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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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列巴要塞待了五天，我並沒有別的事做。
基于本身的惰性和避嫌的需要，我從不主動要求走出亞瑞的住所。而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軍事要塞也不是供人參觀的觀光勝地，所以在花了半天時間走馬觀花逛了一圈之後，我就再沒有了參觀的興致。
大多數時間我都留在住所里，冥想練習魔法，或者跟西斯討論一些疑難問題。盡管西斯還不是九級大魔法師，但他所學到的一切足夠成為我的臨時老師了。
不得不說，這五天是我離開了洛林以後，學習魔法最認真的五天。
波尼是以調動的名義來要塞的，自然沒有使用魔法陣的必要和可能。騎馬翻山越嶺來到邊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的時間比我用魔法傳送慢了何止百倍？所以我只能在這兒慢慢等著。好在魔法的學習總是很容易混時間的，不知不覺間幾天就過去了，倒也不會覺得無聊。
這天，我正在跟西斯討論空間傳送的定點問題，突然亞瑞大步走進來，面沉如水。
「怎麼了？」我詫異地站起來，問道。
除了曾經被我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我還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表情。
他的手里拿著一封信，「啪」的一聲摔在桌上，悶聲道︰「波尼死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急忙拿起信打開來看。
這是一封軍方的通告，說的是迪里馬力山區出現了一伙山賊，帝國軍方在兩天前的清剿行動中成功搗毀了他們，但也付出了重大的傷亡，其中就包括正在前往卡列巴要塞的波尼少將。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但「因為強烈的軍人的責任感和對國家的忠誠、對人民的熱愛」，所以自告奮勇參加了此次行動，然後非常不幸的在戰斗中「英勇捐軀」。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上這封信。
責任感？忠誠？熱愛？
這是那個會對一個女人下藥的波尼能夠具有的東西嗎？
說出來誰會相信啊
我抬起頭來，看到西斯也跟亞瑞一樣，黑了臉色。
「你相信？」我看向亞瑞，帶著強烈的懷疑。
他搖了搖頭，說︰「迪里馬力山區的山賊確實存在，但這麼巧正好在波尼經過的時候帝國軍就要進行清剿？波尼那種人會主動參加行動？不，不可能」
說得斬釘截鐵。
西斯也皺著眉頭說道︰「波尼這個人我也曾經听說過。他確實有點本事，比一般的紈褲強些，但能夠有少將的軍餃還是大多因為他父親的關系。而且以他的本性，是不可能主動參與到這麼危險的行動中去的，即使去了也不可能上到第一線，也就是說在戰斗中傷亡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份通告絕對有問題」
我一邊听著一邊拼命轉動腦筋︰「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難道是詐死？」
亞瑞重重點了點頭，道︰「很有可能。波尼為什麼會被發配到這里來，別人不清楚，他父親卻不可能不知道。即使這是陛下的命令他們無法反抗，但來到這里之後會有什麼後果卻不難猜到。那麼，與其來到這里被我們報復，倒不如讓他自動‘消失’，人死了一切就會一筆勾銷，而且他還能得到個‘為國捐軀’的美名，比落在我們手里的下場好多了。」
「可是這麼一來，波尼即使還活著，也不可能再在公眾面前公開露面了啊」西斯有些迷惑地說。
「比起死，不能公開露面又算得了什麼呢？」亞瑞的嘴邊掛著一抹譏嘲的笑容，「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雲迪大陸並不是只有我們一個國家。只要出了帝國的邊境線，就算他被人發現還活著又怎麼樣？帝國的法律也管不到他，還不是由得他逍遙？」
我咬了咬牙，說道︰「難道桑塔就那麼大的膽子，敢偷梁換柱欺騙皇帝陛下？」
亞瑞冷笑一聲道︰「欺騙？你以為陛下是那麼糊涂的人嗎？桑塔的這一手怕是誰都糊弄不了，他自己清楚，陛下心里也清楚。但清楚又如何？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指責桑塔和波尼，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不得不默認‘為國捐軀’這樣的說法。」
我只听得火氣一陣陣往上冒。
感情被桑塔他們這麼一弄，原本豬狗不如的紈褲子弟就搖身一變成了‘人民英雄’？而我們明知道他們所做的手腳卻還發作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混蛋逍遙法外？
「他那麼大膽，難道就不怕陛下震怒嗎？」。西斯無法理解地問。
「震怒又算什麼？波尼是桑塔唯一的兒子，為了波尼，桑塔確實什麼都干得出來。」亞瑞說道。
「難道就這麼算了？」我恨得咬牙切齒，不甘地問。
「在目前來說，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亞瑞的聲音中壓抑著狂暴的怒氣，仿佛在醞釀著狂風暴雨。
「便宜了他了」西斯恨恨地說，重重一拳擂在桌上。
我則是滿心的失望，像一個蔫了的茄子，沒精打采地垂下了頭。
早已在腦中幻想過不知多少遍的復仇計劃，此刻成了一場空，而且還是這麼憋屈的結局，令我只覺得一股郁氣集結在心中，無法舒展。
西斯看了看我，伸手拉住我的手，安慰道︰「薇安娜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波尼那個混蛋，讓他付出應付的代價的」
亞瑞冷冷一笑，道︰「沒錯，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即使今天被他逃月兌了，日後也總有找到他的一天，除非他真的死了而且，桑塔這個混蛋，等我回到帝都，有他好看的」
我也稍微振作起一些精神。
是啊，跑得了初一跑不過十五。除非他以後都學老鼠永遠躲在洞里不出來，否則只要我持之不懈，總會有一天能把他找出來。到時候，今天和上次的恥辱一定要他加倍償還
想到這些，我總算覺得心頭舒服了一點，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也是。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會有能夠報仇的一天。」
亞瑞和西斯對視了一眼，同時松了口氣。
怎麼？他們怕我因為這個而想不開嗎？
我不由得好笑。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我一直以來的座右銘。波尼對我所做的一切是不可原諒的，我也很樂意親手向他報復，但要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這上面來就太不現實了。畢竟他最終並沒有得逞，我跟他之間也不是什麼殺父yin母的深仇大恨。
更何況這只是一時的失利，一時不查以至于我們在和桑塔父子的較量中暫時處在了下風，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就已經輸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要說沮喪或者絕望都還言之過早。
而即使最終無法報仇我也不會讓它佔據我的心靈。因為仇恨而毀掉的一生是悲哀的，我不會容許好不容易賺來的人生浪費在對某個人的復仇上面，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
人生有太多美好幸福的事情可以執著，但其中絕對不包括「復仇」這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