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不是什麼賤人,她是墨某八抬大轎娶回來的正室夫人’,兮若雖然很不待見墨羽這變態色胚,可當他擁著她對鳳仙桐這樣說,還是讓她覺得很受用,再看鳳仙桐癲狂的表情,更是受用。
可惜兮若這受用的感覺沒持續多久,鳳仙桐便又不計後果的叫囂了起來,不管她是虛張聲勢還是當真有那個本事,墨羽只是漫不經心的斜睨著她。
不過鳳仙桐說出這最後一句後,墨羽臉上表情變化雖不很明顯,可被他攬在懷中的兮若卻清楚的感覺到了他瞬間繃緊了身子,不由暗嘆︰這色胚果然是個驕傲的家伙,鳳仙桐還真會掐他七寸。
兮若在心底揣摩著墨羽要如何應對鳳仙桐的挑釁,想象著他勃然大怒,頭腦發熱的與鳳仙桐纏斗,打個兩敗俱傷讓她坐收漁人之利,如此甚好,可沒等她將結局想完,墨羽已經淡然出聲應了鳳仙桐的挑釁,「那是墨某與若兒之間的事,無需十四公主惦著,公主還是好生想想如何能保住自己的男寵,且又能順利的將自己嫁出去的才是當務之急。」
說罷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一邊搖著扇子看戲的牟刺,那一眼瞧得牟刺頓時斂了笑容,舉起扇子遮了半張臉,只余一雙半眯著的眼窺著這邊的動靜。
鳳仙桐剛掐上了墨羽的七寸,而墨羽回頭就在鳳仙桐還在滴血的傷疤上補了一刀,這招夠狠,讓鳳仙桐措手不及,直到藍玉顫巍巍的輕喚了一句︰「公主。」鳳仙桐才回過神來,眼中迸出恨意,冷冷的盯著攬住兮若的墨羽,森然道︰「墨大將軍,本宮好言相勸,你卻惡語相向,如此不知好歹,早晚有一天讓你嘗到比本宮此刻還心痛百倍的滋味。」
說罷不等墨羽回話,轉身拎著裙擺快速跑開,藍玉看了一眼墨羽,抬腿追去。
墨羽身子依舊緊繃,心底竟涌起了莫名的恐慌,加重了攬著兮若的力道,讓兮若懷疑他被鳳仙桐激怒,無處發泄,打算拆她骨頭玩。
牟刺見鳳仙桐從頭到尾都沒瞧他一眼,心中很是快意,收了扇子晃悠悠的來到墨羽身後,抬手搭上墨羽的肩膀,身子軟塔塔的靠了過來,也不看墨羽此刻是什麼表情,高聲道︰「那個就是墨公子吧,是有些像你呢,嘖嘖,就是氣勢差了點。」
墨羽冷然偏過頭瞪著靠在他肩頭的牟刺,瞪得牟刺收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很自覺的退後一步,聳聳肩膀道︰「好吧,本宮承認那廝與你可謂雲泥之別,不可同日而語,這還不行麼?」
先前僵在馬車上的錦槐看著墨羽緊擁著兮若的畫面,幽幽一嘆,垂眸掩去眼中的愁思,在墨羽銳利的視線轉向這邊之時放下了挑起的車簾,他知墨羽不會再讓兮若回到馬車上來了。
對于牟刺的調侃墨羽並不理會,僵著表情攬著兮若向他的坐騎走去,那是匹十分驕傲的烏驪馬,全是黑亮無一絲雜毛,即便混在馬群里也能讓人一眼就瞧見它,和墨羽一樣招搖。
兮若被墨羽拖著來到了烏驪馬前,雖它樣子凶猛,兮若卻並不覺得緊張,只是偏著頭將它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隨後得出結論︰果真什麼人養什麼樣的物,這家伙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簡直和它主人一般無二。
因先前墨羽替她出了口惡氣,兮若決定暫時摒棄前嫌,拿個正臉看墨羽,不解道︰「帶我來看你的坐騎?不上路了?」
墨羽低頭對上兮若的臉,依舊面無表情道︰「準你同本將軍同騎。」
兮若嘴角僵了僵,木然的轉頭看著那高昂著腦袋的烏驪馬,她猜想墨羽很有可能因鳳仙桐那些瘋言瘋語打算半路上將她推下馬,讓她死的不但慘,還十分難看,以羞辱她父皇。
總要想辦法自救,或許她可以先和這馬套套近乎,萬一她被墨羽推下去的時候,這馬看在他們之間有些交情的份上,不會狠命的踩她。
這樣想了,兮若立刻綻開笑臉,十分諂媚的逢迎道︰「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馬呢」
邊說邊試探的伸出手去模它的馬鬃,眼看就貼上了,這馬卻一聲嘶鳴,向旁騰挪了一步,避開了兮若的手指。
