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個名堂,怎麼晉位?自然要等年下,也有個說法。」姬流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日後也是要……這些門道兒,雖然不要門兒清,至少也得七七八八知道一點兒吧?」
「你不是說過,除了我不會再娶別人的嗎?說,你又看上了誰家的姑娘?」蘇一一反應很大,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
「放心,我既答應了你,難道還會反悔不成?只是宮里的規矩,你總得弄個明白,免得鬧了笑話。我身邊的人,若是你要打發,也由得你……」
「你身邊的人?」蘇一一詫異,「難道你已經娶了妾?」
「我敢麼?」姬流夜沒好氣地把她摁回了自己的懷里,「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脾氣,若是我真先納了小,怕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你了,我可不敢冒險。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卻氣跑了你,這種虧本的生意,我可不干」
「那你說的……你身邊的人……」蘇一一松了口氣,又驚疑不定地問。一般來說,身邊人就是雖然沒有名份,但實際上會偶爾暖床的女人吧?無名有實,這……也不允許
「是父皇和皇兄們送的,大多是你入京之前。」姬流夜淡淡地解釋,「自從與你重逢以後,我便沒有再踫過她們。只是因為不能隨意退回去,才一直放在府里擺樣子。」
蘇一一心里雖然不舒服,但也知道這是他們皇族乃至大家族公子少爺們的規矩,只得扁扁嘴,不作聲。
「生氣了?你的心眼兒不會這麼小吧」姬流夜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你既是皇子妃,她們的身份也等于是你的奴婢。你若不高興,直接打發了出去也使得。」
「你想讓我妒得滿城皆知啊」蘇一一不高興了,「你自己沾染的桃花兒,自己想法子解決去我可不希望進門第一天,就一溜兒排了七八十個如花美眷,挨個兒給我敬茶。就算我好脾氣,那也得肚子里裝得上那麼多的茶水啊」
「說什麼呢」姬流夜啼笑皆非,「也不過十來個人」
「十來個」蘇一一幾乎跳了起來,「你可真有本事,小心腎虧」
「只是放著當擺設,又沒有和她們怎麼樣……」姬流夜無奈地苦笑,「你這脾氣,換個人哪受得了」
蘇一一憤然︰「換個人?你覺得換個人我肯嫁麼?」
姬流夜眉開眼笑︰「這還差不多,要嫁也只能嫁我。想當初,我們耳鬢廝磨的時候,那個叫親密啊」
「那時候我小著呢,還不懂得男女大防」蘇一一瞪了他好大一個白眼,見到他笑得意味深長,才赧然地想到,自己似乎直到現在,都沒有那男女受授不親的觀點。
「是,那時候年紀小,可也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姬流夜笑著接話。
「男女七歲才不同席,我那年才六歲。」
「可我已經不止七歲了呀」姬流夜笑吟吟地要「坐實」兩人肌膚相親的事實。
「所以說啊,全是你誘拐的。」蘇一一哼了兩聲,忽地看到繡桔在門口打了個手勢,立刻跳了起來,「啊,炳乾哥哥回來了。」
姬流夜吃味︰「他回來你激動什麼啊,見到我的時候,也沒表現得這麼熱情。」
「我那時是太震驚了,以至于忘了反應。」蘇一一解釋,「我哪里想得到這節骨眼兒上,你居然會拋下皇兄皇弟們,趕到敦煌來?」
因為心里歡喜,臉上便浮了流光溢彩的一層光輝,看得姬流夜幾乎目不轉楮,無法呼吸。
「你先休息著吧,我去看炳乾哥哥。」蘇一一稍稍安撫了他一下,便抽身準備走人。才不過行出兩步,便覺得腰身驟緊,不及提防,倒栽在姬流夜的懷里。
「要看他,也得和我一起去。我千里迢迢地趕來看你,卻想把我甩下去見別的男人」姬流夜在她的耳邊輕笑。
蘇一一翻了個白眼︰「什麼別的男人啊,那是炳乾哥哥,比我親哥哥還要親的。行,你愛跟著,那就跟吧身邊多個皇子跟班兒,那也挺拉風的。」
姬流夜只是笑,對她明嘲實諷的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把她的挖苦當成贊美,表情便顯得愉快多了。
梁炳乾剛從月香樓回來,就听說蘇一一到了,急忙趕來見她,兩人便在半路上踫了頭。
蘇一一笑道︰「我們心有靈犀啊,走吧,這兒離你那近,就到你的房間,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呢」
「好。」梁炳乾的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卻仍然微笑著答應,當先帶路。只是邁步的時候,竟然左腳拌右腳,差點一個趔趄。
