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知有了他的骨肉,下了決心要與他好好的,望著同他說些體己話,他卻不知身在何處;而今,她最不想見到的人便是他,可他卻形如鬼魅,森森然的立在地牢外,擋了他們的去路。
頭上的艷陽蓋不住他手中握著的長劍散出的幽森寒光,那劍尖已毫不留情的沒入錦槐的胸口,錦槐身子本就單薄,經了幻竹山莊的寒潭侵浸後,愈發孱弱,如何受得住這一劍?
在錦槐支撐不住向後傾倒的剎那,兮若展開手臂,自他身後緊緊攬住他的腰,以自己綿軟的力氣扶撐住錦槐的身體。
墨羽臉上現出受傷的表情,沉郁道︰「若兒,你果真要跟他走?」
兮若自錦槐身後偏過頭,目光清淡的望著墨羽,冷笑道︰「留下,一尸兩命;離開,一線生機,換做是墨大將軍,會如何選擇?」
他由著她摳喉催吐,由著莫夫人無功而返,說到底,也未嘗不是一種拖延時間的手段,他給她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也給自己擠出時間,命暗衛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集來天下最高明的郎中和醫官,以應對萬一到時候出現莫夫人擔心的血崩之癥。
不管她月復中的孩子是誰的,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她死,可是,她對錦槐的在意讓他妒火中燒,她纏抱著錦槐腰身的畫面,讓他瞬間憶起在月華殿撞見的那幕情景——她從不曾主動抱他,可抱錦槐卻是這麼的自然,墨羽控制不住身子的顫抖,對著兮若厲聲喊道︰「若兒,你愛上他了?你如何對得起我?」
兮若依舊冷淡的笑︰「我從不曾欠過你什麼,又何談對不起你?」
墨羽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是我八抬大轎娶回府中的正室夫人,卻和別的男人生出了私情……」
兮若打斷了墨羽的話,略有些激動的反駁著︰「在你心中,我原本就不是什麼正室夫人,只不過是你復仇的一顆棋子罷了,你高興的時候逗弄逗弄我,不高興的時候,便極盡侮辱之能事,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全天下的人都將我看做是一樁徹頭徹尾的笑話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看著兮若的動容,听著她對他的惡語相向,墨羽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絕然,咬牙切齒道︰「放過你,讓你和他雙宿雙棲,你永遠都別想,從我娶你進門的那天起,我就告訴過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即便我不喜歡你,也絕不可能讓你跟別的男人走。」
說罷將手中的劍突地向前一送,更深的沒入錦槐的胸口,錦槐身子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將全部的重量倚靠在了兮若身上,兮若一時不防,被錦槐這麼一靠,順勢跌跪在地。
墨羽眼神一黯,來不及上前扶她,卻瞧見兮若不理會自己的身子可有跌壞,雙臂由錦槐的腰身滑到腋下,拼盡力氣的攬抱著他,讓他不至于滑倒在地,頭微微前傾,貼靠在了錦槐蒼白的臉側,聲音焦急道︰「錦槐,你有沒有事,錦槐,不要嚇我,錦槐……」
錦槐先前一直沉默著,咬著牙關支撐著倒是其次,最主要,他知道自己若是開口,怕更惹她擔心,可這個時候听著她貼在他耳畔聲聲的喚,他終究無法再沉默下去,將口中的腥咸吞咽入月復,力求平靜的開口安撫道︰「公主,錦槐沒事……」可話還沒說完,復又涌出新的腥咸,未等他做出反應,那腥咸已月兌口而出,落在兮若攬在他胸前的手背上。
兮若想要開口,可聲音顫抖的說不出半個字來,錦槐吃力的抬手擦去落在兮若手背上的血跡,聲音終究現出虛弱,「公主莫要擔心,這些日子嘔血是常有的事情,醫著錦槐的能人說,只要把郁結在胸月復間的污血嘔干淨了,錦槐體內的寒毒就祛了。」
這些錦槐信口胡謅的話,兮若當然不會相信,臉色蒼白的比錦槐這個受傷的人更難看,慌亂無助的不知如何是好,兮若心中想著的只是錦槐又一次因她而受傷,可在心中揣了懷疑的墨羽看來,他二人此時的表現就像一對苦命鴛鴦正面對著生離死別,腦子里一遍又一遍響起那個時候兮若躺在‘錦槐’身下時的軟語輕求︰‘錦槐,我有了你的孩子,帶我走……‘
