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我是大周的奸細?我對當間諜沒興趣的,而且我這個人馬虎得很,比俗稱的馬大哈還要馬虎兩分。要做這一行的話,肯定說不了兩句話就會被拆穿了。」蘇一一小心翼翼地解釋了兩句。
興許那琉璃將軍不如仇鸞這麼好說話,到時候俏臉一板,把她就地給處決了,那可就糟之又糟。轉念一想,仇鸞邀了附近的文人來這里聚過,誰都知道她逗留在仇府,生命危險應該是沒有的。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奸細。」仇鸞顯得比她還要詫異,「看你寫的詩就知道了,對于朝廷政治一點都不敏感。」
「那為什麼要我留下?」
「是琉璃想見你,她在邊境軍務繁忙,一時走不月兌。我這幾天派了人過去暫時接替防務,她才有暇過來的。大約還有兩天,她便能過來了,無論如何,你見了見她再走。」
蘇一一更是一頭霧水,她有什麼值得那位琉璃連邊關也不顧來見她的?
說了好半天,仇鸞仍堅持請她留下。至于原因,他更是推月兌得滴水不漏︰「等琉璃來了,你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
蘇一一撐著下巴,一臉疑惑地看著劉氏兄弟。三個人猜來猜去,始終沒有猜到原因。仇府的下人們,對他們一行十分細致周到,讓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若說是對自己不利,仇鸞似乎沒有必要有這樣的作派。
「而且,仇鸞也沒讓我們搬出仇府,甚至讓你住在琉璃住過的房間,這算是什麼意思?」劉孟海也覺得糊涂,拿眼看向劉伯韜。
「琉璃認識你嗎?」。
蘇一一急忙搖頭︰「怎麼可能會認識我足跡未履北劉,琉璃將軍想來也不會踏入大周,我們怎麼會見過面?況且,她出武將世家,我們蘇家可是文官傳世,到了我們這一輩兒,才出了我四哥這個異數。」
「听仇鸞的口氣,似乎是琉璃想來見你,他留你,是因為要等琉璃來。奇了,以琉璃在北劉的地位,要見個人,只要說一聲,把你捆過去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人家憐香惜玉,哪像你就懂得辣手催花。」蘇一一白了他一眼,「算了,還是等琉璃來了再說罷,咱們猜來猜去,怎麼也接近不了答案。」
仇鸞果是信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親自接了他們一行去游湖。
還真會附庸風雅蘇一一月復誹著,不過游玩的時候還是興致極高。與仇鸞兩個對對子,玩詩句接龍,倒也覺得棋逢對手。
「仇將軍如此文才,怎麼會棄文從武呢?」蘇一一好奇地看向他,「按理說,做個文官,怕是升得還要快些。」
仇鸞還沒有答話,蘇一一便恍然地自己接了口︰「哦,我明白了,是為了琉璃將軍,對嗎?她是將軍,你自然也要當將軍了,不然哪有共同語言?」
「不是。」仇鸞苦笑,「我進入軍隊的時候,不過十六歲,那時與琉璃不過見了幾面罷了。」
「那是為什麼呢?」蘇一一好奇地問。
「做文官,天天處理事務,有什麼意思?」仇鸞反問。
「是沒什麼意思,不過有人喜歡。」蘇一一聳了聳肩,她三哥就做得十分有趣味,在嘉慶干得似乎不想挪地方了。
大周境內有不少名湖,南陳更多,但與北劉的這微湖,卻又截然不同。南方的湖,是嫵媚多姿的少女。這北劉的湖,卻又是一種清泠的蒼勁。這時節,南陳的荷花大約已經是開了滿池,但微湖里的荷,卻只是冒了一個花骨朵兒。荷葉招展,卻也娉婷有姿。
「此湖盛產烏鱧,味道鮮美,一會兒讓人釣幾條上來,咱們晚上就吃烏鱧湯。」仇鸞興致極高,剛想吩咐跟來的侍衛,蘇一一已經興致勃勃地打斷了他的話。
「魚要自己釣的,才有意思。這烏鱧,倒是什麼魚?我似乎沒有听說過呢」
「此魚的體色暗黑,體側有黑色花斑,背鰭臀鰭及尾鰭上都有黑色的條紋……」
「哦,一會兒釣上來再看。」蘇一一興致勃勃,她以前也釣過魚。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女同學家里承包的魚塘,那會兒正流行釣魚呢,于是兩宿舍的人,便浩浩蕩蕩地開拔了過去。結果實在很差強人意,總共八個人,只釣上來一條稍稍大點兒的,其他都是極小的鯽魚。到最後,女同學的父親一網兜下去,給他們網了幾條大的,才帶了回去。
仇鸞吩咐人拿來了釣竿,這年頭的釣魚竿十分簡陋,她只用過那種可以收放的,看到這麼長一個竹竽子,便有些呆愣。
「你有沒有釣過魚?」仇鸞納悶地看她。
「當然釣過。」蘇一一當仁不讓道,「我以為還釣到過一條二斤重的草魚呢今天看我釣一條烏鱧上來,晚上咱們就做湯喝。」
「二斤重……」仇鸞有些無語,這麼輕的魚也敢拿出來顯擺,看來還得讓侍衛去弄幾條大的來,免得到時候一條小貓魚,也得熬上一大鍋湯,估計魚腥味都吃不出來。
事實證明,這微湖里的魚,比養殖的那些鯽魚寶寶們難釣多了。而且,釣竽也是最最原始的那種,不能伸縮,拿在手里也覺得有些怪。
仇鸞似乎並不是第一回釣魚,在蘇一一還沒有開張的時候,就釣上來了兩條。只是個頭小了點兒,他把魚從鉤子上取下,就扔回了河里。但不管怎麼說,也比自己扔下了魚餌卻半天沒有動靜要好。
蘇一一極端郁悶,好不容易釣了一條,卻剛離水就被魚月兌鉤逃了去,讓她氣得幾乎想把魚竽隨手給扔進湖里。這破魚,也太難上鉤了吧?
