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好吃嗎?蘇一一咬著調羹,對自己的手藝實在失望得很。看來,自己這輩子跟廚房是沒有什麼緣份的了。
「依依,你怎麼想得出這樣的東西?」陸瑋仿佛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
蘇一一很好心地告訴他︰「這是失敗品。」
「什麼?」陸瑋愕然地瞪住她,「難怪你只吃了兩口……」
「味道是不差什麼了,只是這個沒凍得起來。我再試驗試驗,你再試吃吧。」蘇一一笑得十分心虛,「這回我不用隻果,用梨吧,免得你吃膩。」
這回,蘇一一改進了制作方法。瓊脂在水里浸泡了至少十二個小時,梨切成碎丁,再加了一點荔枝肉。瓊脂撈出後用清水過了兩遍,加清水煮沸,用子勺子不斷地進行攪拌。不過,她向來沒有什麼耐心,偏頭看到陸瑋正好整以暇地抱肩看她,立刻把勺子塞進他的手里。
「你這樣不斷地朝一個方向攪拌,不能停,不然的話,這些瓊脂就會粘在鍋底。」蘇一一交代完畢,借口還要準備其他的食材便溜之大吉。
走到屋外,清風送爽。古代的夏天,其實溫度並沒有現代那麼高。但現代的溫度再高,也有空調。可這里,除了人工的蒲扇,就沒有機械裝置。蘇一一忽發奇想,發明一個電扇的話,應該會很受人歡迎……可問題在于,這時代沒有電。所有現代化的電器,最不能缺少的能源,就是電。
她極目遠眺,成片的農田,翻滾著綠色的波浪。今年風調雨順,看來又是一個豐收年。蘇一一看著遙遠處的農田里,正彎腰躬耕的農夫們,覺得自己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倚著樹干,她微微閉上了雙眼。小香豬在她的身邊跳來躥去,一會兒叼起狗尾巴草,一會兒又挖掘出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樂此不疲地玩鬧著。
花草樹木的香氣,漸漸地洇入鼻孔。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倒是真正低態的生活。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她伸了個懶腰。
「好了沒有?」陸瑋不耐煩的聲音,從窗戶里飄出來。
「我看看。」蘇一一慢吞吞地走進廚房,「嗯,差不多了吧,再攪拌一會兒。」
其實,瓊脂已經完全溶化,按照她的經驗,算是到火候了吧?不過,為了不讓陸瑋看出來她其實已經忘了他在辛勤勞動,她決定再奴役他一會兒,至少……五分鐘。
陸瑋瞟著她專注凝視著的樣子,心里的懷疑倒是散了,只能更加賣力地攪絆著。
「好了」蘇一一很嚴肅地發話,陸瑋第一時間扔下了勺子。
「這可真不是件輕松的活兒。」他咕噥著,揉了揉發酸的右胳膊。
「是啊,要不然怎麼敢勞動您老人家呢?」蘇一一很狗腿地裝模作樣地替他捶了兩下。這樣的動作,在她做來稀松平常,卻忘了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動作極之親昵。
「我很老嗎?」。在她的空心拳離開之後,陸瑋很郁悶地問。
「正是有為的大好青年,不過比我老了一點。」蘇一一很誠實地回答。前一句讓陸瑋勾起了唇,後一句卻讓他不可避免地垮下了臉。
「現在做什麼?」
「舀出來,冷卻一刻鐘。你休息一下吧,我來切水果,打果汁。」蘇一一對于使喚了他半天,終究良心有點不安,所以主動承擔了接下來的工作。
她玩過刀,不過是短匕首。對于切梨就有點笨手笨腳,陸緯實在看不下去,把廚娘找來幫忙。
水果相繼被投入瓊脂溶液中,因為加的水少,雖然是大熱天,還是有凝固的跡像。
「一會兒汲些井水上來,或者拿冰放在四周,凝固了以後,咱們的果凍就新鮮出爐了。明兒帶去一一制藥,作為贈品。」
「不賣嗎?」。
「新產品總得有個推廣的過程,而且這只是半成品。」
「又是失敗品?」陸瑋受不了地叫。
「別緊張。」蘇一一干笑,「這個是成品,只不過初次做,沒想到做形狀,所以只能切成方塊兒,不好看嘛這樣,你今天找人做一點模具,我們放進去冷凍的時候,就比較方便。做一點圓形、菱形、五角形……還有花朵呀什麼的形狀,怎麼好看怎麼做。」
「行,這個交給我。天快擦黑了,你要不要回尚府?你昨天已經住了一晚,再不回去,我怕尚大人來向我要人。要知道,我的名聲可不一向不怎麼好。」陸瑋問。
「回吧」蘇一一打量了一下四周,「反正也沒有什麼要我做的,你留下來看著咱們的果凍,再讓人好好研發潤膚露。」
她拍拍衣袖,就輕輕松松地轉身走人。留下陸瑋對著兩大盆的果凍和她開出來的化妝品單子,欲哭無淚。這女人,簡直把他當成奴隸一樣地盤剝
