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這樣的肌膚之親卻也算不得是第一次了,他的探究比之從前多了份玩味,可兮若心中分明,那麼輕易月兌口的愛意和看似激烈的熱情,無關風月。
他的舌尖懶散的滑過她的下唇,勾出她無法遏制的輕顫——他的眸、他的懷,就連他的舌也是冰冷的,她感覺不到一丁點屬于人該有的生氣。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均勻輕緩的腳步聲,轉過彎路,竟亂了兩個步調,隨後恢復寂然。
兮若回過神來,猛然使力推開擁著她的雪歌,連回頭看看那人是誰的勇氣都沒有,沿著來路跌跌撞撞的跑開。
回眸顧盼,滑落胸前的一縷銀絲隨風輕揚,舞上他日益透白的臉龐,雪歌抬手輕輕拂下那縷銀絲,精致柔美的指尖若有似無刮過玉潤的唇角,待到兮若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的盡頭,才回會頭來,對著來人如沐春風的展顏輕笑,淡聲道︰「雪歌見過九殿下。」
鳳九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愣怔的看著眼前一日比之一日妖艷,卻也一日比之一日飄渺的雪歌,半晌,才不安的開口,「那是小十七?你對她……」
不等鳳九將心中的疑惑問完,雪歌便用滿溢深情的聲音截斷了他余下的問話,「雪歌一直以為只要自己願意,這世上便沒有所謂不可掌控的局面,如今方知錯得離譜,雖識得雪歌的人皆言雪歌無心,可雪歌卻在不知不覺中將十七公主擺在了慎之又慎之處,待到了然,卻已無法控制自己對十七公主的滿月復渴求,先前總覺得這一生定將活得百無聊賴,很是無趣,不過上天憐見,此等悲涼殘生還能遇上十七公主這般美好的女子,既是如此,雪歌便不會再虧待自己,管她是否嫁為人婦,管他墨將軍如何愛她,縱然極盡手段,雪歌絕不錯失,哪怕以性命相換。」
如此言之鑿鑿的情深意重讓鳳九險些信以為真,可惜那雙銀色的眸依舊波瀾不驚的回望著他的審視,鳳九一陣寒意,默不作聲的垂了頭,正對上了小白偏著小腦袋盯著他的那雙圓眼楮,心驀得一抽,急忙回過頭望向不遠去那叢茂密的花團,果然瞧見一抹踉踉蹌蹌疾奔而去的艷紅身影。
他與雪歌皆有非凡的耳力,又是順風,隱約能听見撕心裂肺的斷續狠話,「藍玉,只要你幫本宮除了那賤人,本宮還你自由……」
鳳九已經控制不住身子的寒顫,轉過頭來對上了雪歌漫不經心的笑臉,咬牙道︰「方才你去立政殿見張皇後,是從前方過來,小白卻一直在我凝陰閣前後徘徊,我知它極有靈性,先前張皇後為了支開仙桐,命她親自到凝陰閣北面的鶴羽殿拿東西,我還奇怪,小白極其厭惡仙桐,從來離她遠遠的,如何會逗留于此,現今算是明白了,它是你遣來給仙桐引路,目的就是讓她看見你對小十七的‘深情至此’,以性命相?,這樣的話,你怎麼可以這麼隨意就說出口來,你當真這麼恨小十七?」
相對于鳳九的激動,雪歌依舊雲淡風輕的笑,低頭看了一眼小白,淡淡道︰「至少雪歌有一樣沒說錯。」
鳳九心頭復又一跳,口氣依舊生硬道︰「什麼沒錯?」
雪歌自嘲的笑了笑,「並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像雪歌算計中的那麼好掌控。」
鳳九一愣,「有你掌控不了的事情?墨羽愛上了小十七?」
雪歌抬眼望向北方,漫不經心道︰「他愛不愛鳳兮若對雪歌來說全是一樣容易處理,可惜那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所有,有些計劃自當順勢而變,之前雪歌只不過想讓十四公主略有芥蒂,如今,下味猛藥,才會立竿見影。」
鳳九又開始顫抖,訝異道︰「什麼孩子,難道、難道是小十七有了身孕,怎麼可能,當初墨羽命人給她灌過避孕的藥湯,且還一直給她下毒,怎麼會有孩子,即便有,也該掉了。」
