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人反對?
誰?
給我站出來!
敢跟皇帝駁嘴,不想活了?!
我氣勢洶洶,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看不出來精神有問題的樣子,怎麼就偏偏是個神經病呢?
我又看向美男皇帝,對于這個敢阻撓皇帝的人,他會怎麼處理呢?
我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猜測著。
出乎意料的,美男皇帝並沒有發怒,反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問︰「噢?馬賽卿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我愣了一下,再次看向那個叫馬賽的人,腦子里似乎閃過了什麼。
馬賽看了我一眼,吞了吞口水,有點心虛似的急忙轉過了頭去,看著皇帝說道︰「陛下,臣听說薇安娜小姐在失蹤期間喪失了記憶,不知是否屬實?」
皇帝並沒說話,只是看向我。而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呢?這個消息雖然沒有宣揚開來,但在貴族上層中怕是不是秘密吧?而且我一直以來就是以喪失記憶為借口掩飾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無知的,就算不承認,隨便來個人問我幾個大陸的常識說不定我就答不上來了,不是自討沒趣麼?再說了,昨天已經親口對皇帝承認了這件事,今天就來否認,別的不說,欺君之罪就絕對跑不了!
所以我只能點點頭,承認︰「是的。」
馬賽似乎心中一定,聲音也大了起來,正兒八經地說道︰「陛下,非是臣故意找茬,實在是大公爵爵位的繼承必須慎重,不能馬虎行事。薇安娜小姐既然已經失去記憶,又在外面漂流了一段時間,其間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如今雖然人回來了,但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那又怎麼證明她就是朕的薇安娜小姐呢?萬一有人冒名頂替……」
我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馬賽……大人是吧?難道你認為世上還有另外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絕世無雙的美人嗎?」。
馬賽臉上頓時一頭黑線,看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撇了撇嘴,趁勝追擊道︰「再說了,我的親衛軍和家族長老們都已經承認了我的身份,您是站在什麼立場來質疑這點呢?」
馬賽一時語塞,支吾了半天。大廳中傳來一陣騷動,幾分不安的因素在空氣中蔓延,他看了看皇帝,忽然一咬牙,大義凜然地說道︰「薇安娜小姐,如果我的言論冒犯了你,還請多多原諒!但我既然身為帝國的一員、陛下的臣子,就必須所作所為完全從帝國的角度出發考慮。大公爵的爵位並非兒戲,不能隨隨便便說封就封,必須要證實您確實具有克瑞恩家族的直系血脈才行。這是帝國的制度,莫說您已經失蹤那麼久,就算沒有失蹤過,這一關還是終究要過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皇帝,看他怎麼說。
從頭到尾他都不曾質疑過我的身份,會听從這個馬賽的話對我進行驗證嗎?
只見美男皇帝沉吟了半晌,又看了看我,然後緩緩說道︰「馬賽卿的意見也有些道理……不過,既然克瑞恩家族內部都沒有反對薇安娜的繼承權,我們也不必多此一舉了吧?」
話雖這麼說,我卻從他的話音中听出了許多的不確定。
果然,馬賽並沒有放過這些不確定,反而更加堅定地說︰「克瑞恩家族的事情帝國無權過問,但大公爵是帝國的大公爵,決不能有絲毫差錯!」
皇帝听了,臉上猶豫的深色更甚,說道︰「這……既然克瑞恩家族都沒有提出異議,即使今天要檢驗薇安娜小姐的正統性,也沒有什麼辦法吧?」
馬賽似乎早有準備,立刻接嘴道︰「陛下,這事好辦!臣听說當年帝國開國皇帝曾經與首位克瑞恩大公爵歃血為盟,他們使用的法器至今仍保留在皇宮中,只有擁有至親血脈的人才能觸動這個法器。臣斗膽,請陛下拿出來一試,薇安娜小姐的身份自然一目了然。若是真的擁有大公血脈,這個爵位繼承便順理成章,萬一……也不至于對帝國造成任何傷害!」
我一直靜靜地听著,一面听一面飛速轉動腦筋。
我說怎麼皇帝今天這麼好說話呢?原來在這兒挖了坑等我啊!