姬流夜欺到蘇一一的身側,磨著牙齒責問︰「你和誰心有靈犀?」
「當然是……和你嘛……」蘇一一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梁炳乾的臉色為什麼忽然會變得那麼尷尬。唉,這時代的古人,真是純情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挑釁他們的底線啊
「是麼?某人似乎剛才和前面那們靈犀得很啊」姬流夜心里稍稍平衡,卻仍然得理不饒人。
「不就是隨口說的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口無遮攔的毛病這些話,對于我來說,真的不代表什麼……你別老是找茬兒嘛」蘇一一咕噥著,「明明知道我向來有口沒心的,還跟我計較」
「幸好是梁炳乾,換個旁人,指不定誤會成什麼樣兒了。」姬流夜恨鐵不成鋼地嘆息,「往後這毛病可得改改,別的話多說沒什麼,這些話可讓人生出別樣的想法。」
「知道啦」蘇一一乖巧地答應。
「哼,知道是一回事兒,可明知故犯,又是另一回事兒。」姬流夜沒有被她的乖巧蒙騙。
「那是沖動,懂不懂」蘇一一佯惱,「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啊……反正都是自己人,不會惹什麼大誤會的啦」
「你說得習慣了,難保就不對著不該說的人去說了。所以,你下回別再這麼沖動,知道了麼?」姬流夜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記。蘇一一捂著自己的頭,很不服氣地仰首。想當初,她六歲的時候,某人也不過比她高了三五公分而已。如今倒好,他足足高出了自己一個頭。
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基因,明明自己很注重飲食營養啊可是高度還是沒趕得上現代的自己,看來是品種關系吧?可是姬流夜卻長得很高,就算是以現代人的標準來看,他也算得上是標準身材。蘇一一目測了一下,絕對超過一百七十八公分。看來品種不優良的,只是自己這個身體。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兩人竊竊私語,梁炳乾則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心里卻有些苦苦澀澀的東西,漸漸地生根發芽。蘇一一的感情有了歸宿,他應該替她高興才是。但眼楮卻干干的,仿佛有些什麼東西要涌出來,卻又偏偏涌不出。
雲淡風輕的姿態,只是掩飾著內心的失落。痛苦也許從與蘇一一為鄰的那一天,就已經開始。但梁炳乾卻覺得,哪怕只是這樣默默地守候,也是一種痛苦的幸福。他——是甘之若飴的吧?
「炳乾哥哥,已經到了。」蘇一一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梁炳乾獨自的思緒。他頓住腳步,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一箭之地。而後面跟著的兩個人,想是也沒有注意到路徑。
「哦,正在想些事情,竟然走過了頭。」他訕訕地解釋。
姬流夜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替他解圍︰「可不是,我和依依說著話,也沒注意到路,跟著你一路走。咱們三個,可真是鬧了一個笑話」
「就當是散步嘛,如果春暖花開的話,就更好了。」蘇一一縮了縮脖子。天公不作美,因為沒有太陽,冬天便顯得干干的冷。這樣的天氣出門,並不是件愉快的事兒。想著在火爐邊與姬流夜抱成一團的樣子,心里柔軟得像是立刻要滴出水來。
三人到了梁炳乾的房間,一天的功夫,已經布置得很有他的風格。盡管如今在一一制藥也稱得上位高權重,梁掌櫃三個字,便是在皇室也略有耳聞。可是他卻仍是保持保持著兒童時代的習慣,只以樸實為美,而摒棄一般商家講究的奢華和排場。這一點,尤其讓蘇一一嘉許,能夠在暴富之後還保持原有的心性,這一點就不是其他人能做得到的。
小廝手腳麻利地奉上了茶,蘇一一迫不及待地開口問︰「炳乾哥哥,你怎麼會離開突蘭?把銀淵一個人留在那里,他能應付得了那麼復雜的局面嗎?」。
梁炳乾笑道︰「你太小瞧銀淵了,他這兩年在一一書院可沒有白呆著,不管文武都學得很不錯。雖說要搶走他叔叔的地位困難了些,但若是只想自保,絕對無虞。」
「可是他還小呢,若是沖動起來,還會只想著自保不成?若換作我,恐怕也忍不住找那位篡位的叔叔算賬去了。」
「他不是你」姬流夜看不過她護雛的模樣,怎麼她就從來沒有這樣護過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