墨羽心中波濤洶涌,他怕給了貪心的女人名分,造成無窮後患,遂將錦槐迎進了門,卻不想終究還是引狼入室,在他眼中,兮若的性子很淡,極不喜歡惹是生非,卻和錦槐暗通款曲,定是錦槐勾引了她,他對兮若恨不起來,遂將被兮若背叛的怨恨全累加在了錦槐身上,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殺了他,除掉他們的孩子,囚住兮若,兮若是老天看他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犒勞給他的,沒有人可以從他身邊奪走她,對,殺了錦槐,一切麻煩都解決了
兮若抬起頭來,她想求墨羽趕快找人來給錦槐醫治,卻看見了墨羽眼中的殺意,心一揪,想也不想就攥住了鋒利的劍身,痛心道︰「墨羽,你這個瘋子。」
墨羽錯愕的看著兮若攥著劍身的手淌出鮮紅的血,眼底的受傷瞬間深刻,難以置信的追問著︰「若兒,你真的這麼愛他?」
兮若淒絕的笑,「墨羽,我不曾欺騙過你,縱然你做過那麼多傷害我的事情,可懷上這個孩子後,我卻決定要將以前的一切都忘了,一心一意跟你過日子,一起等著他出生,守著他長大,可是,你不信我,錦槐和我之間一直都是清白的,你憑什麼懷疑我們?」
看著兮若的表情,墨羽覺得自己已經要信了她的話,可月華殿的事情他是親眼所見,她卻能在他面前眼楮都不眨一下的質問他憑什麼懷疑她,果真是鳳家走出來的女人,詭計多端的狠,墨羽冷笑一聲,森然道︰「憑什麼懷疑你們?我為了趕著回來見你,兩天兩夜不曾合眼,誰知道回來後,卻目睹你和他在月華殿私通,你說那個孩子是他的,要他帶你走,這是我的親眼所見,你還敢口口聲聲說那個孩子是我的?」
錦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試圖將兮若的手從墨羽的劍上掰下來,听見墨羽對兮若的質問之後,吃力的開口道︰「將軍大人,錦槐從未到過月華殿。」
震驚的兮若听見錦槐的聲音,終究回過神來,目光透出絕望,盯著墨羽一字一頓道︰「墨羽,你為了打掉我月復中的胎兒,連這樣的荒謬的事情都想得出,現在又沒有外人在場,抹黑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明知我不喜歡十四皇姐,還說我和錦槐在她的月華殿私會,你怎麼不說我和錦槐在父皇的甘露殿苟且,那樣不是更新奇」
妒紅了眼的墨羽已無法冷靜的思考,也不想再去回憶那天令他揪心的細節,笑得如地獄中索命的惡鬼,「你既然這麼肯定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好,我討厭擁有鳳氏血統的子女,這天下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誕下我的血脈,唯獨你們鳳家的女人不能,即便你將他生出來,我也會當著你的面殺了他,你打掉這個孽種,保證從今往後不再見錦槐,我就相信你和他是清白的。」
兮若目光空洞的望著墨羽,喃喃道︰「我流掉這個孩子,你就放過錦槐?」
墨羽看著兮若,心一陣陣的抽痛,不過他選擇忽略那不適感,冷覺道︰「對。」
錦槐伸手捏住兮若細瘦的手腕,連連搖頭,眼角漸漸濕潤,含糊道︰「公主,不能流。」
那廂墨羽已不再看他們,松了手中的劍,回頭對跟在身後端著托盤的莫桑吩咐道︰「將藥端給她。」
莫桑表情凝重的上前,走到兮若和錦槐身側,小聲道︰「公主,藥。」
半個時辰前,也不知是誰告之墨羽,說好像看見了錦槐,墨羽對府中有多少下人從未在意過,而莫桑想找到那個給墨羽消息的人問個清楚,可尋了一圈後又問過莫提,才發現墨羽描述的那個人並不是府中的下人,今天府中又沒特別的外人來,這實在蹊蹺,隨後墨羽在書房發了好大一通火,沉寂後,問過侯在府外的郎中和醫官情況後,便命莫桑將藥準備好,莫桑只得遵從。
兮若看向莫桑端來的藥,碗沿返寒結著一層水珠子,瞧著就叫人感覺冷,將懷中的錦槐小心翼翼的安置好,不理會錦槐的拉拽,站起身子,伸手端起那碗藥,冰冷的感覺沿著手指迅速鑽入心底,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看著漆黑的藥液微微打著旋,彷如無敵黑洞,將她的心一並旋了進去,听不見周遭的一切聲音,只想著她終究還是輸了,耳畔似乎傳來那個孩子稚聲稚氣的話語︰「娘,你說過要保護我的,娘,我听話,求求娘不要丟掉我……」
緩緩閉起眼楮,不想不听不念,仰起頭,猛得將那一大碗藥湯盡數灌下,滴水不漏,砸了碗,睜了眼,望向墨羽決然道︰「墨羽,我和你從今往後,再無瓜葛。」
墨羽身子一抖,隨即看著兮若緩緩向後傾倒,墨羽身子快于腦子,上前兩步攬住兮若,焦急道︰「若兒,你……」
他說了什麼,她已听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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