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實不待見他,特別是這一大清早的他就板著一張臭臉來尋她晦氣,讓她很是心煩意亂,不過因著毒性作用,她無心理睬他,他說她壓了他胳膊,她便老老實實的向里面挪了挪,將他的胳膊給讓了出來。
可這個人實在太討厭了,她都妥協了,他還不依不饒,竟將她從新攬回到他的胳膊上,貼著她冷然道︰「本將軍的胳膊豈是你想壓便壓,不想壓就不壓的?」
兮若眼角抽了抽,先前他欺負她的那些借口似乎還有理有據的,可今天早晨這個借口實在比之女子更為小家子氣,兮若猜想著大概他是吃錯藥了,所以她大人不記小人過的不同他計較——更主要的是月復內翻攪的焦灼感令她實在懶得開口應付他。
他不讓她離開他的胳膊,她就乖乖的枕著,可也不想見他那張令她提不起好感的臉,遂偏過頭去不看他。
他卻對她這種態度很不滿意,直接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悶聲悶氣道︰「本將軍一早陪著你躺在床上說話,這是對你的榮寵,你竟敢對本將軍不理不睬,要是別的女人——你是狗麼?」
兮若沒讓他繼續在她耳畔絮絮叨叨的講他那些女人是何其的縱容他的臭毛病,張口直接咬上徘徊在她唇邊的手指,體內的焦灼漸漸轉為刀子來回切割般的痛,她將她的痛全轉化為對他的恨,越咬越狠,不過他的手指很硬,她竟沒將它咬下來。
再一次確認,今天早晨的墨羽很反常,其實他只要想些辦法就可以輕易月兌開被她咬得有些血肉模糊的手指,可他沒那麼做,反倒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讓她咬著,良久,待到她這一陣痛過去之後,微微松開的當口,他才抽出了手指,慢悠悠的補了句︰「每次都動口。」
兮若愣了愣,才弄懂他這話是接了先前那句‘你是狗麼?’,目光瞥過那修長的手指上觸目驚心的咬痕,並沒有覺得如何抱歉,反倒有一絲絲竊喜——她很滿意自己的杰作。
她是個慧黠的女子,他一直知道,可有些時候,她又單純的讓人很是無語,一如她把他咬得很慘,可她臉上卻掛著沾沾自喜的笑,若非他今日心情好,定少不得讓她受著責罰的,暗嘆一聲,模出懷中相克的毒丸,趁她不備,直接塞到她口中,憤憤然道︰「最好毒死你。」
其實心中卻已開始搖擺,或許他不必對她下毒,反正報仇有很多種方式的……
兮若咽下了那毒丸,同墨羽大眼瞪小眼了許久,墨羽才莞爾一笑,翻身下床,將擱在架床旁三足幾上的外袍灑然的套在身上,隨即回頭伸手快速的模了一把兮若又在發呆的臉,然後笑著轉身離去。
他的手一直很溫熱,和雪歌涼冰冰的感覺不同,這一次他的手指拂過她面龐的時候,令兮若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調戲了——和以前不同,以前他也會模她,卻是帶著惡意的羞辱,這次卻如紈褲浪蕩子輕薄尋常良家女的手法,她想,他今天錯藥一定沒少吃。
不過他的笑容卻讓她失神,這點她是承認的,那樣溫暖的笑,真像那個人啊
墨羽才踏出落芳居,莫桑便迎了過來,眼神很是顧盼,看得墨羽很不舒服,板著臉沉聲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不得的大事,要你如此緊張?」
莫桑頓了頓,雖墨羽板著臉,他卻看得分明,今日墨羽心情不錯,遂小心試探道︰「殿下對鳳兮若……」
墨羽這次當真有些惱,莫名的不喜歡听旁人直呼兮若的大名,眉微擰,冷然道︰「我的事情無需旁人惦著。」
莫桑愕然的抬頭,張了張嘴,最後也只是抱拳躬身道︰「屬下逾越了。」
墨羽不再理會莫桑,直接向前宅走去,轉過月亮門,竟與錦槐走了個對面,墨羽頓住了腳步,眯著眼打量著錦槐,錦槐的身後還跟著巧兒,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對于墨羽來說,此時此地見到錦槐就是很不正常,頓了頓,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怎會來此?」
錦槐抬手輕捋鬢發,媚態橫生的笑道︰「妾身听聞將軍大人遲遲未用早飯,心中很是惦念,適才亂了規矩,擅自來此,還望將軍大人看在妾身一片真心實意的份上,日後萬不好輕待了自己這精貴的身子骨。」