雪歌突然轉回頭來,銀色的眸子陰寒乍現,看得鳳九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雪歌的語調卻是平淡無波的,「北夷軒轅氏,子嗣寡薄,且不說尋常女子無法誕下軒轅氏血脈,便是誕下血脈,也無法避免每一代必出一個異胎,北夷開國君王便是由軒轅氏異胎長成,為人狠毒暴虐,白骨堆山,污血匯河,鋪就北夷大統,大業初成不足三載,愛上一名舞姬,不顧其出身低賤,願立為王後,大婚當晚,舞姬于其酒中下鴆毒,卻不知其不畏毒,翌日得知舞姬乃其滅族部落公主,尋他為父和未婚夫報仇,王大怒,下詔將其余部三萬眾趕至校場,男者活剮,女者凌虐致死,架巨鼎蒸煮幼兒,場面殘忍至極,有勸諫者,與待罪之人同處,執行者從校場出後,為噩夢所困而死者不下數十人,囚于地牢中舞姬得知族眾受其所累,嚼舌而亡,王獲悉趕到,只見尸身,大傷,遷怒旁人,卻不知誰人相告,欲以整個王都陪葬,將尸身縛于身後,一路行過,觸目所及,殘尸斷臂,王弟宅心仁厚,下令制服已失心智的王,後閉月烏雲散去,王漸漸清醒,立于城頭下詔禪位于王弟,並立開國祖制,世世代代,異胎長成者不可承王位,遺詔立下,解下尸身抱于懷中,躍下城樓斃命,之後接連五代異胎皆做過大肆屠戮,是以傳說中異胎所長便是惡獸投生,如受詛咒一般,每代必出異胎,于母月復內不畏百毒,出生後存異貌,即便沒再有過滔天的罪惡,卻不容于世。」
鳳九愕然的听著,直到雪歌言罷,才顫聲道︰「你說小十七月復中是軒轅氏這一代的異胎,那不是更好辦,以你的本事,我不覺得你沒辦法對付那個胎兒,打掉他之後,一切還是一樣的。」
雪歌勾唇笑笑,淡淡道︰「異胎雖不可承王位,卻有護國之責,以冷硬手段擔著惡名,保國之基礎,北夷王軒轅烊因不舍王後受辱,逼走其兄,是以落得國破家亡之果,九殿下,若你是我,可會除掉這個孩子?」
鳳九微微挪了挪麻木的腿腳,訥訥道︰「難道你……」
雪歌不甚在意的淺笑,「雪歌之母當年曾飲藥墮胎,卻終未將雪歌落下。」
鳳九听出了疑惑,結巴道︰「難道除了下毒外,還有確定異胎的辦法?」
雪歌微微搖頭,「母後不想留雪歌,乃因雪歌並非軒轅烊之子,軒轅烊雖逼走雪歌之父,終究不舍傷害母後所出,是以,雪歌會照拂他孫兒一命。」
這一時的混亂讓鳳九有些擔不住,這樣機密的事情雪歌以前從不與旁人道,今日卻要將前因後果向他說個明明白白,實在古怪,想了半晌,卻也只是喃喃嘆息道︰「你雖與墨羽為異父兄弟,卻為其盡心盡力,如今你當著我的面害我一雙妹妹,撼我國之根本,就當真確信我不會出賣你?」
雪歌的笑沒有絲毫改變,口氣也是一派悠閑,「你不會出賣我?」
鳳九追道︰「何來如此自信?」
雪歌視線復又飄向北方,輕道︰「可還記得十七公主之母因何獲罪?」
提到安思容,鳳九心頭一動,沉吟片刻,小聲應道︰「毒殺皇子?」
雪歌搖頭,「鳳華雄愛安思容甚于那個冤死的皇子,他會賜死安思容,只因嫉妒,擒獲宋國師,他並不為自己辯解一句,當初刑部以為宋國師是因鳳華雄內定了罪名才沉默,可九殿下該明白,這世上不存無因之果,無頭之風,他會沉默,只因當時那個傳聞是真的。」
鳳九驀地心悸,攥緊了拳頭,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十七她,她當真是宋國師的女兒?」
雪歌銀眸中不見情緒流走,對上了鳳九的視線,一字一頓道「十七公主的確為鳳家血脈,安思容一生只有鳳華雄一個男人。」
鳳九已有些沉不住氣,試圖從雪歌眼底提前找出答案,卻一無收獲,雪歌頓了片刻,直接給了他答案,「當年與宋國師有私情乃是九殿下之母。「
雖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卻還是無法接受,連連搖頭︰「怎麼可能,你怕我出賣你才要如此胡亂編排,我母妃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雪歌不疾不徐的接口道︰「雪歌從未騙過九殿下,九殿下先前問過雪歌,為何救你而不救其他殿下,今日雪歌便坦言相告,若無宋國師,便無今日的雪歌,宋國師與九殿下之母本是指月復的未婚夫妻,奈何皇命難違,不得已分開,後九殿下之母回府省親,與宋國師有過一夜*緣,九殿子羸弱實乃人為,在與宋國師這一夜之前,鳳華雄已兩個月未曾翻過九殿下之母的牌子,而九殿下之母回宮後,又是兩個月不曾見過鳳華雄,這種事乃欺君重罪,恐累及九族,自是不敢私保九殿下,可千方百計得到的墮胎藥卻因分量不足,九殿下僥幸得了一命,隨後鳳華雄得知九殿下之母有了身孕,墮胎的藥不敢再輕易使用,若未曾經過幾次摔爬滾打的意外,外加用特別的辦法在九殿下只七個月的時候強行生產,今日的九殿下也不會如此羸弱,當初九殿下之母若要七月生產,你母子二人只能選其一,九殿下之母選擇把機會讓給九殿下,所以,你活下來了,典史中有記載,因其母妃身子虛弱,是以九殿下雖足月卻似七月早生之兒,九殿下可去查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