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說是趕緊,其實有謝長青出行。那是趕不了緊的,什麼都要準備打點妥當,一路上也要做安排。畢竟謝長青身份不同,路上的安全是要有絕對的保障的,要不然可沒誰賠得起這命。
到差事房時,差事房里的胖管事還是那麼胖,不過看得出這段兒沒怎麼睡好,眼楮都是浮腫的︰「盛藥女,現在情況緊急,所以也安排了你出山。靈烏的事你還是要去安排一下,那費了你不少心思,總得成事才行。」
「是,管事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程,我好早做準備。」阿容一接到這消息就開始想,自己能做些什麼,畢竟現代冰災雪災地震旱澇,什麼都見過的,阿容總覺得自己能做的應該更多一些。
這時候胖管事看了看案頭的章程,回話說︰「八日後,盛藥女應該還來得及把事情交待好。這里先給盛藥女提個醒,這些易髒不方便的衣裳就不要帶了。」
「是。」
從差事房里出來正是午時,阿容去主山的食堂里吃了飯,然後決定先回一趟九三三,她還得去安排一下今年藥材的種植和養護,另外她還得去總房找人繼續看著靈烏,好在總房近來也有人跟和她一塊看著靈烏,這活倒是不難找人替代。
這兩件事辦完了準備工作也就差不多了,轉眼就到了出山的時候,阿容一尋思就去了物房。物房的管事接到這位,心里嘀咕,這時候來肯定是來要東西的,現在連雲山是處處都要東西,管事難當啊!
不過管事當然不會慢待了阿容︰「盛藥女是來領些什麼東西嗎,您今年還沒領過東西,倒是還有份額在的。」
不會慢待了,但管事也實在被要東西的人逼得太緊了,所以也不敢松太大的口,所以話里話外提醒阿容,只能領份額內的東西,超出了物房也沒辦法。
阿容沖物房的管事一笑,露出幾分淳樸痴憨來,然後才說道︰「我想要蒔蘿、莢子……碧霜藤的種子,不知道物房是不是還有這些東西。」
「盛藥女,您這時候要這些菜籽做什麼?」其實特房的管事更想問一句,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閑心種菜。這都要出山了,種了菜也吃不著,您還不如哪涼快哪待著去。
「種!」阿容回答得極其理所當然,菜籽不種難道還能用來吃嗎。
物房的管事側過臉去翻了個白眼,然後揮手讓小廝給抬了好幾口袋來,反正這東西物房多得是,只不過少有人來領,今年事兒多更是沒人來領。
于是種子抬上馬車後,阿容就坐在馬車上掐著手指算著︰「蒔蘿可以清熱解毒,莢子溫經養胃,通青菜可以調和腸胃……」
藥食同源,這句話可不是白來的,阿容只想著食物是這些地方最需要的,而她選的這些種子,大多可以在環境很惡劣的地方生長,即使是山上土地很貧瘠也能生長。這些菜在填飽肚子的同時,還能夠起到預防疾病的作用,對于現在的水患區來說是最需要的。
不過阿容有點擔心,人看到她帶這麼多東西,會不會讓,畢竟現在是能少裝東西就少裝東西。盡量多帶藥材和食物。
但是她的擔心完全白費了,做為黃藥師的弟子,藥王的徒孫,她華麗麗地被安排了一輛小馬車。這小馬車放平時真不算什麼,可眼下什麼都少,就顯出不同來了。
正好,把種子放上去還有地兒可以躺躺,不過趕車的車夫卻在那兒直搖頭︰「到底是姑娘家,東西就是多,這哪里是去救災的,分明是去當大小姐的,這大包小包的……」
在車里坐著的阿容權當沒听見,出山後向南走,路上是緊趕慢趕的,這日里又下起雨來,後頭有車陷在了路上,車隊就停了下來,順便也避雨。
好在離這不遠就是驛戰,阿容下車的時候正看著謝長青在那兒看著她,她不由得一愣然後叫了聲︰「公子。」
「阿容,往這邊來。」謝長青沖她招了招手。
「噢!」雖然心里有疑惑,但是阿容還是撐著傘朝謝長青走過去。
進門後,徐少南在一邊接過阿容手里的傘,然後示意阿容去那邊坐。這時謝長青已經坐在堂中間兒,其余人都各自安置了,堂里就他們倆坐著,就連徐少南也在外間伺候。