這一席話說得可謂無懈可擊,卻令墨羽覺得很不順耳,斜眼睨著錦槐,觀察著他臉上淡然自若的表現,似乎沒什麼可疑,沉默片刻,還是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道︰「多謝夫人惦念,不過夫人如今身子特別,自當加倍小心,十七公主這里日後還是少來為妙,她是個瘋女人,剛剛把本將軍給咬著了,若發瘋傷了夫人可就不好了。」
听見兮若膽敢咬傷墨羽,巧兒眼底一閃而過一抹開懷的奸笑,雖是轉瞬即逝,卻被墨羽看了個清楚,冷然的瞥了巧兒一眼,心中已經做出決定,這個丫頭留不得。
錦槐已看出了墨羽心底算計,微微偏頭瞟了眼站在他身側的渾然不覺的巧兒,淺笑著撇了撇嘴,這丫頭一直以為墨羽讓她明著伺候背地監察他這個‘最得墨將軍寵愛的柳柳夫人’,對于墨羽來說便是特別,想著先擠兌了兮若,再接著回頭對付‘柳柳夫人’最後坐實墨夫人,算盤打得好,可惜沒那本事,反倒成了第一個滾出墨府的女人,可悲啊可悲
須臾間,幾人幾樣計較,可除了巧兒外,皆明白自己站在什麼位置,錦槐最先出聲,溫柔嫵媚,不勝嬌羞道︰「妾身謝將軍大人寵愛。」
莫桑攢緊眉頭看著錦槐,他對錦槐扮著紀柳柳的樣子很不喜歡。
墨羽視線轉回到了錦槐臉上,點頭表示听見了,之後再無過多的對話,上前幾步與錦槐站在一起,就像傳聞中極恩愛的夫妻般親近。
錦槐轉身之時,微微垂了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半遮了瀲滿情誼的眸,可視線卻趁機掃過落芳居半隱半現于高牆後、石榴花間的飛檐一角,墨羽說兮若咬了他,錦槐信墨羽這話,這樣的作為很像兮若的會干的,讓他愈發覺得她可愛,或許也有點暗爽在心——墨羽難得踫壁,不過一瞥過後,當錦槐與墨羽並肩走在一起時,心中不免又開始悵然,雖被兮若咬了,卻有機會同她正大光明的宿在一起,自己卻是連去看看她的機會都十分難得的。
墨羽不動聲色的以眼角余光打量著錦槐臉上的陰晴不定,看得久了,竟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好在這一小段路很快到了盡頭,進飯廳之前,墨羽偏頭對莫桑沉聲吩咐道︰「今日送巧兒出府。」
莫桑和巧兒皆是一愣,巧兒很快回神,撲通一聲跪在墨羽面前,聲淚俱下,極具渲染效果的痛哭道︰「奴婢做錯了什麼,將軍大人要將奴婢送走,奴婢不走,奴婢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若大人當真容不得奴婢,奴婢就死在大人跟前。」
這一通哭讓墨羽很是反感,沉聲吩咐道︰「本將軍最寵愛的柳柳夫人在此,你休得胡言亂語,除去本將軍三位夫人外,這府里還沒哪個敢稱是本將軍的女人。」
巧兒瑟縮了一下,突然轉身抱住站在一邊老神在在看戲的錦槐,楚楚可憐的哭道︰「柳柳夫人看在奴婢伺候您這些日子盡心盡力的份上,求您幫奴婢跟將軍大人求個情,奴婢真沒做錯什麼,求求您了」
怕只有巧兒自己不知,墨羽將她派到錦槐身邊監視他的這件事其實包括錦槐在內全都一清二楚,適才她才抱著錦槐的腿,打著在場幾人一目了然的小算盤,明著是讓紀柳柳替她求情,實際不過是想提醒墨羽記得她手里還攥著他的小辮子罷了。
紀柳柳對巧兒投去一個無限同情的目光,墨羽最討厭別人威脅他,心想,巧兒你自求多福,我才不趟這渾水呢
莫桑甚驚奇的看著巧兒,都說他是一介武夫,他一直覺得自己很笨,今天看見巧兒才知道,原來在墨府,自己還算不得笨到無可救藥。
墨羽額角青筋蹦了蹦,這一早從兮若哪里混來的好心情被這巧兒這一鬧飛了一半,如何不惱,恨聲道︰「莫桑,有多遠送多遠,本將軍這輩子不想瞧見這女人。」
巧兒愕然回頭,聲嘶力竭的哭道︰「將軍大人,您不能不念舊情。」
「真是個愚蠢的女人,莫桑,還愣著作甚。」
所謂狗急跳牆,這巧兒竟魚死網破的想要挾持錦槐,錦槐微微撇嘴,微微一閃便避開了巧兒的抓握。
在巧兒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她已被莫桑擒獲,錦槐瞥了她一眼,撫了撫一絲不亂的鬢發,喃喃道︰「將軍大人,下回換個腦筋好使點的吧,這樣的人即便是監視莫副將,怕也讓他給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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