「好好的一條大魚,竟然中途逃跑,也忒沒骨氣了點兒吧?」
听著她的咕噥聲,仇鸞忍不住好笑︰「它不逃跑,就成了我們桌上的美味佳肴。若是換了我,也是寧可逃跑的。」
「唉,咱們釣了這半天,難道就兩手空空地回去?你那兩條魚也不該扔回去嘛,做個湯也是好的。」蘇一一抱怨著,又恨又嘆,臉上的表情無比生動,讓仇鸞看得竟有些呆了。
重新放了魚餌扔下去,蘇一一憤怒地瞪著湖面︰「天靈靈,地靈靈,那個什麼烏鱧的魚兒,趕快上鉤吧要不然,特特地拿了釣魚竽兒過來,卻一條魚都釣不到,那多丟人啊好歹給我個面子,釣條回去做湯啊。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做得香香女敕女敕,鮮鮮滑滑……」
仇鸞听得好笑,好容易把勾起的唇收回原位︰「你這麼一說,哪條魚也不敢上鉤啊」
蘇一一笑道︰「反正它們也听不懂……」
「可是聲音卻能听得到的。你這麼嘟嘟囔囔地說話,魚兒再怎麼貪吃,也不肯上鉤的。」
「好吧,我就當啞巴。」蘇一一閉上了嘴,隔了只一小會兒,又嘆道,「這釣魚,可真是件折磨人的活兒。」
「釣魚的時候,心要靜,手不能抖,更不能說話。有了聲音,魚兒全被嚇跑了,怎麼還會上鉤呢?」
「早知道……」蘇一一想,那次他們一幫人去魚塘時釣魚,嘻嘻哈哈了半天,難怪很少有魚上釵呢。這還虧是在養殖的魚塘里,才能有幾條上鉤來。想著以前一班好友瘋玩的場景,不由得浮起了緬懷的神情。
仇鸞听她說了三個字便沒有了下文,側頭看時,見她神色怔忡,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陽光斜斜地落在她的鬢上,更襯得她的頭發烏黑油亮。
蘇一一忽然嘆了口氣,側過頭來,卻正撞上仇鸞的目光。
「早知道什麼?」仇鸞問。
「帶個話本子過來多好,我保證不說話也可以呆上半天。」
仇鸞愣了愣,方笑道︰「那可好,魚兒可以悠然自得地把魚餌吃完了再游開。」
蘇一一只能嘆氣,很奇怪當初在突蘭境內,倒可以平心靜氣。這會兒,總是心神不寧,竟是怎麼也坐不住,心浮氣躁地總想到那個滯留在狄人部落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蒼茫山,若是一耽擱便是一年半載的,他怎麼對大周的皇帝陛下交代?她有些後悔,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主意,不該把姬流夜也扯進來。
仇鸞很快又釣了兩條,為免空著桶回去,便听了蘇一一的話,不再把魚放生。蘇一一也終于釣到了一條,比仇鸞的還大些。
「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一下就釣了條烏鱧上來。」
「你說,這就是烏鱧?」蘇一一指著自己釣上來的那條尺把長的黑魚,驚愕地問。
「對,此魚性情凶猛,極喜歡吞食魚類。」
蘇一一大是失望︰「這不就是黑魚嗎?」。
還以為可以吃到一種新型的魚類,搞了半天就是黑魚啊據說,黑魚因以別的魚為食,所以在魚塘里,是最不受歡迎的魚類。
「黑魚?我們這里都叫烏鱧的。」
「大概是兩國的叫法不同,害我還期待了很久。」蘇一一嘟噥著,失去了釣魚的興趣,「既然有了成果,咱們這就回吧」
最終,還是侍衛拿了叉子,去叉了好幾條烏鱧。這倒跟前世的那次「撈魚」,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來這耐心二字,還有待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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