見這陣仗,莫明地阿容心里有點不踏實,坐下後阿容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公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阿容,我一直知道你是姓容的,但從沒問過你的閨名,這本是不妥,但現在必需問一句,阿容你叫什麼名字?」謝長青看著阿容,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桌子另一頭的阿容皺了皺眉,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實話實說,還是繼續裝死。主要是上回那容姑娘的事讓她心有余悸,她怕自己穿來附身的這姑娘真實身份是個惹事的,所以她一直暗地里打探,從不敢亂說︰「我可以先問什麼事嗎,當然公子也可以不說。」
「藥師臨走前去總房備了事,說是讓總房準備個禮,好名正言順地收你為徒,給你個正正式式的名分。總房辦事你也知道,上查三代,內問六親,去揚子洲後細查之下,得出的線索都指向一件事,你是欽犯容止安的**,容笙語。」這本來不麻煩。如果阿容能提前知會,謝長青完全可以辦得一點線索也查不到。但阿容沒有知會,甚至還在瞞著。
容聲雨……噗,于是阿容不由得吐血,難道是她念反了,古代不都從右到左的嗎,難道她還是搞錯了。原來她還真是那容先生的小女兒,那差點被姐姐掐死的可憐姑娘……
「公子,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我從小在***長大。關于從前的事都記不清了,我說話甚至連鄉音都沒有,我即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家的血脈。所以一定要問我是誰,我只能說我不知道。」阿容不知道自己听岔了,所以下意識地看了眼胸口藏在層層衣服下的玉牌,更加不敢拿出來了。
見她有些不安,眼神卻是極坦蕩的,謝長青就嘆了口氣說︰「就算是也不礙,即入連雲山,眼下又是藥王一脈,藥師又向來不講究這些也是不礙的。只是總是名聲不好听,先壓著讓總房再查一遍,揚子洲那邊我去安排,這里寫了些東西,你看看記牢了,切不可出半點差錯。」
眼看著謝長青遞了幾張紙過來,阿容就接了看,上頭密密麻麻寫滿了好多東西,全是關于——身世。阿容明白過來後,猛地看著謝長青說︰「公子,這不好吧,怎麼都是騙人的,真不了!」
莫明地,這時候阿容的話卻讓謝長青臉上有了笑意︰「容止安過了,容家大姑娘也過了,就算你真是容止安的**,死無對證。牢里少個死囚無妨,但連雲山不能少了個領著七八二一號藥牌的藥侍。」
藥侍?她不是藥女麼,什麼時候就升了。一想不對,她老早就是穿藥侍的粉甲子了,這時候提起來別有深意吧︰「公子,您就不能把話點透麼,有時候猜來猜去,也很麻煩的!」
瞧瞧,這就是阿容的怨念了,她最煩這些人折騰來去。明明可以說透的話卻偏偏讓人去猜想。
她這副無奈的模樣讓謝長青瞧在眼里,只覺得愉悅,不知道為什麼,她苦臉也好悲憤也罷,就是眼前這無奈嘆氣的模樣也只讓人想會心一笑︰「藥侍可以免罪,不過你還是趕緊升到藥令為好,藥令再往上就是藥師,衛朝的女藥師極少,因此猶為關照。到時候就算真有什麼,也自可無礙了。」
于是阿容繼續看著謝長青,那意思多明白,那就好比是在說︰「謝長青,你還有話沒說完吧,趕緊都倒出來,別在那兒裝高深等我問,我不問!」
也許是她的眼神確實表達得很到位,謝長青又遞了件東西給她才說︰「以後不要再藏著你懂的那些東西,只有你有足夠的能力,才好把你升上去。連雲山里,沒有成就的人,一輩子也升不成藥令。阿容,如果這回靈烏能種植成,升藥令就和你的拜師禮一起辦了。」
……
這下阿容連問句為什麼的心都沒有了,謝長青這話就好比在跟一不好吃山地紅的小孩兒說︰「吃吧,不吃就會餓死的!」
那當然不能餓死自己,所以阿容就只好咬咬牙吃山地紅了,山地紅真難吃!
「我知道了,其實我知道的東西也不多……」阿容弱弱地說著這句話,自個兒都翻了個白眼,心說被謝長青圍觀這麼久之後,這樣的話已經是連自己都騙不過了,淚流滿面啊!
最後,謝長青一錘定音,說︰「那就靈烏吧,這味藥材不好種且在一邊,水培的方式也是個好由頭,這比起爐中火和疫癥的丹藥來,總不那麼扎眼。」