧?」繡桔嘖嘖贊嘆。
蘇一一皺眉︰「你們姐妹倆最近是不是被瘋魔了,怎麼天天埋著頭繡東西?喜歡什麼,去一一女兒國走一圈兒,什麼花樣子的衣服沒有?就算自戀,可也費老大的功夫呢」
繡桔笑道︰「我們這繡的是枕套子和被面。」
「繡那個干嘛?對了,一一女兒國只做成衣,下次再試試被面兒枕套子試試……」蘇一一更加莫名其妙,「我覺得干干淨淨的就行了,還非繡得大紅大綠,也不覺得有多好看,還白耽誤功夫。」
「這是給小姐日後大婚的時候用的」繡桔嗔道。
「給我?」蘇一一怔愣,「我什麼時候需要這玩意兒了?」
「女孩兒出嫁,按南陳的風俗,是需要準備十對枕套,十床被面兒,嫁衣至少也要三兩身,還有一年四季的衣服。本來應該是小姐親自繡的,不過小姐似乎……」繡桔說著,覺得婉轉一點的好,「小姐對繡少兒不感興趣,想來也沒有時間,所以姐姐跟我商量著,就替小姐先準備起來。」
蘇一一翻了個白眼,雖是感動于這對姐妹的用心,但又覺得浪費︰「這個……八字兒還沒有一撇呢,就計算著這個再說,到時候要缺些什麼,去一一女兒國挑些過來,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自己動手繡啊,既費功夫又費眼楮。」
「這是心意還有一些小玩意兒,像繡囊荷包什麼的,新媳婦拜見公婆的時候,夫家的家庭成員每人都要送一個的。」
「有這種道理啊……」蘇一一總算想起來,當時蘇明翔的新媳婦,似乎確實也送了一個荷包兒給她。
「所以,一般女孩子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要開始做繡活兒了。」繡桔認真地說道,「小姐如果自己也做一些兒,那就更好了。」
蘇一一攤了攤手︰「饒了我吧,我這雙手除了拿筆勤快些,針和線是沒緣的。你們……」
繡梨繡桔異口同聲︰「我們替小姐做就是了。」
「那……好吧。」蘇一一干巴巴地說了兩句話,搖了搖頭。其實,她本來是想說,誰也不用拈針穿線,簡直是浪費姐妹倆的才華,她還想把她們栽培成一一女兒國的掌櫃呢不過,姐妹倆卻似乎對繡活兒,抱以了極大的熱情。
「依依」七公主橫沖直撞,劉孟海在身後露出了一個苦笑,一下子閃得沒了影兒。
「怎麼了?」蘇一一駭了一跳,七公主氣勢洶洶地模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身為天子的女兒,還有誰敢給她委屈受?
七公主忽地把一把抱住了蘇一一,「哇」一聲哭了出來。
「姐姐,怎麼回事?誰欺負你,我找他算賬去」
七公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答話。直哭得天昏天暗,山川色變,才抽抽噎噎地收了淚︰「沒事,就想好好哭一場。」
蘇一一翻了個白眼︰「說吧,到底是什麼事?你平常可不會哭的,是不是狄人部落那些破事兒?」
「五哥就要回來了。」七公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兩分的笑容。
「那是好事啊……」蘇一一說了半句,立刻醒悟。姬流夜回京,也就預示著七公主的婚事已經談妥,對于七公主來說,可不是件好事兒。
「五哥先送了封信給我,可汗已經有可敦了。可敦就是可汗的王妃,他們那兒就稱這個。」
「嗯嗯,然後呢?」蘇一一追問。
「你知道可汗多少歲了嗎?」。七公主悶悶地問。
蘇一一回想起見到賢王的那次,可汗應該是他的叔叔,年齡自然不會小。
「有四十了吧?」她小心翼翼道,不敢刺激七公主。
「哼,已經五十出頭了」七公主拍了一下桌子,立刻齜牙咧嘴地雪雪呼痛。
蘇一一忙把她的手掌攤開,掌心早就紅了一大塊,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氣︰「你以為自己是武林高手啊,要跟桌面比比誰更堅硬一些?」
「這不是氣瘋了嘛……痛死了。」七公主委屈地扁了扁嘴。
「那也不用跟自個兒過不去吧?」蘇一一白了她一眼,「繡梨,拿塊冷毛巾過來,給咱們七公主敷一下,免得明天脹起來,又要叫痛。」
「痛死倒也罷了。」七公主負氣道。
「又胡說了。」蘇一一故意壓了一壓她的掌面。
「依依,你倒是說說,我嫁給那個老頭子,人家還已經有了正妻,讓我去做他的左夫人,這不是……在宮里,又不敢對母妃哭,要不然她比我哭得還凶。母妃跪著求了父皇半天,最終父皇卻只說了一句︰不識大體。母妃自十五歲進宮,多少年來守著本份,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
蘇一一接過繡梨拿來的毛巾,替她敷在手掌上︰「這麼說,如果人家留著可敦的位置給你,你就樂意去和親了?」
「當然不是」七公主聲音激烈。
「那不就行了嗎?」。蘇一一沒好氣道,「反正你也不樂意嫁給他,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不嫁給他,而不是去關心人家有沒有可敦。」
「我還能不嫁給他嗎?」。七公主花容慘淡。
「奇了,按我在周的國力,怎麼也不會讓個正牌兒的公主給人家做小去吧?」
「哼,我娘不也是給我父皇做小麼?」七公主說著,又氣不打一處來。眼看著眼圈兒又紅了起來。
「誰跟你說這話了?」蘇一一皺眉,「皇上不是一直很寵你的麼?有誰會在你和賢妃面前說這種不敬的話?」
「自然是那幫子碎嘴兒。」七公憤憤不平,氣得又是握拳,又是拍掌。好歹記得自己的手掌拍得生疼,落到桌面上的時候收了力,還是委屈得又想掉眼楮。
「盧貴妃和方昭儀那幫人吧?」
「方昭儀早就晉位了,你還當是以前的老皇歷兒呢」七公主冷冷地笑,「如今,可是正兒八經地月兌嬪晉妃了,往後記著要稱方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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