兮若有些尷尬,墨羽適時插手解除了她的尷尬,他站在她正後方,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手自她腋下探出,搭在了馬背上,因這一動作,他二人愈發的貼近,他的聲音很輕,輕拂著她耳畔,令她感覺甚別扭,卻不敢出聲提醒他身邊是眾目睽睽——墨羽從不在意什麼眾目睽睽,若她出聲,這廝把她就地正法也是極有可能的,又不是沒干過,想想就異常恐怖,所以她決定逆來順受,忍了
「這是行雲,跟著本將軍快三年了,行雲,從今天起你要記得她,她是若兒,你的女主人。」
他溫柔的時候,聲音比首陽山上最會唱歌的雀兒都好听,顫悠悠的鑽進她耳中,掠起一片紅雲,撥亂靜水幽潭,她竟由此生出錯覺,他似乎對她生出了若有似無的情誼,他說她是行雲的女主人時,她的心竟異常的抽跳了幾下。
他說完之後,收回輕撫著行雲的手,極其自然的覆住她仍舊半舉的手,貼著她耳畔的聲音溫柔中帶著一絲媚惑,「行雲說它知道了,可以允許女主人模模看。」
兮若身子一顫,他恨她才是真的,默默提醒了自己︰十七,他對你好,定是有了新的算計,如果你信他良心發現,將來怎麼死得都將不明不白,這種色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當防當防……
這樣想了,不覺又是一陣瑟縮,若無其事的從墨羽手中掙月兌,身子也微微前傾避開墨羽的緊貼,終于模上行雲之後,見它果真安穩的由著她的手指輕移,嫣然一笑,嘴角梨渦深刻,喃喃道︰「你這麼黑,是朵烏雲吧?」
她也不過是信口胡謅,不想行雲似乎听得懂,又是一陣嘶鳴,微挪了身子避開了她的撫觸。
瞧著這般有個性的馬,兮若垮了臉,癟癟嘴,須臾,笑得愈發燦爛,連她身後還站著的變態色胚都拋諸腦後了,注意力全放在行雲身上了,心中暗道︰只要用心點,凶猛的山獸她都能結交上,就不信擺不平一匹馬
遂愈發放柔了聲音道︰「你叫行雲,突然想起來了,我在首陽山有個十分要好的朋友叫流水,瞧瞧,多麼合襯的名字,千里迢迢的,居然能結實同一個人,這就是緣分啊,想必將軍大人很忙,肯定沒給你娶親,改天我把流水介紹給你,你這麼俊逸,流水定會對你一見鐘情的。」
兮若說完之後,再去模行雲,它果真老老實實的讓她模了,兮若撇撇嘴,暗道︰果真是那色胚養出來的馬,色|欲燻心的狠啊
模夠了,兮若與行雲大眼瞪小眼了許久,突然小聲道︰「對了,你介不介意種族問題啊?」
行雲自然不可能回話,一直靜默審視著她的墨羽應道︰「什麼種族問題?」
兮若頭也不抬的回道︰「剛才忘了說了,恩——流水是頭驢子,行雲不會嫌棄它吧?」
墨羽眼角抽了抽,一直跟在一邊的牟刺突然大笑出聲,在別人听來,他的聲音很豪放,在兮若听來,他的聲音很刺耳,屈眉瞪眼的斜著牟刺,嘟囔道︰「不但穿著打扮像大公雞,就連笑得也像公雞打鳴,其實,這廝是卯日星官投胎來的吧」
兮若自覺將聲音壓得極低,可墨羽和牟刺皆非常人,也就在她剛說完,牟刺的笑聲戛然而止,靜寂片刻,墨羽復又大笑了起來,瞥向牟刺的目光中透著沾沾自喜,讓牟刺覺得十分礙眼,面色微紅的快搖著扇子,散在麥色頰邊的一縷碎發隨著扇來的快風舞得很無奈,將要落下就又被吹開,起起伏伏的很糾結。
兮若說罷轉回頭,又試著去模行雲,再次被它避開,這讓兮若再次確定行雲是匹和他主子一樣眼楮長在腦門兒上的家伙,正打算好好想想她活到這麼大,認不認識配得上行雲的母馬時,猛然察覺到身邊的異樣,循聲望去,愕然的對上墨羽開懷的表情,心頭再一動,墨羽笑著的側臉與那個鎖在心底的雪妖真像呢
心有靈犀般,就在兮若剛側過臉來,墨羽立刻從與牟刺的對視中轉回了視線,兮若是茫然的望著墨羽發呆,而墨羽卻是目光輕柔的凝著她。
牟刺覺得自己受辱了,先前被兮若說是大紅公雞,隨後他夫妻兩個又旁若無人的眉來眼去,讓他這位芝蘭玉樹的大殿下情何以堪?
咳了咳,沒人搭理他,又咳了咳,還是沒人搭理他,使勁咳了咳,莫桑顛顛的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大殿下是哪里不舒服麼?」
牟刺臉色由紅轉紫,又由紫轉青,見那兩個始終沒注意到他這頭,刷的一聲收了扇子,伸手捧心狀,悲涼道︰「本宮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