把克瑞恩家族的承認丟到一邊,只要我無法通過這個驗證,就可以名正言順剝奪我繼承爵位的權力。而老公爵留下的子嗣除了我再沒有別人,這樣一來就會出現無人繼承爵位的事實,那麼這個大公爵的爵位也就等于被皇帝收回去了!
端的是好心計啊!
我的心里卻有些發冷。
皇帝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才勉為其難似的點了點頭,看著我說道︰「薇安娜小姐,為了帝國,也是遵照自古以來爵位繼承的規定,少不得要做一番檢查了。不過我是絕對相信你的正統性的,請不要多想,這不過是個固定的儀式罷了。」
固定的儀式?以為我是傻瓜嗎?
雖然我確實對這個世上的許多事情一竅不通,也懶得去研究,但對于這件關系到我今後的榮華富貴的事情還是很做過一番調查的。根據我的調查結果,可從來沒看到、听到過任何關于所謂檢查的規定!
看來他今天是鐵了心要剝奪我的爵位了!
我不由有些氣憤,又忍不住暗自一聲冷笑。
雖不知道那個所謂的法器是什麼,但馬賽既然提到歃血為盟,想必是類似于滴血認親一類的東西。我雖然靈魂不是薇安娜,身體卻是貨真價實的,還怕他們查出第二種結果來不成?
皇帝已經派人去拿東西了,我靜靜地站在那里,看到他的眼角飛快閃過一絲得色,不由心頭一緊。
好像他很確定可以通過這樣算計到我似的,為什麼?
我飛快轉動腦筋,卻怎麼也想不通。
不一會兒,有侍者捧著一個豪華的盒子進來了,速度這麼快,說是事先沒有準備的誰會相信?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然後從里面捧出一個五彩斑斕的金杯,流光溢彩,絢爛奪目。
這就是所謂的法器?
我不由得為它的精美摒住了呼吸。
不過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看了看那杯子,又看了看一臉輕松的皇帝和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的馬賽,驀地,一個念頭閃過心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雖然我對魔法、武術之類的一竅不通,可我好歹是看過數不清玄幻小說的人哪!根據看書的經驗,哪本書上所寫的所謂法器不是氣勢十足、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不用怎麼看,自然就有玄妙到不行的什麼波動啦、魔力啦之類的來吸引人眼球,可眼前這個杯子除了漂亮些,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東西能是法器?
皇家的珍藏,應該不是什麼人都能看過的吧?尤其對我這種穿越而來的小白,更是一輩子都別想了解其中的玄虛。他只要隨便拿個什麼出來說是法器,我自然是無法辨識的,更別說什麼觸發它。如此一來,我的地位終究是肯定不保,還有什麼比這更穩妥的?
暗地里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終于知道為什麼他們表現得那麼把握十足了!
可是知道了又怎樣?難道跳出去說這個杯子是假的嗎?證據呢?
況且那樣做的話不但爵位不保,還坐實了藐視皇帝的罪名,怕是更加無法善了吧?
侍者已經把杯子放在了鋪著紅毯的小桌上,然後默默退到一旁。
皇帝看著我,微微一笑道︰「薇安娜小姐,很簡單的,只要你滴一滴血上去,若是法器發出純白的光芒,則說明你是正統的克瑞恩家族傳人,非常簡單快捷,你不用太擔心。」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用太擔心嗎?
確實不用啊!一切都已經注定,在此時此地,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滴血,然後什麼都不會發生,而我做了將近兩個月的大公爵夢也就此煙消雲散。
說不定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我幾乎可以想見在「確認」我並不是真正的薇安娜後,所緊接而來的「冒名頂替」的罪責。
真是後悔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從妖人身邊逃開?在他那里享受榮華富貴不也挺好?可見人真的是不能太貪婪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祖宗的話有著絕對的智慧,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