「阿嚏」蘇一一的昏昏欲睡狀態,被兩聲噴嚏打斷。她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語︰「一定是陸瑋在背後罵我呢」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扔下了那麼大的一攤子,換誰都會咬牙切齒。
尚子維早就望眼欲穿,要不是深知蘇一一的脾氣,昨天就讓人把她接回來了。看到她走進中門,才松了口氣︰「你和陸瑋怎麼回事?他的名聲,你知道有多臭嗎?」。
「名聲,那是給別人看的。」蘇一一不以為然,「父親,陸瑋其實是個正人君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正人君子?這話是諷刺吧?」
「哈」蘇一一忍俊不禁。沒想到尚子維在她的「教」之下,也學會了說冷笑話。
「依依,你別和他混在一起,不管此人是不是裝瘋賣傻,但名聲實在不好听。」尚子維看她笑著差點噴了茶,又正色道。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而已,而且比那些正襟危坐的偽君子們要好。」蘇一一淡笑,「對于我來說,名聲不能換銀子來使,就沒有什麼大用,可有可無。」
尚子維拿眼瞪她,無奈這樣的威勢,對于蘇一一來說,半點用都沒有,她依然笑得雲淡風輕里,帶上兩分俏皮,倒讓尚子維苦笑連連。
「你這脾氣,倒是深得尚家的真傳。」
「咦。」蘇一一詫異道,「難道你與姐姐也是這副脾氣麼?」
「幸好咱們手里有兵權,若不然,便單是這脾氣,就被參了不知道多少本。」尚子維笑嘆,「原見你是個玲瓏的,誰知骨子里,也是這麼一副倔脾氣。」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蘇一一笑道。
尚子維哭笑不得︰「你這話,是娶媳婦時候說的」
「一樣的意思。」蘇一一笑嘻嘻道。
「要不要我替你去店鋪里守上兩日,看誰敢不買我的面子」尚子維見她眼下微青,知道她這兩天在農莊也沒得歇。
「不用,救得了一時,救不得一世。我的鋪子,還是我自己想辦法。總要東西又好又新奇的,不怕人不來。」蘇一一搖頭拒絕,「父親,你放心吧,我經營鋪子凡五年有余,還怕經營不下去?」
「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怕我尚家缺了你的嫁妝不成?」尚子維略略不滿。
蘇一一也不臉紅︰「我想自個兒掙些家當,至于所謂嫁妝雲雲,有甚稀奇?他若稀罕,便是一文錢的嫁妝沒有,也一樣待我如珠似寶。若不稀罕,便是陪了金山銀山,也不過是棄婦一枚。」
「一枚?」
「就是一個啦」蘇一一急忙糾正,這種現代網絡上通行的量詞,在這個時代可流行不開。
「你會成棄婦?」尚子維不樂意听這話,「任誰都會把你放在手心里疼著,若不然,看我不打斷他的兩顆門牙。」
蘇一一瞠目︰「父親,這小夫妻倆的事,您也要摻和?我看啊,以後仇鸞就慘了,非把姐姐頂禮膜拜不可,閨房之樂……唉,不可期啊」
尚子維怒道︰「你姐姐那身功夫,向來只有她欺負旁人的份,還會被旁人欺負了去?我不過是擔憂著你,瞧瞧你身上也沒有三兩肉,自然要替你出氣兒的。」
「旁的本事沒事,逃命求救的本事還不錯。」蘇一一吐了吐舌,「不過,父親,若是真到了那地步,我就寫休書休了……嗯,姑爺。」
「不害噪,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這話也說得麼?」
「有什麼說不得的,本來就是事實嘛」蘇一一咕噥。
「也是,我尚家的女兒,憑什麼休不得別人?」尚子維呵呵大笑。蘇一一也不由得莞爾,看來生在尚家,倒也是一件幸事。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的規矩,約束她的言行。
「你往後要弄那些營生,也不必去鄉下,便在咱們自己的府里,我替你騰出一個院子,盡著你折騰便是。」尚子維看她打了一個呵欠,忍不住皺眉,「也省了你奔波之苦,何必去借用別人的地方。」
「陸緯有現成的人手,我懶得費這個閑功夫。」蘇一一把壓榨廉價勞動力,說得理直氣壯,「再說,他也不是別人,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動腦子,他動手腳,有什麼不對?我也沒有佔他什麼便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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